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品投資：帶刺的玫瑰

王家敏

藝術品投資在通脹預期中地位凸顯,價值也在理性回歸

2009年第四季度伊始,通脹預期仍居高不下,藝術品與黃金再度成為投資熱點。然而一夜暴富的神話已經過去,擠慣了儲蓄窄路,又經歷了股市、樓市過山車歷練的中國投資者,走進了現代理財的入口。

波動的投資市場沒有“硬通貨”,也沒有捷徑可走,古瓷片收藏專家白明說,“景德鎮燒制瓷器,要經過72道工序,它的升值過程也是如此。”

藝術品投資不能“撿漏兒”

10月8日,香港蘇富比秋拍,中國瓷器及工藝品拍賣總成交額達48640萬港元,比春季瓷器及工藝品成交總額超過173%。其中,乾隆御制“水波云龍”寶座以8578萬港元天價成交,拍賣前市場估價僅2000萬港元;清乾隆青花纏枝花卉團花云龍紋雙耳扁壺,也以近乎底價的兩倍成交。

白明心里并沒有起波瀾。在他看來,在中國,從藝術收藏品到市場“投資品”,似乎還有很長一段路。

他有近30年古瓷片收藏經歷。

1980年初,一位香港導演來到北京,收購了白明家中40多件小瓷器。起初白明的父親并不同意,但是白明卻認為,一萬元對于這些小瓷器實屬天價,他極力勸父親出手。一年后,白明得到一本介紹這位香港導演新藏品的雜志,被估為幾百萬天價的藝術藏品,其中大多數是從白明家買走的瓷器。

遺憾自不必說。白明看到了藝術品的價值,從此開始了瓷器收藏。只要他看著像樣的瓷器,都會買下,只可惜次次都是贗品。

同為收藏愛好者的岳父,為白明帶來了一盒古瓷片和一句告誡:藝術品永遠沒有急功近利四個字。工作之余,白明開始在全國搜集古瓷片,探訪各地的古窯址,向專家請教。成千上萬塊的瓷片經手后,他開始相信,只有眼界、知識和實踐才能減少風險。隨著收藏的瓷片數量不斷上升,白明開始琢磨著這些“寶貝”的價值,2001年,“睦明唐”古瓷標本博物館成立。

與白明涉足藝術品文化產業不同,市場中的大多數藝術品投資者,仍只遵循低買高賣的模式。美術館、博物館、拍賣行也通過一定規則和策略運作藝術品,一件名不見經傳的藝術品經過短期內頻繁的買賣,在兩三年內可能暴漲數十倍甚至數百倍。

這些操作都要求投資人對藝術品本身和藝術市場有很高的判斷能力,單純為投資而采用上述方式進入藝術品投資市場具有巨大的風險。白明告訴《中國新聞周刊》記者,“不論哪種收藏投資方式,都不要有撿漏兒的心態。”

股票、房地產、藝術品被稱為三大投資市場,“盡管藝術品收藏在中國已經有幾千年歷史,但并沒有形成真正的市場,一些藝術品的價格被人為炒高。” 白明認為,“盲信專家、輕信收藏節目,參與炒作與投機并不是藝術品市場的常態。”

所幸,藝術品投資在通脹預期中地位凸顯,價值也在理性回歸。2004至2007年當代藝術熱炒后,市場跳回主流種類。2009年蘇富比秋拍,中國書畫和瓷器及工藝品兩個拍賣現場人頭攢動,而10月6日舉辦的另一專場“20世紀中國藝術”及“當代亞洲藝術”顯得有些冷清,成交率依然延續春拍的頹勢,共61件拍品中有17件流拍。

藝術是稀有產品,不可復制。這也是古代工藝品相對當代藝術的優勢。“但只要是高品質的藝術品,從長遠看,價格肯定是上升的。” 德勝安聯銀行經濟部副總裁伍爾夫岡?維克20年來研究藝術品投資。他認為,藝術品當作短期投資,屬于高風險投資;但是從長期來看,高質量的藝術品投資帶來的年均收益非常可觀。

與金融聯姻

藝術品投資通常需要數年甚至數十年的時間,其本身的流通性較差,而且交易的費用,如拍賣傭金、評估費、保險費、手續費等遠遠超過其他投資市場。利用金融機構藝術投資者的判斷進入藝術品市場,是普通投資者投資高品質藝術品的嘗試。

“藝術品的內在價值較難把握。個人以投資目的購買藝術品時,風險放大。” 中國建設銀行北京私人銀行投資顧問王汝成認為,“藝術品市場的波動周期與其他金融資產的周期的關聯較小,通過金融手段組合藝術品投資是一個好的選擇。”

藝術品“梅?摩西指數”表明,1950年以來,藝術品市場與股票市場的關聯度僅為0.04%。耶魯大學管理學院的威廉?哥茲曼對藝術品市場進行經濟計量分析得出結論,藝術品市場對股市和經濟衰退的反應是緩慢的,股票市場和藝術品市場衰退通常有9個月至兩年的時間差。

因而,藝術市場的發展激起了基金經理攫金的欲望。21世紀初,全球超過50家主流銀行提出了建立藝術投資基金的意向。

2007年,民生銀行發起“非凡理財藝術品投資計劃”。公募基金用于購買中國當代藝術品,在封閉期將其出租或出售以獲得收益,并在到期時將年收益18%以下的部分返還給基民,18%以上的部分由基民與銀行共享。如果到期藝術品不能出賣,則由藝術品的原持有人按當初交易價進行回購。

2008年金融危機以來,全球藝術基金遭遇擱淺。一方面倫敦藝術交易基金這樣的老牌基金都無法募集到預定的數額,一方面一些高價購買的藝術品無法按計劃出售。

危機過后,中國金融機構開始密集地與藝術品市場接觸。2009年6月9日,招商銀行私人銀行推出藝術品鑒賞計劃;6月18日,中國建設銀行北京分行與國投信托公司、北京保利文化公司聯合推出藝術品投資集合資金信托計劃;9月1日,華夏典當行開始推出藝術品典當金融業務,成為全國最早全面開展藝術品融資的典當行之一。

“介入藝術品投資市場已經成為金融行業尤其是私人銀行的共識。”王汝成告訴《中國新聞周刊》記者,“為客戶購買、出售藝術品是其一,利用客戶現有藝術品投融資相結合的信托產品也在開發。對投資人而言,以估價的30%購入藏品的收益權,風險較小,除固定收益外,拍賣超過估值的部分收益,投資者還能分享。”

王汝成認為,“如果投資人對基礎市場完全不了解,資產配置結構也不健康,無論結果好壞,都是盲目的投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