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的脆弱

鐵 錚

一位在大學校報工作的80后老師講了個親身經歷。她找學生通訊員談稿子怎么修改。剛一開口,那個女生就失聲痛哭了。女學生說,從小到大,自己都是個好學生,每次作文老師都當范文讀,自己的高考作文也是高分。怎么現在變得不行了呢?可憐這個80后女老師,好說歹說勸了半天,對方還是抽泣哽咽,鬧得她自己都想哭了。

可別以為這太夸張。我自己也遇到過幾次,有時聊著聊著,學生就掉了眼淚,甚至還會大哭不止。其實,也沒多大點兒事兒,不是作業不太符合要求,就是自己想做的事情沒有得到批準。還有一次我點評了幾句作業,一會兒一學生就遞上來小紙條:老師,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一直是好學生,這次卻沒做好,很傷心。我想當面勸慰幾句,沒想到,學生眼圈都紅了,好像受了很大委屈似的。反省一下自己,我已經很婉轉了,也沒有說過重的話啊。

老輩子時的老師,那叫一個威嚴,用戒尺打手恐怕是最平常之事。時代不同了,老師體罰學生那是有悖師訓的。但現在的學生簡直太脆弱了。別說訓斥了、批評了,就是老師善意的指導幫助都不大愿意接受。稍不遂心,眼淚就下來了。并不能說所有的學生都這樣,但恐怕也大有人在,而且一些好學生更脆弱。

都是好孩子,卻為什么這么脆弱啊?

好孩子之所以太脆弱,還是缺少摔打。只有經風雨,見世面,才能逐步堅強起來。現在的孩子,從幼兒園、小學、中學一路走來,幾乎不離開父母、沒離開學校,唯一的任務就是讀書。家長的袒護、老師的呵護、社會的愛護,幫助孩子遮住了風雨。缺少社會生活的歷練,使得孩子們少吃了不少苦,但也缺少了許多鍛煉的機會。不少孩子除了學習什么都不會,除了表揚什么都不愛聽。如果在未成年時這樣問題還不大,如果在學習階段問題還不突出,但如果成年之后、步入社會之后還是如此脆弱,恐怕就問題大了。家長不能護一輩子,老師不能跟一輩子,社會哪能和學校似的總把你當棵蔥啊。

使自己變得堅強起來。也沒有什么太多的訣竅。首先是多在社會的海洋里撲騰撲騰。除了讀書,要多走出家門、多走出校園,多在社會上闖蕩;其次是心胸開闊些,別把事情都看得那么重。不管是表揚也好,批評也好,都是供自己參考的。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別人說兩句自己也掉不了塊肉;再次是自覺地磨練自己。學會正確地對待自己,正確地對待他人,正確地對待表揚和批評。自己再偉大,也有不足之處,也有出錯的時候;別人再渺小,也有優點長處,也有可以值得我們學習借鑒的地方。表揚固然聽起來順耳,可以鼓舞士氣,但批評同樣也可以鞭策自己,使自己找到新的努力方向。

對于正在成長的人來說,并不是沒有跌過跤,而是還沒有開始走路;并不是沒有犯過錯,而是許多事情都沒有做過;并不是自己一直很優秀,而是還有許多更優秀的自己還沒有遇到。一切都剛剛開始,一切都需要磨練。

對于家長、老師們來說,一味地袒護、呵護、愛護是不夠的。需要放開手,需要讓孩子們經受一些磨練和考驗,需要讓孩子們吃苦,允許孩子們失敗。與其千方百計為孩子遮風擋雨,不如領著孩子在風浪中前行。

挫折是人生的鹽,多了,不堪忍受;但離開了它,我們就會渾身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