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 迪
“東亞共同體”的目標固然高邁,但現實中還存在很多障礙。
鳩山就任首相后,其外交的重要支柱是建設“東亞共同體”。他在日本《Voice》月刊2009年9月號中提出,要以歐盟為模式,建立一個包括經濟、安保、環境乃至共同貨幣的共同體,呼吁為此“必須持續努力,建立穩定的經濟合作與安全保障框架”。
應該說,這個構想給沉悶的日本外交平添了不少生氣。我們知道,此前自民黨因為外交政策中對美對歐傾斜,所以在外交政策方面,并不把東亞共同體問題放在重要位置。在這點上,民主黨的確比自民黨邁出了一大步。但另一個方面,不論在形式還是內容方面,鳩山的“東亞共同體”構想過于粗糙,未能提供給我們更多細節。
其實,對民主黨來說,這個構想還僅處于宣傳階段,很多內容都尚未敲定,如“共同體”成員構成、如何克服目前各種意見差異、如何排解外部壓力、如何調整國內利害沖突等等,民主黨政權在國內并未取得統一意見,也未能獲得輿論支持。
我們知道,關于“東亞共同體”,中、韓兩國都傾向東盟與中日韓的“10加3”模式。但是民主黨政府除東盟十國、中日韓三國外,堅持要將澳大利亞、新西蘭與印度等國拉進來,日前日本外相岡田已明確表達了這一觀點。
明眼人都知道,不論在地理還是文化方面,這個區域的規定都太大、太廣。有日本學者也指出,因為價值體系存在差異,假如“東亞共同體”中加入上述三國,這個框架就顯得不倫不類。
目前,關于東亞地域化,“10加3”的模式比較成熟。從條件看,這十三個國家擁有20億以上人口、GDP總額達11.1617萬億美元,人均GDP也有5375美元。另外,這十三個國家,彼此歷史上接觸較多,宗教、文化、人員等方面的往來也較頻繁。
盡管東亞共同體具有很大的誘惑性,但在構筑這個理想大廈時,東亞人面臨比其他地域更多的難題。第一個障礙是美國反對,其次是日本國內輿論的阻力。
美國既不贊成亞洲搞共同體,也不贊成亞洲搞共同貨幣。我們知道,1990年馬來西亞首相馬哈蒂爾提出建立包括東盟、印度支那三國及中日韓在內的東亞經濟集團(EAEG)主張,但因美國反對,以及受美國壓力的日本退出導致這個構想流產。
日本國內也存在強大的反對聲。一部分人從經濟角度上認為日本獲利不大;更重要的是,很多人認為,這個構想可能成為中國主導的組織,因此持消極態度。
據日本經濟研究中心測算,假如東盟加中日韓建成FTA,所有成員國GDP都能提高,其中發展中國家受益較大,而日本GDP僅能增加1%。不過,日本前駐聯合國大使谷口誠在《東亞共同體》中指出,鑒于日本老齡化迅速到來,“共同體”建成后,將在很大程度上刺激日本經濟活力。
應該說,在構筑東亞共同體方面,日本曾經具有十分有利的地位,但是今天,它已喪失很多優勢。例如在經濟總量方面,日本已經不占優勢;而在技術、產品質量方面,中日之間的差距也在縮小。從中日經濟發展速度、貨幣升值等因素來看,估計10年后中國的GDP可能會是日本的3倍。有研究者指出,中日經濟實力的差距,將影響日本在亞洲的發言權。
其實,中國為避免日本的擔心,一直主張在東亞共同體建設中,東盟應發揮主導作用。
而在現實中,東亞合作各國還處于各搞一套的狀態。例如中國已經與東盟十國領導人共同簽署《中國東盟全面經濟合作框架協議》,雙方同意在2010年建成中國東盟自由貿易區(FreeTradeArea)。對此,本對FTA并不熱心的日本突然熱絡起來。2002年,日本提議簽署《日本與東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框架協議》,并在同年9月舉行的東盟日本經濟閣僚會議中達成協議,決定在2012年簽訂上述協議。此外,2002年日本與新加坡簽訂FTA協定。結果,亞洲出現了中國、日本、韓國分別與東盟簽訂FTA的動向。
目前,中國與東盟在東亞經濟地域化方面已經領先。2002年之后,中國與東盟分別簽訂了《貨物貿易協定》、《服務貿易協定》、《投資協定》等。2009年8月簽訂的投資協定規定,雙方互相給予投資者“國民待遇”、“最惠國待遇”和投資公平待遇。到2010年,一個擁有19億人口、6萬億美元GDP、4.5萬億美元貿易量的自由貿易區將會誕生,這將給東亞經濟貿易發展注入巨大活力。
“東亞共同體”的目標固然高邁,但現實中還存在很多障礙。因此,路還得一步一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