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多人也怪

陳紹龍

俗話說：禮多人不怪。但這話要是放在銀行營業大廳，就不見得對了。

上午九點，營業大廳里人很多。突然有人從背后碰我。我一回頭，一客戶手捧幾扎錢。客戶并不看我，貼我耳邊，不無驚恐的樣子看門外：“看那人!”

“那人”并沒走遠，隔著玻璃依舊不時地回頭張望，那人邊上還有一個“同伙”。

“那人”稍遠，客戶向我道出原委。

原來，客戶取了款準備出門，走在前面的“那人”聽到身后的腳步聲便在門口稍有停留，拉開的門沒有立時關上，想等后面的客戶出來。哪知客戶不領情，反倒緊張了，懷疑起多禮背后的動機來。于是求我，示意我施以“援手”，以防不測。

想起一件事。美國的《讀者文摘》雜志曾搞過一個全球禮貌城市的調查報告，其中一項就是“有多少人在開門的時候，會為緊跟在后面的人拉著門”。據說“拉門”這一項，亞洲人表現最差。沒有一個亞洲城市的人在這部分的禮貌率超過40％，就連相當現代的新加坡也只有25％。看來，對于“拉門”多數人并沒這習慣，禮多反倒落了怪了。

想不通吧。

臨柜處有一米線，提醒客戶之間要保持一定的距離。上午十點左右，一位老年客戶或許眼睛老花，填單時伸直雙臂似乎還看不清楚單子上的字。等在后面的女孩急了，想上前幫他。哪知老人以為她在偷窺密碼，一回頭狠狠來一句：“看什么看!”弄得姑娘好沒面子。

更離譜的事情發生在中午時分。大廳邊上有一自助服務區，是存放自動存取款機的。有一小伙子在機器上“撿”了一張卡給了我。我當即把卡轉交給大廳里的業務主管。主管問明情況后，大叫：“人呢，叫他過來!”我忽然明白了什么，看小伙子已到門外，急呼小伙子過來。

我知道“過來”是什么意思。主管至少要做兩件事情。一是查看卡里取過幾筆錢，看小伙子是不是“做好事”，要是他作案了呢：二是這邊有探頭，讓探頭跟小伙子照個面，讓他留下清晰的影像。

“過來”有近十分鐘之后，我看到小伙子鐵青著臉，估計他已被主管“預審”過了。雖說主管跟在小伙子后邊連說“對不起”，但看得出來，“多禮”之事惹得小伙子很不快活。

銀行里的事，往往就是這樣，合理合規但不見得就“合情”，別處的隨心之舉在這里也不見得就行得通。想想也挺有意思。但事關大家切身利益，相信大家也能想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