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死了,晚飯還好好的,喝了一小碗燕窩,外加一個雞蛋,一個蛋糕,偷吃了一小塊窩頭。睡覺前,那位漂亮的女護士兼保姆還給我量了下血壓,測了下體溫,輕聲地告訴我該多吃蔬菜了,說我體內火氣很大,并蹲下來跪著給我按摩腳。第一次被小護士按摩腳的時候,我閉著眼不敢看,我自己都感覺一股竄鼻的臭味襲來,一雙纖纖玉指在我這老樹皮一樣的腳掌上摁來摁去,我感覺很難為情!老伴在世的時候也曾為我洗過腳,但我們是老夫老妻了,根本沒有什么感覺。
早上的時候,他們都圍著我的床邊哭,而我卻不知怎地飛上了房梁,從他們的哭泣聲中我才知道我死了。
一切都緣于兒子的飛黃騰達。兒子從一個小鄉長一夜之間被提拔成了縣長,然后從農村把我們老兩口接到城里,住上了兩層小樓,我和老伴從此過上了丫鬟成群、管家料理的幸福生活。
兒子給我們安排了保姆和家庭醫生,天天量血壓測體溫。老伴覺得新鮮,時間一長也覺得不自在了。我惦記的是兒子一月到底掙多少工資,如果這樣肆無忌憚地花起來,以后的日子怎么過?我們對這個問題困擾了好久。后來老伴告訴我這些都不用我們擔心,兒子有錢!而且那錢都是別人送的!
我們開始慢慢適應這一切。可惜老伴天生就沒有享福的命,在我們搬進城里的第二年,她去投靠地下黨了!據說她的病很少見,好像叫什么“升官享福丟不下犯暈想不開犯愚綜合癥”簡稱“不暈不愚癥”!
她的去世使我孤單了許多。辦喪事時,來吊唁的黑壓壓一大片,我都不知道我什么時候有了這么多的兒子。這次出殯,兒子狂攬了幾百萬禮金!我沒見過這么多錢,也不能想象出那么多錢堆在一起會有幾尺幾寸。我勸自己,到自己手里就是自己的,花吧!
沒幾年后,兒子又從縣長成了市委書記,而我的日子更是一步一層天。我已經退化了,達爾文的進化論在我這里沒有得到證實,有一次做夢我變成了三葉蟲,就是孫子書上寫的最原始的海洋生物。
我死了,終于可以見到我那風姿綽約的老伴了。但我卻沒能找見她,有鬼告訴我說她早就投胎了,現在已經是9歲了!唉,早死轉大輩啊。
我徘徊在天空中,真哭的假哭的鬧成一片,我看見大把大把的錢裝進了兒子的保險柜里,兒子除了像征性地在我的靈堂前嚎上幾嗓子外,其他時間都像是演員一樣對送禮的迎來送往!
花圈擺滿了整個小區,我好像是個局外人,從天上往下看的效果確實比在地上好。我現在要是有攝像機多好,可以用航拍的手法把整個過程錄下來,到時候送到好萊塢肯定能拿大獎!
我正在空中這樣想著,地上出現了幾輛警車,伴著那“壞了!壞了!”刺耳的叫聲,警燈閃著紅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