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大的人民幣

魯里埃爾·魯比尼

19世紀是由英帝國統治的，20世紀則是美國。我們可能正在進入亞洲世紀，由一個崛起的中國和人民幣所主導。盡管美元作為主要儲備貨幣的地位并不會一夜之間消失，我們也不能把這當成是理所當然。比我們想象地更快，美元將會受到其他貨幣的挑戰，最有可能的挑戰來自于人民幣。這將給我們帶來很大的成本，因為我們輕易地來增加預算，彌補貿易赤字的情況將會消失。

傳統上，擁有儲備貨幣的帝國也是債權人和出借方。二戰期間，英帝國敗落，英鎊喪失儲備貨幣的地位，英國成為一個債務人和借錢者，這幾乎是同時發生的。今天，美國也處于一個相似的情況中。有大量的預算和貿易赤字，依靠債權國的慷慨，不過伴隨著買入越來越多的美元資產，這些國家也已經開始不安。美元的垮臺可能只是一個時間問題。

但是什么可以來代替，英國的英鎊，日本的日元，還是瑞士法郎，這些仍舊是較小的儲備貨幣，因為那些國家不是主要的大國。黃金仍舊沒有約束的歷史遺留產物，通貨膨脹時價格就會攀升。歐元則伴隨著歐州貨幣聯盟長期的不穩定性而令人擔憂。那么只剩下人民幣。

中國是一個債權國，有大量的經常帳戶盈余，少量的預算赤字，公眾負債占GDP的比重遠遠低于美國，還有穩定的增長。它已經開始挑戰美元的霸權。北京提出了一個以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特別提款權的形式建立新的國際儲備體系，中國會很快希望看到自己的貨幣包含在內，人民幣可以雙邊貿易中進行支付。

現在，盡管人民幣還遠遠沒有準備好成為儲備貨幣。中國首先會減少對于貨幣流動的限制，使貨幣在交易中完全可兌換，繼續國內的金融改革，使債券市場流動性更好。人民幣成為儲備貨幣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但是它會發生的。中國已經開始建立和一些國家的貨幣交換，同意讓香港的機構發行人民幣債券，走出了為其貨幣建立一個更完善的國內和國際市場的第一步。

如果中國和其他國家打算多元化他們的儲備貨幣，而不僅僅是美元的話，他們最后很可能這么做，那么美國會受到很大損失。我們從美元儲備貨幣地位中獲益良多。特別是，美元的強勢使美國可以以更好的利率進行借貸。我們因此可以解決預算赤字，利率很低，因為外國的需求使國債收益走低。我們可以發行用美元計價的債務，而不是其他貨幣，這樣可以轉移由于美元貶值而帶來的損失給我們的債權國。商品以美元計價，也意味著美元貶值不會導致進口產品價格的上升。

現在，想象這樣一個世界，中國可以以自己的貨幣借錢還錢。人民幣而不是美元，可能最后成為貿易的支付貨幣，并成為進出口產品定價的單位，同時國際投資者也會用人民幣來儲存財富。美國將為此付出代價。我們會為進口產品支付更多，私人和公共債務的利率都會升高。更高的私人借貸成本將會導致消費和投資下降，經濟放緩。

美元的這種衰敗可能需要十多年，但是它也可能更快發生，如果我們的金融系統還在失序狀態。美國必須停止花錢和借錢，而且經濟增長不能依靠資產和借貸泡沫。過去二十年，美國花的錢已經超過了他們的收入，增加了它的國外負債，積聚債務，這是不可持續的。一個美元為全球主導貨幣的體系讓我們可以延長這種不計后果的借貸。

現在，美元的地位不再安全了，我們必須要轉移我們的優先選擇。我們可以將投資放在我們搖搖欲墜的基礎設施建設中，可替代的新興能源和人力資本的建設中，而不是把錢花在不必要的住房和有毒金融創新中。這是唯一的減緩美元衰敗，維持我們在國際事務中地位的途徑。

點評：不只是美國，我們會發現人民幣正在奪取著越來越多人的歡心。臺灣熱錢沒處去，于是也開始蜂擁投資人民幣，《天下》雜志上豁然印著“人民帝國”字樣，教臺灣人如何“錢”進人民幣帝國。香港的人民幣存款，是五年前的60倍之多，其中不少就是臺灣人的賬戶。貨幣強勢比如引人追捧，但長久強勢，仰使的則是背后更多的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