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拉格天空飛過荊棘鳥

劉俊麗

從美國得克薩斯州來歐洲旅行的希斯背著旅行包，走在布拉格市區的查理大橋上。他漫不經心地望著兩岸的景色，一個月前青梅竹馬的戀人海倫離開了他，投入一位房地產商人的懷抱。希斯受不了這個刺激，獨自來歐洲旅游散心。

一曲憂傷的爵士樂薩克斯風從橋頭賣藝者那兒傳來，希斯覺得自己的心碎了：“難道我們多年的感情，敵不過金錢的入侵嗎?”

希斯走到了喧鬧的街上，一位白發蒼蒼的水晶店店主熱情地招呼他：“小伙子，進來看看吧，我的波西米亞水晶能為你帶來意想不到的好運氣。”希斯不由地走進店里。那些杯子與花瓶，果盤與吊燈，造型優美，色調清純。老人在一旁介紹說：“波西米亞水晶是我們的國寶，要是你送一款晶瑩剔透的水晶給心愛的姑娘，一定會打動她的芳心。”這些話擊中了希斯的痛處，憤怒的火焰在他胸中升起：“海倫不需要這些廉價的水晶玻璃，她需要的只是鉆石首飾和銀行金卡!”

一個念頭在希斯的心中油然而生，他問老人：“有沒有帶有詛咒的水晶飾品?”“詛咒?”老人被這個字眼嚇了一跳。“是的，送給曾經將我傷害得遍體鱗傷的女人。”老人語重心長地說：“小伙子，愛是可以感化一切的，而仇恨只會增加痛苦。”希斯根本聽不進去，他說：“如果你的店里沒有，我去別的店買。”

正在希斯跨出門的時候，老人叫住了他：“讓我找找。啊，原來在這里。”希斯看見老人的掌中端著一只水晶雕刻的鳥，它被包裹在一叢荊棘之中，正在昂首高歌。“這是一只巫術鳥，它的歌聲清脆動人，但是聽到歌唱的人都會有霉運相隨。我想，你要找的就是這個。”希斯道謝后離開了，老人露出一個神秘的微笑。

這一夜，希斯輾轉反側，迷迷糊糊中他做了一個夢，夢見海倫和她的新婚丈夫在嘲笑他的無能。希斯的臉因為羞辱和痛苦而扭曲：“我決定了，我要把這只充滿詛咒的鳥兒作為新婚禮物寄給他們，來洗去這種屈辱。”

清晨，希斯帶著水晶鳥走向查理大橋邊的郵局。忽然，他發現有一個白色的手提袋，像是被人遺失在橋上。希斯好奇地將手提袋打開。里面有些零錢和證件。失主叫艾薇兒，是布拉格大學文學系的學生。希斯發現手提袋里還有一張考試資格證，時間是今天上午9點。

“這個女孩一定會回來尋找的，我就在這里等候她好了，反正寄包裹也不急。”希斯在橋上一邊喂白鷗，一邊打量著行人。一會兒，一個滿頭大汗的女孩子走過來，一路不停地張望。希斯舉起手提袋叫住女孩：“這是你的東西嗎?“女孩興奮地叫道：“太感謝你了，我差一點就不能參加考試了。”女孩露出開心的笑容，然后抓起手提袋向學校奔去。

希斯望著女孩美麗的背影，充滿陰霾的心中第一次有了陽光般的溫暖。當他收回目光準備去郵局時。卻發現裝水晶鳥的盒子不見了。“天啊，我太粗心了，不小心把它放進了艾薇兒的手提袋里。如果她看見會帶來詛咒的鳥，一定會在考試的時候心神不寧的。”

希斯匆忙趕到艾薇兒的學校，考試已經開始。希斯坐在教室外的草坪上發呆，直到他的耳邊響起艾薇兒的叫聲：“太好了，又見到你了!我不知道怎樣感激你才好，你幫我找回了手提袋，還給了我這只帶來好運的鳥兒，看見它我的心里就充滿了自信和勇氣。”

希斯不忍心告訴艾薇兒，那是一只充滿詛咒的不祥之鳥。“也許她并不知道這只鳥的含義吧。”他疑惑地猜想。

艾薇兒熱情地為希斯當起了導游。她活潑爽快的性格深深感染了希斯，他漸漸從痛苦中解脫出來。艾薇兒純真的笑容，讓希斯開始感到一種內疚和不安：“有件事我一直瞞著你，那只水晶鳥充滿了詛咒，是我準備送給傷害過我的人的……我知道你一定對我失望透了，但是我不能欺騙你。”

艾薇兒靜靜地聽著，目光由驚訝漸漸轉向柔和：“那不是巫術鳥，是傳說中的荊棘鳥啊。考琳·麥卡洛的《荊棘鳥》里說，這種鳥兒有著不屈的意志，它將自己的身軀放入荊棘之中，在最艱難的環境中磨礪出最美麗的歌喉。我明白了，那個老人就是希望你能在痛苦中學會成長，因為原諒過去才能給自己重新開始的機會啊!”

直到此時，希斯才明白老人的一片苦心。艾薇兒陪著希斯來到水晶店，希斯向老人鞠了一躬：“謝謝您給我的這只荊棘鳥，現在我的心中只有希望和感激。”老人爽朗地笑道：“它不僅化解了你心中的怨恨，還為你找到了一位美麗的布拉格姑娘呢!”

夕陽西下，晚霞斑斕，金色的布拉格步入了又一個黃昏。希斯挽著艾薇兒漫步在查理大橋上。橋頭傳來藝人清亮的歌聲，那是根據捷克詩人塞弗爾特的詩歌譜寫的：說一聲，別了／舞動著白手絹／每天都有些事物完結，抹去淚痕，用你那哭紅的眼睛微笑吧，每天都有些事物開始／美好的事物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