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愛走失在平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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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茜是個好看的女子，眉眼清秀，十指如筍，長發，小蠻腰，就是有那么一點點的冷漠。我不問她話的時候，她就坐在那里不出聲，默默地吸一支白色過濾嘴的七星煙。繚繞的煙圈，一圈一圈撲向我的臉，仿佛有許多的心事。
　　我觸摸著小茜的發梢，問她，怎么干了這個，小茜嘻嘻笑著說，家里窮，又沒有做高官的爹，我又是個那么喜歡奢華享受的腐敗分子。我知道不能把她的話當真，這樣年輕妖嬈的女孩子，嘴里能有幾句真話?
　　但我還是對這個第一次見面就跟我上床的女孩說，我手里還有幾文錢，想來夠你買胭脂水粉了，別再干了，找個地方養老去吧!
　　小茜爬上床，纏繞上來，嘴角牽出一抹不屑和嘲諷，逼視著我的眼睛問，你能有幾文錢々五萬?十萬?這點錢就想買斷我一輩子?我亦冷笑，我的錢雖少，但每一分都是干干凈凈，清清爽爽。
　　不成想這句話深深地刺激了小茜，她拎起包，扭著小蠻腰，頭也沒回地走了。
　　
　　2
　　
　　從醫院里出來，我當真有些萬念俱灰。辛辛苦苦經營了七年的小公司，一夜之間被一個新加坡人騙去了大部分，七零八碎地折算下來，所剩無幾。女友跟著一個香港佬逃之夭夭，撇下我孤家寡人。好在我的歲月所剩無幾，用不了多久，或許真的落一個赤條條來去無牽掛。
　　小茜隔了兩日沒來，想不到第三日又來了，帶來了泰國香米，越南芒果，還有兩本王小波的書。我忍不住笑了起來，想不到這小妮子還讀書，而且還蠻有品味，原以為她只知道南非的鉆石，法國的香水，尼泊爾的小飾品。只是我想不通，那種女人，讀書有什么用?只要會花錢，只要像青蛇一樣會迷惑男人就好。
　　笑什么笑?還不起來煮飯給我吃?小茜坐在沙發上徽嗔，眉似春山蹙秋水，眼里似笑非笑。這樣的女子，唉，我嘆了一口氣，她長長的指甲染了綠色的蔻丹，用中指點著我的額頭。是了，這樣的女子，十指不沾陽春水，哪怕我就要死掉了，也要自己爬起來煮飯。
　　
　　3
　　
　　我和小茜過上了柴米油鹽的煙火生活，她像聊齋里的狐仙鬼魅，憑空走進了我的生活。我奢想起桀門掩雪，紅袖添香夜伴讀，每一個男人都想要的那種理想生活。但我知道，這不可能，每一次透析要花很多錢，我的生命要靠這些錢來鋪陳，我的荷包終有一天會空。而小茜這樣的紅塵女子，又怎肯跟著我甘守清貧。
　　我31歲了，還沒有結過婚。好人家的女孩。我是不敢耽誤的，所以千挑萬選，選了小茜。哥們兒張北衛說她不是一個好女孩，紅塵里滾來滾去的女子，精明過人，和她一起過一段沒有愛沒有婚姻但卻有家的生活，她磐然也會稱斤稱兩地算計著得失。小茜真的不是一個良家婦女，這個晝伏夜出，把煙與酒當飯吃的女子，從一開始就規定我不許干涉她的生活和私事。
　　看著她吸煙的姿勢，兩只纖長的手指捏住一支白色的煙，微瞇著眼睛，風塵的味道就流溢出來，這個時候，我真的很想罵她。
　　
　　4
　　
　　去家附近商場里的自動提款機取錢，一張薄薄的卡，里面的錢越來越少了，真不知道還能撐多久，如果讓我再次碰到那個新加坡男人，我會揭了他的皮。
　　傭一回頭，竟然看見小茜，她站在扶梯上翩然而下，她的旁邊站著梅朵。這個丫頭我是認得的。是小茜的姐妹。還有一個男人。大腹便便，氣宇軒昂，一看就知道是個見過世面的主。小茜手上掛滿了紙袋，紙袋上面寫滿了花花綠綠的洋文，一看就知道是價格不菲的名牌服飾。
　　我冷笑，這個不甘寂寞的女人，身邊怎么會少了男人?如果不花男人的錢，她是不是會枯萎?
　　半夜，小茜幽靈一樣推門進來，帶著滿身的酒氣。她坐在床邊看我的臉，我佯裝睡熟，但卻能感到如刺在背的光芒。我坐起來，冷笑，舍得回來了?有那么好的男人，舍得大把地為你花錢，買那么多名牌衣飾，還回來干嘛?
　　小茜不怒反樂，怎么聽起來有酸溜溜的味道，吃醋啊?是不是愛上我了?可是早就說好了的，在一起，不為愛，更何況我也看不上你那窮酸的樣子。
　　我氣憤，男人的尊嚴就這樣被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肆意踐踏在腳下，那晚我不知道為什么會發那么大的脾氣，我指著門對她吼，有錢的男人有的是，你找去吧，門在那邊，不送。
　　小茜冷漠地看了我一眼，摔門而去。
　　
　　5
　　
　　也有相處很好的日子。黃昏，斜陽，光線漸漸暗了下來，我和小茜煮了雨前明茶，坐在露臺上，風吹著身后的窗紗，輕輕地飄來飄去，茶葉碧綠地站在透明的杯子里，像春天的顏色，有一搭無一搭地說著一些陳年舊事。
　　有一刻鐘的工夫小茜不說話了。呼吸均勻地散落開來，月光如水，輕輕漫上她的臉，我甚至能看見她長長的睫毛卷曲的倒影。那一刻我覺得和小茜像一對經年的夫妻，日子過得久了，一切都有了默契。
　　我回屋拿了薄薄的毯子蓋在她的身上。她醒過來，不好意思地笑，說，睡著了，辜負了這么好的月亮和夜色。
　　那時候，她放在藤椅上的手機忽然叫了起來，在夜色里，格外地刺耳，把我們都嚇了一跳。她拿起來聽著，聽了很久，沒有回應一句，末了，她說，好，馬上就過去。
　　小茜像一陣風。從我的夢中穿過，留下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想著今夜。這個女人不知道又在哪個男人的懷抱，我的牙齒咬得咯吱咯吱響。
　　
　　6
　　
　　小茜一連三天沒有回來，給她打電話，她說她很好，住在香格里拉頂層，我去找她，發現她跟那個新加坡人在一起。我沖過去揪住那個人的衣服領子，低吼，你這個騙子，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那個矮小男人的臉上看不出表情，他說，能怪我嗎?要怪只能怪你的IQ太低。我說好吧，今天讓你見識見識什么是高智商，我一拳掄過去，那個新加坡人粉面開花，鼻血直流。
　　還想再給他一拳，小茜已打電話把保安叫來，小茜竟然用英語對那個保安說，這個人腦子有問題，把他帶走。我瞪著她，惡狠狠地，有兩秒鐘，我啐了一口，天，知道什么叫有奶便是娘嗎?這個女人就因為我沒錢而投入這個混蛋的懷抱，怪不得俗語說，唯女人與小人難養也，看來果然不假。
　　我一直走到大門口，小茜都沒有再看我一眼。我停下來，附在她的耳邊說，這個男人在床上比我厲害嗎?
　　小茜臉色蒼白地看著我，半天，從牙縫里咬出兩個字，混蛋。我聽了，忍不住笑起來，對著小茜的臉說，知道嗎々你是一朵鮮花，可惜插到那個什么上了。
　　踉蹌奔到門外，像喝醉酒的感覺，被寒風一吹，我清醒了大半，有一種想哭的沖動，我算他媽的什么狗屁男人。
　　
　　7
　　
　　平安夜，窗臺上那盆水仙終于開花了，一屋子都是香氣，這是小茜親手種下的。我閉著眼睛，深深地嗅著那些花香，小茜纏繞上來，她的手柔若無骨地在我的肌膚上行走，她的氣息在我的耳邊癢癢地游移，我聽得見自己心跳的聲音，血液向著周身的一個方向奔走，我聽見自己說，茜，我愛你。
　　我睜開眼睛，燈光昏黃慘淡地亮著，我知道這不過是個幻覺，除了最初在酒店開房的那次，我要了她，除此之外，我再也沒有碰過她。不是我不想，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透析已經快要了我的命，我哪里還有精力再做男人。所以我一次次地傷她，明明知道那些衣飾是她幫梅朵拿的，卻偏偏要冤枉她，那時候，其實還有一個人比她的心更疼，那就是我，我只是想逼她快些離開我。平安夜，外面是一片祥和的氛圍，唯有我躺在這冰冷的屋子里，內心一片混亂，想著小茜，她睡著的樣子、她吸煙的樣子、她和我吵架的樣子。
　　午夜，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客人，小茜的姐妹梅朵裹著雪花走進來，她坐在小茜常坐的椅子上，搓著手說，是小茜讓我來看你的，她跟著那個男人走了，剛上的飛機。我哼了一聲，問她，和我有關系嗎7梅朵笑了，說，當然有。多年前，你跟舊女友還沒有分手，她就愛上了你，這個死心眼的丫頭，看著你身邊的女友一個又一個，就是笨拙地沖不上來，她說，看到你就心慌，說不出話。
　　我無語。梅朵說，小茜說她會回來的，等她找到月5個男人騙你的證據。我低著頭。忽然覺得有—股熱流直抵胸腔，我努力地抑制著，小茜。這個在我心中像天使一樣的女孩，終于在平安夜走出我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