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棍的一天

伊戈爾·金京

打開煤氣灶,放上煎鍋,拿出兩個雞蛋,一個滾到了骯臟的洗菜盆里,碎了。坐在窗前,邊吸煙邊沉思。

想起了自己年輕的時候。

想起了沒買面包。

想起了衛生間里一個月前泡的衣服。

想起了從前的林林總總。

煎鍋里的油著了,端下煎鍋,罵了幾句娘,打開水龍頭,想起水閥關了。

拿起煎鍋,放到落滿灰塵的桌子上,塑料桌布燙壞了。

把雞蛋生喝了。

發現這是最后一個雞蛋。

翻出一袋方便面,撕開倒在燉鍋里,放到煤氣灶上。

郁悶,把桌上的煎鍋拿起來扔進了垃圾桶,后悔,又從垃圾桶里揀回來。

油灑到了地板上,去找抹布,找到一張報紙,上面有征婚啟事,反復讀了幾遍,發現報紙是去年的。

回到房間,找到一個女朋友的電話,想叫她一起去飯店,再看一眼錢包,作罷。

回到廚房,往裝著方便面的燉鍋里加水,把鍋里飄著的調料袋撈出。

摸摸兩腮,想刮胡子。

想找個地方一醉方休。

想結婚。

思前想后。

出去買面包。

買了一包煙。

回來的路上遇到一個漂亮女孩,女孩還帶著一只小狗。

被小狗喜歡,遭女孩白眼。

去看電影。電影演到一半,想起煤氣灶上還煮著方便面。急奔回家,看了一眼鍋,大驚失色。

打開電腦,搜到菜譜若干,感覺做法過于復雜,放棄。

洗了一根胡蘿卜,切碎,撒鹽,吃掉。

深感休息日格外恐怖。

突然想起今天是女兒的生日。

直撲電話。

想起女兒生日應是上個月的今天。

打電話。

得知女兒早已長大,出嫁,現居美國。

打開電視。

新聞,肥皂劇,廣告。

屏幕提示:祝您晚安!請關電視!

感到饑餓。

慶幸自己居然還有感覺。

信步走到書架前。

看到自己從前的畢業論文。

饒有興趣地翻了一遍。

懷疑不是自己的作品,恍如隔世。

關掉電燈。

躺到床上。

想起衣服忘脫了。

想起衣服已經一個星期沒脫了。

想起了初戀。

不敢回憶她的音容。

想起了自己青年時代曾有過的夢想。

想起了自己現在的年齡。

想起了男兒有淚不輕彈。

(周文燕摘自《青年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