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羽 Andy
率性而為
總之不是那種官窯里產的胎薄釉亮的瓷器,香港出生,美國長大,盡管榮氏家族聲名顯赫,盡管她十九歲的生日禮物便是兩棟曼哈頓公寓——離帝國大廈只有七分鐘路程。倘使循規蹈矩,沒有意外,她這樣的家世背景,又有良好教育,必然將她這一生都包裹成一個絕緣體。而那些風餐露宿的生活、出生入死的場景,只是電影屏幕上一晃而過的感官刺激,十萬八千里外的饑饉、災荒,也不過是報紙上不斷重復出現的滿版的鉛字。
但是,世上偏有很多率性而為的女子,她們與自己命運里注定并早已寫好的故事背道而馳,也有悖普羅觀念對生活的基本認知。而榮海蘭,就是這樣的女子!在中國做慈善這些年,很少人會像她這樣,從錦衣玉食的生活到有時候連肚子都沒時間填飽,乃至連相戀多年的意大利男友都離她而去。但是,她卻從不言悔……甚至骨子里還是脫不了那種豪爽,永遠只投入到自己想做的事情中去。大多數時候,她都是這樣,無掛無礙,爽朗大氣,請藝術家在畫冊上簽名的時候一臉虔誠,談起她籌劃的中華才女選拔大賽時又神采飛揚。但是,很難想象,這個拿著一疊錢數三遍都會數出三種不同數目的女人,當涉及慈善基金善款用途去處的時候,也會有榮氏家族血統里那種算盤撥得叮當響的“精明”,對于這一點,她斬釘截鐵:“我是個有原則的人,首先錢要妥善保管,其次,就是錢到哪里去了,用做什么,必須要能會部體現出來,哪怕得罪人,也要做”。
做慈善,當然遠遠不止看上去那么簡單。況且她又喜歡事事親力親為,經常出入山村,甚至在蝙蝠亂飛的老屋里寄宿,而她也喜歡真正擁有這些不同的人生體驗。哪怕是要去一個小村子看望那里的孩子,涉惡水攀險山,她也從沒打過退堂鼓。印象最深是汶川耶次,他們押運著救災物資深入險境,余震未消,四處一片凄慘景象。第一次直面那種慘烈,她受到極大震撼,前面的路有塌方的危險,到底走還是不走?后來一位唐山大地震活下來的人告訴她,千萬不要直接碰到尸體,因為會有感染上尸毒的危險,很多人都這樣白白死掉了……“可是當時,我們根本不知道什么該碰,什么不該碰,因為想起對村里人的承諾,咬咬牙,就去了。”從她事后的言談中,我們不見一絲偽裝。
從云端飄落到地上

如果要敘述一棵樹的成長,絕對離不開這棵樹所處的環境。毫無疑問,榮氏家族帶給榮海蘭的不僅是一個姓氏,滿清貴族的祖母每天都逼迫她頌讀《三字經》和《唐詩三百首》,所以她說得流利中文,閑情偶記還會把筆向詩,但是這都是她后來才感受到的好處。那時候她覺得這些方塊字讓她頭疼,可是年齡太小,又不能反抗,就算躲進柜子照樣還是要被揪出來。后來,她出落成榮家最叛逆的人,做模特、演話劇、寫劇本……在家人眼中,榮海蘭做的這些事情都是不務正業,他們非常反對她做表演工作,卻又無可奈何。
榮海蘭記憶中最深的,是在很小的時候,跟著大哥去厄瓜多爾拍紀錄片,主題是貧困兒童。當時她只記得那些被人領養的小孩子,在垃圾堆里成長,和小狗用同一個盤子吃飯,玩具就是鐵皮罐頭殼,在這樣的觸目驚心中,榮海蘭深深體會到了人生的另外一面。從那時開始她的心就一點點從云端飄落到了地上。
剛開始來到中國內地,榮海蘭并不習慣,從前只是偶爾來中國走馬觀花,突然發現自己的美國式做法與中國的現實情況格格不入,“中國和美國太不一樣了,每樣東西部不同,做事的方式不熟悉,語言也不通,就連去銀行簽一張支票,也被那些繁雜的手續困擾得不輕”。她笑了笑,“不過這幾年下來,我發現一切也變得越來越好起來了!”這些年,她知道了不少諸如“小蜜”、“架空”這樣的新名詞,更熟稔“毛主席”、“解放軍”這樣的革命詞匯。她也學了不少東西,曾經,一個她非常信任的朋友在一個項目的緊要關頭騙了她。她氣得坐了飛機飛回紐約,一連睡了20個小時。醒了后,她想,要不要再回去了。最終還是回來了。她說她這樣問自己:“這是你做出決定的時候了。你是像命中注定的那些人一樣,做一個養尊處優的少奶奶呢,還是做出一個真正的自己?你的未來在你的手中。否則,你怎么能是榮海蘭呢!”
不一樣的慈善
“我總是會把一件事情做得很大很大。”榮誨蘭籌劃實施中華慈善萬里行組委會,自己任執行秘書長。她將多年來的思緒與歷程整理成了兩個部分,也把她所會所熟悉的結合了起來。一是做慈善,盡全力幫助需要幫助的人們;二是利用自己在戲劇制作和選美操作方面的經驗,把中國文化推廣到世界去。于是她事事上心,和別人談合作,談項目,做慈善要掌握每一分善款的用處,選美還要擔心各地的“暗箱操作”。榮海蘭籌劃的華人才女大賽,是因為她發現,中國的選美大賽都是用模特兒的選美方式來衡量的,“其實模特兒大賽和一般的選美大賽是不一樣的,不能用同樣的標準來衡量,選美大賽應該有自己獨立的標準和測評方式”。作為模特多年的榮海蘭,當然深諳“美”的感召力——選出的才女將擔任愛心和慈善的大使,更是中國文化的大使去全世界各地,“西班牙王子對我說,參加環球選拔的代表團里的美女他要負責全程接待……”她哈哈笑著說。
這些年,她一邊做著中國的慈善與文化推廣工作,一邊繼續自己的旅行。適當的時候,她也會給自己放一個假。背個包滿世界跑一陣子,去歐洲參加全世界落寞貴族們的聚會,去阿爾卑斯山滑雪,去澳洲坐豪華游輪享受陽光……
然后,她再次回來,踏上她的慈善之路,在她的日程表上還有才女大賽,在她的人生規劃里還要拍一部電影,開一家畫廊……“我崇拜像特蕾莎修女一樣的人,幾乎將自己的全部生命都獻給了窮苦人士。而我現在,只是在盡我所能”。榮海蘭嘗了一口手中的咖啡,“不過,我是一個‘獨行俠總是喜歡嘯聚山林,也許做一件事情,人越來越多了,我會再跑掉去做其他的事情……”名門的榮耀像如影隨行的光環,但是,也有很多時候,作為榮氏家族的女兒,做得好,人家會說,就算她做的是慈善,可是還是歸功于她的家族!會說是家族的庇佑;做得不好,人家說她是敗家子。榮海蘭說她很少在乎別人怎么說,她身上散發著不凡的樂觀與自信。只要遵行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想法就好。
“我這輩子最大的愿望是死而無憾!”她哈哈大笑,接著說:“生活不就是這樣么,就像《蝙蝠俠》里那句臺詞,‘要做的事情太多,可是時間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