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惠芬:江蘇宜興人,國家一級演員,著名二胡演奏家。1945年11月出生, 1969年畢業于上海音樂學院。先后在中國藝術團、上海樂團、上海藝術團、上海民族樂團擔任二胡獨奏演員,現任中國音樂家協會副主席。曾在第四屆“上海之春”全國二胡比賽中獲一等獎、上海文學藝術獎、第十二屆“上海之春”創作二等獎、首屆中國“金唱片”獎。
在我剛結束的《藝海春秋五十載—閔惠芬二胡獨奏音樂會》上,我再次拉響我最心愛的這首集天地、國家、人民、過去、未來、個人六合一的曲子—二胡協奏曲《長城隨想》時,我澎湃的思緒如海潮洶涌……我多活一天都是撿來的。
猛回首,我驚嘆老天讓我撿回了二十多個春夏秋冬。
回顧自己身患黑色素腫瘤的日日夜夜,那些將生命系在琴弦上,在死亡邊緣仍一個音符一個音符地拉著《長城隨想》的情景還歷歷在目。
在死神向我發出了通輯令的緊緊追捕中,我以為自己不久會“斷弦”,曾鄭重地拜托:“我不在了,不要奏哀樂,就放我拉的《長城隨想》的錄音,要給我穿漂亮的演出服,打扮得很美。”我甚至立下遺囑,死后哪把二胡送學生,哪把二胡歸兒子。
面對生命的休止符號,在積極配合醫生的精心治療下,我只有一個念頭:搶時間!搶生命!搶藝術!用我的靈魂,我的血肉拉好作曲家劉文金為我度身定造的《長城隨想》,趕上“上海之春”的首演。
我虛弱的身體被創作的興奮和激情調動起來,生命的馬達快速轉動著。居然將《長城隨想》從“上海之春”音樂會拉到了北京,以后又拉出了國門,走向了世界。
藝術在發展,癌細胞也無情地在發展。為清掃癌細胞浸潤的淋巴結,醫生們只能用當時認為最有效的辦法進行圍追堵截的手術。前前后后在五年里開刀六次,十五次化療,身上被“化”得“體無完膚”,但只要能站起來,我就要活躍在舞臺上、熒屏上、講臺旁、錄音棚里。我在“多活一天都是撿來的”這種特殊心靈狀態下,奇跡般地康復了。
說真的,我不合適談養身之道這個話題,怕誤導讀者。因為我從來沒有把自己當危重病人好好養著,我生病的那些年恰恰是我創作思維最旺盛的時期。
我感謝對我“愛之深,責之切”的家人、各級領導,我的知音好友們給予我的比藥物更起作用的精神支持,是他們幫助我這個視藝術為生命的人,置身于一種令人神往的創造藝術、享受藝術的巨大快感和滿足中。許許多多人對我靈魂的呼喚,把我從死亡線上一次次拉了回來,我的生命依戀著許許多多人的生命。
人死去活來過后,最懂得自己該珍惜什么,該舍棄什么,如今的我能吃能睡能干活,馬不停蹄地除了忙于海內外演出,我更注重赴全國各地的學校、工廠、鄉村、軍營、社區舉辦二胡普及音樂會,讓民族音樂發揚光大,后繼有人。
需要保持健康的,除了身體,還有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