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蒼山大理石新論

張家志

蒼山(又 名:點蒼山)大理石又稱

“蒼石”,當地人亦稱“礎石”,專指由石灰巖-白云巖類沉積巖經變質作用(重結晶)改造而成的鈣質或鈣鎂質變質巖-大理石。因為云南大理蒼山所產大理石的石質、石紋、產量及其開發利用的歷史久遠,特別是因其石紋優美、石色豐富、意蘊變幻無窮、極具詩情畫意而在全球廣為傳播,所以世界上任何地方的此類石頭都被世人以中國大理的地名而命名為“大理石”,由此可見蒼山大理石之美譽與身價。這類天然石畫早已被世人奉為“無言的詩、立體的畫”,自古就享有“可廢畫苑” 之美譽。其石紋之美、涵韻之深、傳播之廣、開發玩賞之古遠,當為賞石類紋理石之冠。傳統上劃分為春花、秋花、水墨花及水花四類。

新世紀初才開發利用的蒼山中北段“河底石”,為彩色大理石(五彩花)新品種,有黑、白底之分,石紋色彩豐富而艷麗,多有黃、橙、綠、棕、褐、黑諸色,含“重彩”和“素彩”兩類。“河底石”中的“重彩”品類風格酷似西方油畫,“素彩”品類風韻則猶如水粉畫、水彩畫;故“河底石”的藝術價值、收藏價值和經濟價值更為突出。

點蒼山處于漾濞江與洱海之間,產有距今12～16億年的“蒼山群”中的似層狀、條帶狀、云霧狀的鈣質-鈣鎂質大理巖,層厚50～280米,延伸大于16000米,開采歷史超過1500年。本區大理石因以似層狀-條帶狀-云霧狀及柔皺變形構造和豐富的白底色紋(灰、黑、墨綠、褐、棕黃、暗綠等)為普遍特征,最適宜選作山水云霧、峰崖壑嶂、原野湖海等富有詩情畫意的景屏及用于室內外裝飾和建筑。

蒼山大理石的開發既是云南賞石產業的基礎,又是石文化的一大亮點,再加上大理的蒼山-洱海風光以及白族的古老風土民情文化,更成了旅游業的重要支柱之一;云南是赫赫有名的石文化大省,石產業成了產業鏈中的一大支柱。

文中所述“大理石”,僅指主要以大理點蒼山所產的區域變質成因的“狹義大理石”及“彩色大理石”,而并不泛指石材市場的“廣義大理石”。

一 蒼山大理石成因簡述

1、原生區域變質型

由于強烈的地殼運動,使富含鈣、鎂質的碳酸鹽巖類——石灰巖、灰云巖、云灰巖及白云巖等沉積巖受到應力場和熱力場的復雜變質作用,形成于地下深處。這類大理巖的分布范圍廣、規模大,同一區域內具有固定的產出層位,世界最著名的大理點蒼山傳統大理巖(大理石畫屏),即屬于此類成因。

當原巖為石灰巖(主要成分為碳酸鈣)時,則重結晶生成方解石而形成鈣質大理巖(普通大理巖),其硬度為摩氏3～3.5。當原巖為白云巖(主要成分為碳酸鎂、碳酸鈣)則重結晶為白云石而形成鎂質大理巖,其硬度為摩氏4～4.5,質地細密而較前者耐酸蝕、抗風化,習稱“漢白玉”,為歷代建造皇宮、皇陵、重要廟宇、殿堂及大型石雕等必選石材。

2、地下水優化改造型

由富含致色礦物成分的原生區域變質型“復成分大理巖”經砂土、碎石掩埋風化,并受地下水浸潤、氧化,部分由致色礦物質溶液浸染優化改造而形成;其巖性及產出層位均與傳統開發者不同,時代可能略偏老,主要生成彩色大理石——河底石。

二 大理石的應用依據

在以上兩類經受重結晶變質作用而形成大理巖的過程中,除了對主要的方解石、白云石重結晶改造外,同時也將原巖(沉積巖)中的有機質、鐵質、硅質、黏土等豐富雜質,重結晶、重組合而變質成為具有各種色質(礦物質)的條帶狀、暈紋狀、云霧狀或不規則斑塊狀的石紋,也有的依原生層理改造為不同色調的似層狀、條帶狀、云霧狀。這些不同成分、不同礦物質中包含綠泥石、角閃石、蛇紋石、綠簾石、長石、石英、石榴子石、絹云母、金云母、磁鐵礦、赤鐵礦、菱鎂礦、菱鐵礦、褐鐵礦、軟錳礦等;所形成的石紋色調極為豐富,包羅了黑色、墨綠色、褐綠色、褐黃色、淺棕黃色或灰紅色、灰紫色及灰色等冷、暖色調。常常構成“山巒有原野、平湖起風波”、“拳石納山川、不足見海浦”等景石交融的詩情畫意,真可謂“石為紙,礦作墨,無筆天工畫,意蘊萬千,石小乾坤大”,從而形成了韻味深長的大理石景屏石畫,古今世人對大理石的鐘愛,也源于此。另一方面,大理石質若白玉、潔凈無暇、軟硬適中、整體結構均勻細密且易于加工,更使得古今藝人、工匠、建筑師們樂于取材和選用。大理石畫自古就深受文人、藝人、收藏家及達官貴人乃至老百姓的青睞而被爭相收藏。

三 蒼山大理石文化史及古今賞析概況

大理石被開發利用和視為藝術品而賞玩收藏的歷史久遠,其最早可考時間為唐代中期。宰相、藏石家李德裕(公元787-849年)建有平泉莊“廣采天下奇木怪石”;據考,其最酷愛的醒酒石即選自云南大理蒼山的大理石,并在石上刻字贊道:“蘊玉抱清暉,閑庭日瀟灑。塊然天地間,自是孤生者。”

明代政治家、文學家、愛石家楊升庵(公元1488-1559年)于《滇程記》中載:“點蒼山五臺峰是產。巧出靈陶,紋有云樹人騎,是斫屏障。”更有甚者,明朝中后期的著名大賞石家、旅行家、文學家、地理學家徐霞客(公元1587-1641年)考察云南時曾慕名而至,在大理古城對天然大理石畫發出肺腑之感嘆:“造物之愈出愈奇,從此丹青一家皆為俗筆,而畫苑可廢矣!”。其在滇游日記中又寫道:“前殿三楹,佛座后有巨石二方,嵌中楹間,各方七尺,厚寸許。北一方為遠山闊水之勢,其波流瀠折,極變化之妙……南一方為高峰疊障之觀,其氤氳淺深,各臻神化。此二石與清真寺碑趺枯梅,為蒼石之最古者。”

清代學者阮元(公元1765-1849年)總制滇黔時,曾專程到大理點蒼山采石場及藏石庭院、廳堂、齋舍考察,面對大量造物主點化的大自然石紋贊之為“天然石畫”、“非筆墨所能造成”,后又以筆墨賞析品評著書《石畫記》,并精心制架作屏,選藏了《春谷秋霞》、《夏山欲雨》、《秋山黃葉》、《寒峰曉雷》四季風云變幻的大理石景屏。清末的林則徐也對大理石情有獨鐘,發出了“欲盡廢宋元之畫”的感慨。

可見至明清時代,官吏、文人學者、百姓已普遍進行開發制作、交流賞析、收藏研究并著書立說了,大理石的收藏熱和大理石文化的弘揚早已形成。至民國早中期,也曾興盛過一段時間,但也和其他品類的賞石活動一樣,由于戰亂和文革的影響而萎縮停滯了。

改革開放后,大理石畫在國內外賞石領域中異軍突起,又恢復到家喻戶曉、人見人愛的賞評收藏熱中,且還對古人的藏品倍加酷愛和珍惜,爭相收藏。究其緣由,筆者認為:其一,大理石古屏既是玩物又是古董,更是石文化史;其二,大理石畫是變幻萬千的 “天然石畫”藝術品,豈能不愛!大理石由各種礦物質組成,具有“深淺相間又相融,濃淡對比并呼應,冷暖暈染盡詩意,無窮變幻更有別”而耐人尋味的無窮魅力。大理石的天工造化獨秀無雙、舉世聞名。

大理石除了畫屏、幾案、石雕等藝術品外,近年更有部分文人或愛石者對河谷、溪流和風化土層中產出的天然大理石水石、山石形成的像物、似景的立體造型特別鐘愛,小者適宜室內陳設,大者用于庭院造景。昆明世博園的“藝石園”內即安置有一件重8噸的“高山流水”立體景觀石,其上深淺相間的曲折石紋,恰似蒼山十八溪,起伏聳立的白色雪峰——十九峰屹立溪間,這也是產自蒼山的天然大理巖園林景觀石。

四 大理石古屏的收藏

關于大理石古屏的收藏,筆者曾在大理現場很惋惜地看到:一些古大理石屏被用洗滌劑清洗,甚至采取刮擦的手段而清除原有“包漿”的痕跡,其上的古詩墨跡、印章也被人工擦去(也有可能是文革時期所為)。故特向藏者提請注意:古理石屏上的原著古詩墨跡和印章,必須重點保存,這不僅是大理石古屏的賞析內涵,更是斷代的主要依據;古理石屏上的“包漿”(一種經千百年淀積的古香古色的天然古董色積,是歲月的痕跡和積淀)千萬不能愚昧地把它清洗掉而使石屏失去了收藏價值;就連古理石屏周圍和背面殘留的灰漿和背襯都不能輕易除去;有原配古家具、古屏架、木屏框、木托板者,則更應整體保存,切不可“殺雞取卵”,只把其中的大理石取出來。特別是不能把一件時日積淀亙古的歷史藏品清洗得就像昨天才開片的新品,這樣就失去了“古理石屏”的歷史文化價值。

五 蒼山大理石的主要藝術品類

大理蒼山所產大理石的藝術性,主要依據其所表現的詩情畫意等主題而劃分為以下幾類:

1、傳統的蒼山大理石藝術品類:

① 春花——也稱“綠花”,是以暗綠色、灰綠色、墨綠色為主調“春意盎然”的大理石畫;

② 秋花——以褐黃、褐灰、棕黃為主調的“山野秋景”、“霞光普照原野”的大理石畫;

③ 水墨花——以不同濃淡由黑到灰的色系為主調的“山水云霧”、“海闊天空”的大理石畫;

④ 水花——專指以表現流水、洪峰、中流砥柱、驚濤駭浪為主題的水墨花主調的大理石畫。

2、后起之秀蒼山大理石新品

“五彩花”——也稱“彩花”,有別于上述者而兼具冷、暖豐富諸色。典型的產自點蒼山中北段的河底村,由礦物成分較復雜的彩色大理巖、變粒巖、糜棱巖組成,并受后期風化、沙土掩埋、地下水浸潤改造而成,有著雪原金秋、高山林地、草原疏林、河谷草灘、湖光山色、平川村落等豐富的油畫般“濃顏重彩”的風格或水粉畫、水彩畫“淡雅柔和”之頂級風韻,故分為:

① 重彩花——風光景致之風格“濃妝重彩”而猶如油畫者;

② 淡彩花——風光景色之風格“淡雅柔和”而似水粉畫、水彩畫者。

編者后記:

經過1000多年的開采,大理石資源日漸貧乏,尤其是云南大理點蒼山的資源有枯竭之勢,這也是大理石畫價格逐年攀升的原因之一。至于古理石畫,因留存下來的大多是上品,所以價位不低,一方大型石畫動輒數萬元的現象十分平常。因此,近年來一些地方大量生產人造大理石畫也成為趨勢,為此當地政府應積極采取保護性措施,防止亂采亂伐。同時需要藏者通過專業鑒賞知識和藝術修養慧眼識“金”,真正達到投資增值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