哪一個呼氣口可以繼續呼吸？

西喬木

哪一個呼氣口可以繼續呼吸?這是北極海豹的每天必問。

當寒冷的北極海面上結上了厚厚的冰時,海豹就不能再隨便冒出海面呼吸了。躲在厚厚的冰層下是安全的,但海豹是哺乳動物,必須呼吸,盡管它的潛水能力很強,它至少也要每隔10分鐘呼吸一次。

它會在冰面上開鑿一個洞口,作為它的呼氣口。然后,在認為安全的情況下,上來呼吸。它有12種選擇,因為它有12個呼氣口。

北極熊是海豹的天敵。在冰天雪地的北極,海豹就是北極熊最好的正餐。它在冰面上悄然前行,尋找海豹的蹤跡。它動作緩慢,身體沉重,每走一步腳下都會碾成冰渣。這種碎裂的聲音自然逃不過冰下海豹敏銳的感覺。所以,只要北極熊不停下腳步,海豹就是安全的。

問題是,北極熊不會笨到總是暴露自己,它走到一個海豹的呼氣口,就會突然停下來,它需要的只是耐心等待。有時候,這種守候會非常漫長,甚至會長達一個星期。它靜靜地趴在冰面上,悄無聲息,風還在吼叫,它的眼睛和鼻子上都結了冰渣,但是它還是靜靜地守候。

冰面上北極熊的聲音突然消失,海豹的心里就會咯噔一下,它有些驚慌,因為它還要呼吸,可是卻不知道北極熊停在了哪個呼氣口,生還是死,就在于它選擇哪個呼氣口。它必須非常慎重,因為它一旦上浮到呼氣口,等在呼氣口的北極熊只要一分鐘就足夠捕獲美味。

對海豹來說,這是一場生命的競賽。幸運的話,它探頭探腦地冒出水面,順利地呼吸,看到不遠處的呼氣口就守著一頭北極熊,海豹和它對視著,心有余悸。北極熊則略顯無奈,選擇暫時默默地走開,因為它已經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它需要重新選擇一個地點。

但是,北極熊的守候往往很有效,一星期內它總會等到一只倒霉的海豹。海豹的脂肪,將會讓北極熊再堅持一個星期。這是典型的以戰養戰。

生死與存亡,就在于海豹選擇哪一個呼氣口。人生境地,又何嘗不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