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籍春拍抄底記

秦　杰

2009年第二季度發布的梅摩藝術品指數(Mei Moses Art index)顯示，今年一季度，藝術品價格下跌了35％。在金融危機爆發后的最初幾個月，藝術品價格相對保持穩定。2008年，主要反映紐約價格的梅摩指數僅下跌了4.8％。藝術品價格今年第一季度出現暴跌，囊中羞澀的收藏家開始出售本世紀初曾隨股市同步上漲的戰后大師的作品。幾位國際藝術界人士表示，最近幾個月，隨著在金融危機中出現損失的人(包括麥道去詐騙案的受害者)將藝術晶拿來出售(通常是以虧本的價格)，藝術品價格的下跌開始加速。這些專家表示，受拋售打擊最為嚴重的是戰后和當代藝術家的作品。在為期七年的藝術品價格繁榮期間，這類作品曾受到華爾街精英的青睞。

在危機面前，具備競爭力的臺格藝術品，無論對收藏家還是拍賣行，都可能是復蘇的“武器”。一些特殊的藝術品目前離真正的底部并不太遠了，在市場低迷時積極夼入市場的人是有的，因為在這時能以最低的交易成本換回最豐厚的回報。“撿漏”、“抄底”悄悄地流行開來。5月8日，北京翰海春季古籍善本拍賣會敲開2009京、津、滬古籍春拍大幕，隨后的八場古籍春拍徐徐展開，看預展、讀圖錄、跑拍場，累彎了腰，跑斷了腿，藏書家們的“癡狂”，讓收藏拍賣市場著實又瘋狂了一把。

先觀望后下手

翰海古籍春拍推出100件拍品，到現場的人數還不足30位，更別說買牌竟投的人數，觀望氣氛濃重。最終成交比率31％，成交額305.01萬元，低得讓人深感憂慮。不過，精品還是與眾不同：《補釋戚少保南北兵法要略三卷》是對戚繼光兵法的重要補釋，書成后沒有刻本傳世，至今只見四個抄本流傳。其一藏于南京圖書館，其二藏于泰州市圖書館，其三藏于寧波天一閣，此其四，最終以172萬元成交。

古籍善本在當前市場中是比較“小眾”的板塊。今舂翰海公司又是古籍春拍的頭一場，成交比率說明金融危機的余波，觀望成為現實。天津國拍今古齋舂拍為了避開北京各大公司的鋒芒，于5月26日開拍。果然奏效。北京藏家云聚，成交額中也有60％是北京人買走的。天津拍賣會推出一部《毛澤東選集》偽裝本。該書為晉察冀日報社編印，民國三十三年(1944年)晉察冀新華書店初版印行，全書22l瓦。初版僅印2500冊。封面偽裝為《紅樓夢考證拾遺》，劉大白著。裝幀形式改為線裝，十分稀見。偽裝封面本毛澤東著作早期版本是革命戰爭中極為特殊的出版現象，主要是為避免日寇和國民黨的查禁，成為現代出版史上的絕品，最終被天津藏家以11200元捧走。據傳，中國國家圖書館善本部以委托競價方式投標該書，但現場措手不及，以9900元最高委托價失利，痛失良機。

天津春拍帶起了人氣。筆者以100元購到76份1958～1966年間的“電影資料剪報”，多為各省市重大節日放映電影宣傳單和《電影與觀眾》節日特刊，其中電影《梅蘭芳舞臺藝術》(上下集)和各年國慶節放映特刊正是當下熱門的品種，平均每件1.3元能從拍場得到，可謂“撿漏”是也。

拍場“撿漏”三天漲十倍

5月28日，北京德寶在首都圖書館舉行本年度春季拍賣會。此次拍賣依然以古籍善本為主體，分為明清宮廷圖書、古籍善本和新文學三個部分。本次春拍新文學類圖書再次以專場的形式與藏家見面，有不少珍本推出，像近于全帙的新文學早期經典著作《創造社叢書》(僅缺一本)、魯迅親自籌劃編輯僅印103部的《凱綏·珂勒惠支版畫選集》(6.4萬元成交)等。一些早期文學名家的著作全集本，如《曼殊全集》《沫若小說戲曲集》《達夫全集》《田漢戲劇集》等都以近乎全品的形式出現，這在新文學的拍賣市場上是極為少見的。值得一說的是，本次拍賣有一本英文書參拍，即1906年英文版《共產黨宣言》。1906年美國芝加哥英文版《共產黨宣言》馬克思、恩格斯合著，64開狹長平裝本，38頁，紅色封面。該書就像小人書太小，很不起眼，但為可遇不可求的珍罕之物。1848年，馬克思、恩格斯臺著《共產黨宣言》德文首版面世。30年后恩格斯謝世，共產主義在歐洲開始進入低潮。《共產黨宣言》在1905年以前，平均每20年才有一個外文譯本(德文譯本以外)出版，《共產黨宣言》成為思想家和史學家的讀物。但是馬克思的本意是把《共產黨宣言》寫給工人讀的，而二十世紀初歐洲正忙于向殖民地輸出資本和戰爭，國內矛盾被淡化，《共產黨宣言》失去了出版翻譯的社會基礎。只有俄羅斯的流亡者和獄中的列寧等能讀到《共產黨宣言》。1905年左右，美國正在完成血腥的資本原始積累，以紐約、芝加哥、底特律、費城為中心的大工業基地把女工、童工壓在最底層。美國工人運動高潮迭起。1906年美國芝加哥出版《共產黨宣言》英文本，開本狹小，成本低廉，極易普及到工人。1908年3月8日紐約女工大規模示威游行，美國社會黨于當年5月間決定，把2月的最后一個星期日定為國家婦女節，便于全國女工利用法定休息日開展斗爭，爭取婦女權益。1909年2月28日(星期日)成為美國第一個國家婦女節。這一天，紐約、芝加哥等地女工上街游行，提出增加工資、改善勞動條件等要求。1911年，國際勞工太會決定將每年的3月8日定為“國際勞動婦女節”。1906年芝加哥版《共產黨宣言》功不可沒。

1908年紐約女工游行、1909年2月芝加哥女工歡度“國家婦女節”是國際工人運動的成功典范，各國尤其是落后國家的工人團體開始效仿，《共產黨宣言》各種語言翻譯版本多起來，而1906年芝加哥英文版《共產黨宣言》是母本。正是母本的原因，中國國家圖書館善本部申領到國家資金，欲拍場拔籌。但天有不測風云，民間藏家哪肯示弱，臨場決斷的優勢發揮出來了。最終國家圖書館善本部誤判《共產黨宣言》母本的市場行情，僅以1200元停住競價，而民間藏家以1500元(含傭金為1680元)拿下。

5月28日晚，即拍賣的幾個小時后，買家以300元起拍，在“孔夫子舊書網”重新拍賣，三天后結束。5月31日19時(德寶拍賣三天后)，經1小時10分鐘的激烈競價，最終以17000元成交。三天增值10倍。

古紙拍場也談兵

把古舊宣紙當成一種收藏品最早是一些書畫家們的偏好。但近10年來收藏宣紙吸引了非書畫家的關注，此門類可以給藏家帶來意想不到的樂趣和財富。俗話說“紙壽千年”，若干年后的今天，代表著我國歷代造紙工藝的宣紙，其價值終被人們所認同。收藏古紙同樣可以獲利豐厚。

對于普通愛好者來說，紙無所謂優劣，但對書畫家和藏書家來說，選擇歷代生產的名貴用紙是至關重要的。宣紙，滑澀適度，吸水吸墨，宜書宜畫，在宋。元、明、清代內府書畫創作和刻古籍善本史上“紙墨是否精良”多有考究。民國、清代的宣紙曾價格驚人。北京一家拍賣公司就拍過35張民國宣紙，拍出價為28萬元，約8000元／張。而清代的宣紙目前平均價格已經超過1.2萬／，張。2009年3月28日北京有場古籍拍賣，結果顯示：一張梅花玉版箋，右下角鈐一隸字朱印“梅花玉版箋”，清乾隆制49.5×51.5厘米，成交價32480元。灑金素紙，明制，1張77.5×56.5厘米成交價2800元、粉臘箋描金云龍紋對聯紙，民國制，2張135×34厘米，成交價2688元、舊信箋(花箋，舊冊)成交價3360元。

5月29日，北京歌德2009古籍文獻春季拍賣會在北京威斯汀大飯店舉行，上拍398種古籍，其中唯有一組民國“趙氏書畫供宣”保存有原包裝封套，但混在眾多古籍善本中孤苦伶仃地上拍。圖錄說明拍品“趙氏書畫供宣”為10張，而筆者在預展時發現不但“趙氏供宣”的數量大大超過圖錄說明，且內襯有兩頁“虎皮宜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