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盜來了

俞天穎

印度洋,亞丁灣,索馬里海域。一艘遠洋貨輪的輪廓,從海天交接的地方慢慢顯露,好像一座小島漸漸浮出水面。在巨大的船腹中,也許滿盛著石油,也許裝載著武器,也許碼放著一袋袋糧食。

突然,兩個小小的白點出現在遠洋貨輪的背后,很快,以驚人的速度一點點逼近,很快便到了跟前。這是兩艘全副武裝的摩托快艇,坐在上面的年輕人皮膚黝黑,面無表情。他們的腰上系著沿岸居民最流行的纏腰布,他們的手里握著令人生畏的AK—47自動步槍,有些人的肩膀上,還扛著火箭筒。快艇靠近了遠洋貨輪,帶著鐵鉤的繩梯被巧妙而熟練地拋上貨輪。這時,快艇上的年輕人端起手里的武器,象征性地朝天開了幾槍,然后沿著繩梯依次爬上貨輪的甲板。一個看起來像是頭領的家伙,帶領船員查看貨艙,迅速估算好這船貨的價值,隨即撥通了船主的電話……

眼前的這一幕,平均每個月總會在索馬里海域上演幾次。長長的索馬里海岸線,成為過往船只的噩夢。在我們的印象中,海盜都是手握彎刀,頭發凌亂,面目猙獰,他們的船帆上總是掛著恐怖的骷髏頭……現在,海盜真的來了……

古老而血腥的職業

公元前1350年,古希臘人在一塊土碑上記錄下他們的憤怒和無奈:“船艙里空空如也,行李也被洗劫一空。望著遠去的帆影,我們無可奈何……”這是人類歷史上第一次正式記載的海盜事件。隨后的3000多年里,從地中海到非洲東海岸,從加勒比海到馬六甲海峽,海盜成為水手的夢魘。

從16世紀中葉開始,加勒比海盜迎來了黃金年代。為了和西班牙爭奪海上霸權,英國女王伊麗莎白向海盜頒發“特許狀”,準許他們“合法”地劫掠往來于西印度群島與歐洲之間的西班牙商船,如果這些海盜們能效忠英國,甚至可以被英國政府封為爵士。這個時期的海盜使用的武器主要是短火槍和水手彎刀。短火槍攜帶和使用都非常方便,是海盜的最愛;水手彎刀比一般的刀劍略短,刀身呈弧狀,利于近戰劈砍,是海盜們的主要武器。海盜船上則裝備大炮,可以同時發射多顆小炮彈。

頭纏紅巾、手舉彎刀的加勒比海盜,借著政府的蔭庇在海面上橫行了一個多世紀之后,終于壽終正寢。18世紀初,海上霸權成功轉移到大英帝國手中,海盜對于大英帝國來說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1717年,英國皇家總督伍茲·羅杰斯受命出征,他在巴哈馬一港口設下圈套,廣邀眾海盜前來談判。當海盜們稀里糊涂地鉆進圈套之后,談判變成了清剿。此后,加勒比海重歸平靜,海盜也成了歷史名詞。隨后,隨著工業時代的來臨,各國海軍實力大大加強,海岸巡邏更加嚴密,海盜們再也沒有了往日的輝煌,從18世紀末到19世紀初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里幾乎銷聲匿跡。然而,海盜并未從此絕跡。

又見海盜

1981年,在巴哈馬群島,一艘船像幽靈一樣在海面上漂蕩。船上看不見人影,船舷布滿彈洞,甲板上血跡斑斑……這艘船上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事后查明,這艘名叫“卡利亞—3號”的船只遭到了4艘快艇的襲擊。這一切顯示著:海盜們死灰復燃了。而“卡利亞—3號”的悲慘命運,也再一次喚起人們對海盜的可怕回憶。昔日的海上強盜又回來了!

打開世界地圖,現代海盜的活動地點和過去幾乎沒有什么兩樣。西非海岸、索馬里海域、紅海及亞丁灣、孟加拉灣沿岸、馬六甲海峽,被國際海事組織形容為海盜的“五大活動區域”。這些海域“盛產”海盜的主要原因,一是地理條件“優越”,二是其周邊國家擁有適宜海盜發展的土壤。

以馬六甲海峽為例。這條連接太平洋與印度洋的黃金水道,長約1000千米,是世界上最繁忙的海上通道之一。由于水道狹窄,航運繁忙,船只經過此地必須減速慢行,從而為海盜“創造”了登船劫掠的機會。十幾年前,包括馬六甲海峽在內的整個東南亞海域,發生的海盜襲擊事件占全球總數的56%以上。

不過,最近幾年,索馬里海盜后來居上,索馬里海域也奪走了“第一恐怖海域”的“美名”。從1991年開始,索馬里就長期陷入無政府狀態,群雄并起,各自占地為王。這樣的政治背景為海盜提供了廣闊的發展空間。

被GPS(全球定位系統)、AK-47自動步槍和火箭筒武裝起來的索馬里海盜,擁有豐富的海上劫掠經驗,分工明確,并總結出一套行之有效的訓練、出擊、銷贓和獎懲措施。在亞丁灣沿岸以及其他一些國家,他們有自己的眼線,負責通風報信,評估過往貨輪的“油水”。在海上,他們在亞丁灣南北各布置了一艘充做海上基地的“母船”,上面搭載數艘擁有強勁動力的摩托艇。一旦鎖定目標,摩托艇馬上從“母船”上被放下,載著海盜呼嘯而去。

聯合打擊

2008年6月,聯合國安理會通過決議,授權外國軍隊在獲得索馬里過渡政府允許并恪守國際法準則的情況下,進入索馬里海域打擊海盜。從2008年下半年開始,多個國家及國際組織宣布派遣或準備派遣戰艦前往索馬里附近海域巡邏,參與“緝盜”。 2008年12月26日,中國人民解放軍海軍艦艇編隊從海南三亞起航,赴亞丁灣索馬里海域執行護航任務。截至2009年4月12日,中國首批護航編隊在亞丁灣索馬里海域共護送40批206艘商船。我們期待著不久的將來,海面上將會恢復往日的平靜,海盜再次成為我們永遠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