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燁：憂郁的硬漢

何宇墻

陸川說劉燁：“他是演員中的運動員，有超能力那種。”

對于31歲的劉燁來說，這句話應(yīng)該是他聽到的最能還原自我的評價。自從帶上了“文青”的帽子，那一股腦的“憂郁”和“陰柔”便勢如潮水般涌了上來，咽得他一度喘不過氣。

去年的一部《硬漢》，算是徹底顛覆了他“春花秋月”的形象，但是大家又覺得那個憨憨的老三，僅能代表少數(shù)思想單純的人，過于藝術(shù)化，于是才有了《南京!南京!》中的陸劍雄。

劉燁在《南京!南京!》中只有10來分鐘的戲，但是整部片子卻經(jīng)歷了四年的拍攝。四年，或許談不上蛻變，卻是一次有關(guān)價值觀的涅槃。

正面是剛硬，背面是柔弱

在廢墟里，陸劍雄和他的兄弟們組織了一場沒有希望而慘烈的抵抗……伴著愈來愈近的炮聲和讓人眩暈的空襲警報聲，陸劍雄無力地把槍交單手：“守不住了……兄弟們……散了吧。”沒有驚恐和慌張，只是一種絕望和憤懣蔓延開來。他要其他人逃命，但是不包括自己……當(dāng)死亡的恐怖和震撼掙脫了想象的翅膀，真真切切擺在眼前時，陸劍雄沒有像戰(zhàn)友那樣留下豪言壯語，只是輕輕地為年齡最小的戰(zhàn)友——小豆子把眼睛捂上。自己則死不瞑目。

即使加上巷戰(zhàn)中的搏殺細(xì)節(jié)以及陸劍雄昂然赴死的那組鏡頭，劉燁在《南京!南京!》中的戲份還是少得可憐，幾乎是他有史以來最短的一次。縮短的戲份并沒有摧毀他塑造的這個剛硬的坐標(biāo)。按照陸川之前的設(shè)想：“劉燁”能夠活下去。但那魁梧的身軀，站在那兒就是鶴立雞群，日本兵不是上世紀(jì)電影中那樣的傻子，他們能夠分辨出李向陽和翻譯官，所以在影片進(jìn)行到1/3不到時，“劉燁”死掉了。

在為《南京!南京!》作全國宣傳時，陸川私下告訴劉燁：“很多女性觀眾說這部戲是你拍的最好的一部戲。”劉燁“咯略”一笑。這不是一種質(zhì)疑，這些年，各類的戲劉燁幾乎都拍過，什么樣的角色都嘗試過，他需要有時間來緩沖，認(rèn)清自己在《南京!南京!》中的價值。

如果一個男演員能用十來分鐘打動一大幫異性，那無疑是作為男人最優(yōu)質(zhì)的獎勵。劉燁嘴上不說欣慰的詞兒，其實內(nèi)心比誰都明白自己為這部戲做出的努力。進(jìn)組不久，需要拍一組側(cè)面的特寫，劉燁的睫毛特別長，有時在鏡頭面前會給人嫵媚的一笑，那雙眸子就跟馬眼睛似的，忽閃忽閃的，現(xiàn)代感太強(qiáng)。陸川下了“死命令”讓劉燁剪摔一半：“別擋著，讓這電力能充分射出來。”劉燁對自己的睫毛異常珍視，但是這次他還是照辦了，忍著痛偷偷地修了一點，好歹過關(guān)。

這樣的花絮劉燁忘不了，他更忘不了的是，從進(jìn)組拍戲起，他就生活在一種奇妙的狀態(tài)里，有時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嘛，有時又僅僅把這當(dāng)做一項任務(wù)。直到進(jìn)入后期配音階段，他一個人杲在錄音棚里第一次看自己的戲，他才被震撼了——自己辛苦四年的成果。他起身對站在門口的陸川說：“你等會兒，我出去抽根煙。”然后握了握陸川的手，陸川發(fā)現(xiàn)他用的勁兒很大，但沒去打擾他，一直靜等他情緒穩(wěn)定下來。這時，劉燁走回來，拍了拍陸川的肩膀：“川兒，真牛。”

后來上央視的一個節(jié)目，劉燁第一個登臺，主持人讓他看了一段他在《南京!南京!》中犧牲的戲，他一轉(zhuǎn)身就哭了，捧著臉哭，像個孩子。陸川說劉燁一直藏著，藏得很深。就像一枚硬幣的正反面，人也有雙重性格。劉燁在傳遞著一種剛硬和堅強(qiáng)的同時，也會在不經(jīng)意間泄露出他柔弱和無助的一面。

八年的面具

劉燁很耐看，無論男人，女人，都會為他那雙明亮的眸子所吸引，那雙瞳孔里竟然充斥著許多的顏色：《藍(lán)宇》里，透露著一種哀傷和溫婉的藍(lán)；《拿什么拯救你我的愛人》，龍小羽是懦弱和純真的白；《無極》中，鬼狼的無助與渴望是一種灰；而《滿城盡帶黃金甲》，則充滿了驚恐和病態(tài)的黑。

八年前的劉燁，初出茅廬，不大愛說話，似乎在刻意回避想接近他的人，評價他“陰柔”，實不為過。關(guān)錦鵬不熟悉他，就讓他參加《藍(lán)宇》的試鏡，這實在是一次冒險的賭博，幸運的是他們都贏了。劉燁得到了金馬獎的影帝，多了一個“憂郁小生”的標(biāo)簽。

其實劉燁這八年沒少演過硬漢，但是真正留給觀眾深刻記憶的，反而是一些陰柔的角色。這讓他有些憋屈，這么輕易就定型了，對于一個剛剛步入黃金期的演員來說，未免太不公平。

前兩年，劉燁拍過一組《寫影26》的寫真，在里面，他涂脂抹粉，穿旗袍，帶假睫毛，披長發(fā)，人民群眾一片嘩然。他自己倒把這事看得很開，認(rèn)為這僅是一種反向的嘗試，看看外界對他極端的形象有何反應(yīng)。最終，在嘗試了《滿城盡帶黃金甲》里膽小懦弱、沒落寂寥的形象后，劉燁逐漸嘗試摘掉憂郁的面具。

自《天堂口》開始的幾部電影，劉燁變得硬朗了。《硬漢》里的老三，眼神依然清澈，卻透著一股凌厲；《保持通話》，劉燁雖大部分時間帶著墨鏡，但黑老大的狠毒和無情依然能夠在見光的一剎那得到彰顯；近期上映的《鐵人》，劉燁變飾演新時代的石油工人，閃爍著的眸子訴說著奮斗和堅毅。在《南京!南京!》的首映禮上，有記者問劉燁：“你不怕被定型為硬漢啊?”劉燁樂了：“要是那樣就太好了，我就可以踏踏實實去拍一點特文藝的電影了。”

其實，關(guān)于自身的銀幕形象，劉燁自己有一套“非官方”的說法：“雖然我不滿人家評價我為‘憂郁小生，但是我從不把‘憂郁看作貶義詞。說我‘憂郁，年輕的時候說一說沒關(guān)系，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30了，還這樣說我‘。憂郁的話，不是讓人覺得我這個人不靠譜嗎?”

三十不惑

劉燁很信“年齡”這個詞的魔力。還是二十三四的時候，他有點“憤青”的味道，喜歡跟人急，很多事情只要對自己不利就愛往心里去，那是一種特擰巴的狀態(tài)。一到晚上，躺在那兒，想想這事兒煩，想想那事兒煩，失眠是常事。但是一面對公眾，特別是媒體，劉燁就跟換了一個人似的，特別愿意敞開聊，聊藝術(shù)，聊人生，十足的有志氣有理想的青年。套用一個更具文化氣息的詞，這就是糾結(jié)。

現(xiàn)在的劉燁，失眠已經(jīng)絕跡，晚上躺在那兒，腦袋一片空白，不會夸張到第二天起床去翻看佛洛依德的《夢的解析》，因為這一夜，終究是沉穩(wěn)的。在媒體面前，劉燁變得“越來越寡言”，大家甚至開始猜測，他是不是患上了“那個癥”。劉燁狐疑著，他在現(xiàn)階段更愿意和別人聊點雜七雜八、無關(guān)痛癢的事。

這不是一種淺薄，而是的確沒什么深刻的東西可以推心置腹的交流。這絕非簡單的“裝”，而是劉燁本A已經(jīng)提前體驗到了很多在他這個年齡段說起來還為時尚早的東西，很多東西其實“就是那么回事兒”，反復(fù)說就很矯情。

這個東北男人也許正在刻意為我們展示一種關(guān)于“面冷心熱”的表現(xiàn)手法，甚至不惜身體力行。他直爽，豪情，因此用不了過多掩飾，愛憎分明；他聰明，靈動，所以懂得點到即止，惜字如金；他熾熱，真誠，所以忌諱轉(zhuǎn)彎揀角，拒絕自以為是。

31歲的年齡，看似慵懶的心態(tài)，卻又會變著方法讓自己更快樂、更積極。劉燁一會兒不斷比劃著他當(dāng)年在北影打籃球的標(biāo)準(zhǔn)上籃動作，搖頭嘆息著一直沒有機(jī)會現(xiàn)場觀看NBA；一會兒又回憶起了自己作為網(wǎng)游高手的成績，堅持說魔獸世界其實就是現(xiàn)實世界的

一個另類的縮影。

“生活給我的感覺很踏實，我自己也比較滿足現(xiàn)在的生活。”劉燁說。

藥方=Anais

劉燁的感情生活一直讓人惦記著，這倒不是說他以前那段在現(xiàn)在看來都那么純粹的過往令人遐想，而是這么多年了，劉燁確實沒鬧過緋聞。無論過去還是現(xiàn)在，人們都能天才的臆想到他和女友幸福的場景。這不似某些八卦刊物，會用相同的調(diào)調(diào)，克隆出每一個“有資質(zhì)的男藝人”深夜泡吧，紅粉纏綿的情形。

其實，劉燁還是有忌諱的，忌諱談前女友，不是不愿意回憶，而是不愿意復(fù)制，因為他相信一生一世的愛情。劉燁是一個對待感情非常傳統(tǒng)的人，在時下興起的“閃婚一族”看來都頗為老土的愛情公式：談對象一年半載，不合適立馬就換，他都覺得難以接受。因為少年時，父母的話還言猶在耳：如果把女朋友帶回家了，就不能再換，必須得結(jié)婚。

現(xiàn)在的劉燁，除去一些正式聚會帶著法國女友Ailais露面，其他時候都藏掖得很好，這體現(xiàn)出成熟男人的一種責(zé)任和細(xì)心。對Anais，劉燁沒有過多的溢美之辭，只用了“聰明”來形容。這種“聰明”并非一時的精明或充滿智慧，而是女人一輩子專屬的“善解人意”。劉燁失眠過，藥物治療、心里治療都不管用，但Anais的出現(xiàn)，成功地解決了這個病癥。Anais的藥方很獨特，不是柔情蜜意的話語，而是一種沁人心脾的生活理念的傳播。

自從有了Anafs，劉燁發(fā)現(xiàn)自己變得更會生活。整個2008年，劉燁只拍了三部戲，然后放了一個出道以來最長的假——一個月，他帶著Anais去歐洲旅游，還去了北極。劉燁說這是他三十年來最美好的一個假期。在這次長假期間，他突然想清楚一個幼稚卻又實在的問題：生活原本是美好的，它不只有鏡頭和燈光。“這不像以前，三天兩頭的接片，整個一名利之徒。”劉燁感嘆道。

劉燁已經(jīng)開始憧憬起未來的婚姻生活了。這段美好的愿景其實并不復(fù)雜，僅僅需要一個自由的空間，劉燁帶著妻子孩子去逛公園，沒有這么多的粉絲過來打擾，只是這樣安安靜靜的行走在他們身邊。

對話劉燁

出道這么多年，有沒有自己最滿意的片子和角色?

在我自己看來都比較滿意，但最主要的是觀眾怎么看。

你作為公眾人物，有時候會不會刻意去隱藏一些東西?

這種隱藏其實很難界定，有時候我們不對外公布的東西很可能就被媒體誤認(rèn)為是隱藏，這本是屬于藝人的個人隱私，我們沒有必要大書特書。另一方面，公眾人物往往有著一個引導(dǎo)性的義務(wù)在里面，他所表現(xiàn)的東西要正面的向上的，矛盾自然就產(chǎn)生了。

你會“演而優(yōu)則唱”嗎?

唱歌與演戲的好壞沒有關(guān)系，唱歌完全是因為喜歡，遇到了合適的音樂制作人就唱了。去年，有一首《愛無限》的單曲，之后硬漢的主題曲《我的愛情在哪里》都是我演唱的。

聽說你喜歡爬山?

我郁悶的時候就會爬山，三年前那次爬香山，連續(xù)104天。我覺得爬山可以不用和別人說話，從山腳到山頂，是一個與自己較勁的過程，一旦“一覽眾山小”，心里的疙瘩也就迎風(fēng)而散了。

你好像是目前一線藝人里唯一沒在網(wǎng)上開博的人?

我這人看起來很能說，但真要把自己想的寫到博客里讓大家看，還真不知道寫點什么。很希望有時間能靜下心來和大家分享我的東西。

在《硬漢》里你是第一次展示肌肉吧?這都怎么練的啊?

拍《硬漢》之前是去健身、跑步、練器械。接到《硬漢》之后，導(dǎo)演要求我在很短的時間內(nèi)練成一個“肌肉男”，我就每天吃蛋白粉、牛肉和雞蛋，健身的強(qiáng)度也很大，之前就有底子，突擊一下就能起來。

迄今為止，你最幸福的事是什么?

幸福的事情太多了，拍第一部戲，得最佳男演員的獎，為家人設(shè)計一個假期，這些都是最幸福的事情。

心情郁悶的時候，會怎么做?

之前喜歡喝點酒，現(xiàn)在很少喝了。郁悶的時候安靜的呆在房間里，給家人朋友打打電話。

你最大的優(yōu)點是什么?

認(rèn)真，執(zhí)著。

對自己的外表哪一點最滿意?

都滿意。

下半年的工作安排是什么?

會拍一部賊文藝的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