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把手術刀，解剖《第九區》

祖伊·皮特

DISTRICT 9

讓外星人來到地球上,這是好多電影導演都干過的事,他們讓自己臆想的外星生物降臨在大都市,引起恐慌和驚奇。

在《第九區》中,導演讓外星生物在地球上扮演了一個令人意外的角色:他們是一群宇宙難民,在地球避難。

第九區

外文名:District 9

導演:尼爾·布洛姆坎普

監制:彼得·杰克遜

類型:科幻

上映日期:2009年8月14日(美國)

DVD出片日:2009年9月5日(R5版)

劇情簡介:

1981年,一架外星飛船由于發生意外事故,被迫降落在地球,奇形怪狀的外星人的到來,正式宣告了地球人一直以宇宙唯一生命的身份自居的日子徹底結束。對外星人,人類一直都是恐懼大于好奇,各國政府經過商議,決定在南非的貧民窟來安置這些外星人,這就是日后被稱為“第九區”的外星人居住區。

28年過去了,時不時的有外星人光臨地球,而他們都被送往了第九區。威庫斯是一個第九區的行政管理人員,每天的工作就是和不同的外星人打交道、管理外星人。一次抓捕外星人關押到第九區的任務中,他被外星病毒感染,漸漸被同化成外星人模樣的巨大甲蟲化生物,于是他也被關進了“第九區”。這時候威庫斯才發現,自己一直兢兢業業所干的事情并不是那么的正大光明,他必須要逃離這里?

1. 地球人甲:“為他們(外星人)設立的隔離區,浪費了大量的人力和金錢。”

2. 地球人乙:“他們(外星人)來了之后,發生了很多不好的事情。”

3. 地球人丙:“人們生活在恐懼之中。”

第一把刀:

外星生物在人類面前的姿態

讓外星人來到地球上,這是好多電影導演都干過的事,他們讓自己臆想的外星生物降臨在大都市,引起恐慌和驚奇。或者像《世界大戰》或《獨立日》里面一樣讓外星人入侵地球,人類則奮起保衛家園。當然,還有最美好的E.T,和人類演繹溫情友愛。而在《第九區》中,導演讓外星生物在地球上扮演了一個令人意外的角色:他們是一群宇宙難民,在地球避難。事實上,這批外星人在能力上依然是強勢的,他們的武器要比人類厲害的多,科技也比人類先進,可他們因為自己的原因而淪落在地球的難民窟里,靠搶劫、撿垃圾和出賣武器換貓糧吃為生。這讓習慣把外星人看作潛在敵人或低級生物的觀眾耳目一新,這群外星人簡直就是和人類有著扯不清說不明關系的東西,他們在影片中的地球居民眼中沒有絲毫因來自外星的優越地位,不過就是一群討人厭的窮光蛋,是成天惹是生非的影響社會穩定的暴徒。

如此設計外星人的姿態是另有意味的,這一點導演尼爾·布洛姆坎普心里最清楚。

第二把刀:

人類都有被迫害妄想癥

對于被迫害妄想癥這種心理疾病,醫學上如此描述:被迫害妄想型(persecutytype):堅信自己受到迫害、欺騙、跟蹤、下毒、誹謗或陰謀對待等,病人往往會變得極度謹慎和處處防備,小小的輕侮可能就被病人放大,變成妄想的核心,時常將相關的人納入自己妄想的世界中。

對人類來說,外星人是神秘的。這種對未知事物的潛在恐懼是人類患有被迫害妄想癥的根源。從生理方面來講,人其實是非常脆弱無力的,打不過老虎獅子,一條毒蛇都能讓人死翹翹,更不用提更強大的動物了。人統治了地球,但心里十分清楚自己的軟弱,他們要靠各種附加的東西來給自己壯膽,以使自己更加安心地生存于地球上。于是就有了各種對付其他物種的學問,人類稱其為“科學”。當他們有了相對強大的控制力,動物園就產生了,馬戲團就產生了。他們越是恐懼,就越是要做出凌駕其上的姿態。

在外星生物面前,人類一樣要這樣做。因為,他們怕,他們堅信自己受到威脅。越是外表強大的家伙,越堅信這一點,想想地球上那個叫美國的國家就清楚了。

影片有一個細節挺有意思。一個地球婦女在鏡頭面前講述外星暴徒如何可惡,背景里一個外星人在垃圾車上翻找著食物,顯得很可憐。要知道,這是一群擁有強大武器的外星人,他們要想干掉人類,早就把約翰內斯堡鬧翻了。

當MNU(Multi-National United,“跨國聯合組織”。影片中虛構的一個專為管理外星人而設立的民營準軍事企業)的人在審訊室里問外星人,你有什么武器?可憐的外星人只是說,我只想回家。

第三把刀:

隔離和無腦思維

“我們為外星人提供了更完美的地方”,這樣的口氣是不是非常耳熟?

隔離,隔離。這是現代社會處理各種危機最常用的手段之一。把壞的東西(人)和好的東西(人)分開,或為了某個群體的利益而隔離另外一個群體,這聽起來還不錯。但是,一旦這種處理方法成為一種思維慣性,而實施隔離的權力成為某個群體的強權。那這個詞就帶上了更多的意味:不平等、歧視、反感、恐慌,等等。

就像咱們祖先的神話大禹治水,要想治理大水必須疏導,而不是簡單粗暴地阻攔。不幸的是,大部分人到現在還沒明白這個道理。他們只想著“隔離他們”和“干掉他們”。

尤其需要說明的是,影片中這種地球人對外星人的隔離與醫學上的隔離還有著本質的區別,人類生存的理性要求多數人對少數醫學病患者進行隔離處理,這本身已經是一種犧牲少數人而保全多數人的下下策,而且被隔離者很容易因被隔離受到歧視和侵犯權益。隔離外星人則是一個相反的過程,歧視和無視其權益在先,隔離在后。這一點是解讀《第九區》的一個關鍵所在,觸及到了下面將要說到的一個重要主題。

第四把刀:

隱喻,種族隔離

導演尼爾·布洛姆坎普出生和成長在南非約翰內斯堡,那里的“南非種族隔離博物館”中,保存著南非實施種族隔離制度年代的豐富史料。尼爾·布洛姆坎普將《第九區》的故事設置在約翰內斯堡,并在以前的難民窟里搭起了隔離外星人的帳篷。不能不說這是對當年種族隔離制度的影射。

片子中表現第九區內外星人生活的場景,很容易讓人們想到那些歷史資料所描繪的場景:黑人在隔離區中受到各種壓迫,失業、疾病和暴力犯罪讓他們的生存成為大問題。而這一切又逼迫著他們采取極端手段謀生和反抗,隔離和歧視愈加嚴重。人類的惡性總是能夠循環。

南非的種族隔離(南非語:Apartheid)是1948年至1991年間在南非共和國實行的一種種族隔離制度,Apartheid是南非語引自荷蘭語的詞,區分隔離制度之意。這個制度對人種進行分隔(主要分成白人、黑人、印度人和其它有色人種),然后依照法律上的分類,各族群在地理上強制的被分離,特別是占多數的黑人,依法成為某些"家園"的市民。這些家園在名義上是自主國家但運作比較類似美國印地安保留區和加拿大原住民保留區。 (以上資料來自維基百科網站)

尼爾·布洛姆坎普在接受記者采訪時說:“在我看來,如果沒有約翰內斯堡就不會有這部影片,并不是我先有了一個故事,然后再去選擇一座城市(講述這個故事),實際情況正好相反。其實我覺得約翰內斯堡代表了未來,我感覺到這個世界將會變得像約翰內斯堡那樣。”

或許,尼爾·布洛姆坎普并沒有像一些媒體說的要把一部科幻片拍成政治隱喻的電影。但至少《第九區》如尼爾·布洛姆坎普所說,表現了他對世界的感覺,而他的這種感覺太值得人類認真想一下了。

第五把刀:

物種異化變形記

威庫斯被外星能量感染,一點點異化成外星人。這個情節當然是《第九區》關鍵部分,影片的后半部分基本上圍繞這點展開。比起電影前半部分對人類與外星人關系的描寫,威庫斯異化導致的后果更加露骨地表達了人類某些惡的本質。

可能是《第九區》中威庫斯變的外星人外形酷似甲殼蟲,很多人把這種變異和卡夫卡的小說《變形記》聯系起來。這種聯系其實很合理,我們也不能肯定導演本人是不是在設計這一情節過程中受到了卡夫卡的影響。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威庫斯的變形和薩姆沙(《變形記》中變成甲殼蟲的年輕人)的變形表現出相似的寓意——人類對異己冷漠、厭惡的絕情態度。

在《第九區》和《變形記》中,威庫斯和薩姆沙都是外形變化,而內在依然是人。但惡心的外形已經足以讓人類對這兩位曾經的同胞厭惡至極了。《變形記》中,薩姆沙遭到了親人的厭惡和拋棄,而威庫斯則遭到了同胞的獵捕和嘲笑,他是人人愛看的新聞爆料,又是MNU眼中的實驗品。更關鍵的是,威庫斯的變異讓他感受到了人類對待異己的真實態度,他體驗到了自己曾經所扮演的角色是多么可怕。人類冷漠對待變異的同胞,最終導致他反省而站在原本異己力量的一邊。這其實也算是一個隱喻,人類對待異己的態度就是對待自己的態度,終究會有自食其果的一天。電影里,是對待另一物種,現實里,人類也是如此對待不同群體——他們可都是地球人。

或許這么想事悲觀了點,但這不是事實嗎?如果不信,每天晚上打開電視認真看看國際新聞就知道了。

第六把刀:

實驗室里的罪惡

克里斯托弗(外星人)在MNU的實驗室里看到了同胞被解剖的尸體,看到他為同胞的遭遇悲哀的時候,我以為他可能會徹底轉變立場而對人類動武,但他只是做了一個炸彈炸開一條路,和威庫斯沖了出去。他是在心里發誓要拯救同胞嗎?還是下決心日后要向人類報復?

人類總是想控制更多的事物,以消除自身的恐懼。面對外星人威力強大的武器,他們卻無法使用,這顯然對他們是個巨大的隱憂,也是一個極度的誘惑。他們當然想研究出點什么來讓自己可以使用那些武器,強大了自己,也可以威懾住外星人。因此,萬惡的實驗就秘密展開了。他們解剖外星人,更想解剖威庫斯。當那些穿著生化防護服的科研人員用電鉆對外星人或被異化的人類肉體做實驗時,毫無人性可言——或者說,對生命毫無敬畏。他們不管你是何種生物或是異化了的同胞,只會為了“神圣”的科研把你當成木柴一樣劈開。

生命在實驗室里向來毫無尊嚴,一切痛苦和殘暴都只是干巴巴的生理反應和數據。科學家們要的是研究結果和偉大成就,掌權者要的是科學制造出的強大力量。異化的威庫斯處在外星人和地球人之間,正是這樣一個夾縫角色讓電影呈現了許多不為人知的真相。

第七把刀:

現實與幻想,殘酷與浪漫

《外星人E.T》給無數影迷帶來過溫情的體驗,海報上那個美麗的場景也早已被奉為影史上的經典,這個講述外星人路過地球的故事感人而溫馨,相貌古怪的E.T在影迷眼中可愛無比,幾乎成了外星人在我們心中的一個標志。而國產影片《長江七號》更是把這個理解又推進了一層,可愛的七仔誰會不愛呢?

可又有誰能保證,如果真有個E.T或七仔降臨地球,人類會像《外星人E.T》、《長江七號》電影里那樣對待他,而不是捉進實驗室里解剖?現實很清楚,人類對待自己的同胞尚且疑神疑鬼相互猜忌斗爭,動輒導彈威脅,哪會對一個外星生物和氣?

如果把這部電影看作是對人類現實的折射,似乎悲觀了點。可是,電影里展現的貧民窟和互斗場面,和現實沒有太大差別。只不過是把人類換成了外星人而已。幻想和現實當然總有差距,認清現實卻是有點殘酷,但終歸是明智的。

毋庸置疑,導演尼爾·布洛姆坎普會因這部處女作而一炮走紅,獨特的風格也會讓人記憶深刻。人們除了對他以后作品的期待之外,還應該好好學習他敢于捅破幻想氣泡的勇氣。在自我毀滅之前,承認自己的冷血和無知,對人類來說不能算件壞事。

克里斯托弗答應威庫斯,三年后會回來拯救自己的同胞和幫助威庫斯變回人類。三年后會發生什么?克里斯托弗眼看著同胞淪為地球人的實驗品,他三年后會不會回來找地球人報仇?還是遵守承諾回來為威庫斯治療?或者是根本就一去不返?大概只有導演自己知道。或許,還有續集?

威庫斯作為人類留下的最后的表情,他告訴我們,外星人其實就是我們自己,你如何對待異類,就是如何對待自己。DHC

1. “我們為外星人提供了更完美的地方”,這樣的口氣是不是非常耳熟?

2. 所謂的隔離區、第九區,其實就是貧民窟。

3. 第九區外星人住房內景,跟人類普通居民比,真的挺慘的。

4. MNU:為什么你們要來這里?

星人:我們并不是想在這里著陸,我們是(飛船出了事故)不得以才這樣的。

MNU:那你們為什么不馬上離開?

外星人:你們扣押了我們的飛船,我們怎么離開?

MNU:你們的那些武器,該如何使用?

外星人:我們對你們沒有惡意,我們只想回家。

1. 面對高級的外星武器,人類首先要做的就是掌握它的使用方法。

2. 威庫斯在被感染外星病毒后,人類同胞把他被強行帶進實驗室,進行生理解剖,科學家希望在他的基因、肉體、細胞中找到使用外星人武器的方法。

3. 《外星人E.T》海報上這美麗場景早已被奉為影史上的經典,可愛、相貌古怪的E.T幾乎成了外星人在我們心中的一個標志。

4. 在第九區,外星人成了被隔離、審問、屠殺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