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伏在FBI的“鼴鼠”（上）

秦　陽

羅伯特?菲利普?漢森案是美國歷史上最嚴重的間諜案之一。在美國聯邦調查局(FBI)供職的27年間,漢森向蘇聯和俄羅斯情報人員提供了長達6000多頁有關美國國家安全的涉及核部署、竊聽技術、美國雙重間諜名單以及國防戰略等絕密情報。2007年,他的故事被搬上了電影熒屏,片名為《雙面特工》。

不出意外的話,羅伯特?菲利普?漢森會像自己的其他同事一樣,被授予一塊金表并得到一筆豐厚的養老金,然后順利退休。畢竟他為聯邦調查局已經服役了許多年。然而,他的如意算盤卻落空了。

“鼴鼠”落網

在一個黎明時分,漢森在自己昏暗的辦公室里為自己的俄羅斯“客戶”寫一封信,一件烏黑色的睡衣包裹著他6英尺3英寸的臃腫身體。正在他使用無線電發出了奇怪的噼啪聲響時,多年的職業經驗讓他感覺,有什么不詳的東西正在接近他。他的預感是正確的,聯邦調查局的監視中隊購買了街對面的房子,并對他的行蹤進行跟蹤。

他用自己IBM電腦敲打著辭職信并進行加密打包,發給了同事。信中寫道:“親愛的朋友們,感謝多年來對我的幫助。然而,似乎,我對你的貢獻將要結束?，F在是我完成服役的時候了。我已經被提升到一個更高的虛職,那是一個不能接近信息的反間諜項目。我被孤立了。另外,我也被反復跟蹤。我的車載無線電有奇怪的信號聲。他們的存在足夠說明一切了。一年之后,相同地點,相同時間,我會聯系你的。也許情況會有所改善。你的朋友 拉蒙?加西亞 ?！?/p>

拉蒙.加西亞是他使用過的一個代號。他認為自己是謹慎的,并沒有告訴莫斯科自己真正的名字,自己也沒有直接與克格勃聯系。

但是,漢森還是不夠仔細。他最大的錯誤就是將自己的指紋留在了裝有出賣國家機密文件的塑料垃圾袋上。2000年9月,當漢森的資料被一個前克格勃高官出賣時,美國聯邦調查局獲得了關于他的一切信息,相關痕跡已經跟蹤和鑒定,他的命運將被塵封。

漢森住在弗吉尼亞州北部。他有一個幸福的家庭,家中有6個子女。漢森本人喜歡收藏槍支,他的家里有14支槍,其中包括烏茲半自動步槍和瓦爾特庫手槍。

做完禮拜之后,漢森把自己的黑色西裝,換成黑色的套領毛衣。隨后,他驅車前往杜勒斯機場,與朋友豪斯相約要去一個地方。但是豪斯感到奇怪的是,漢森說要去喝杯可樂,但是他卻沒有回來。此時,漢森正在加速返回杜勒斯公路入口,向華盛頓附近的一個環城購物中心駛去。聯邦調查局特別行動小組的人員正駕駛監視車輛尾隨其后。監視人員觀察到漢森下車后走到自己車的后備箱,并拍攝下漢森從聯邦調查局檔案袋中拿出帶有機密字樣的文件的一舉一動。漢森一共拿出了七個文件,其中有些文件詳細記錄了近期外國反間諜活動的監測結果。他將自己的告別信加到文件里,放進硬塑料袋中。

跟蹤漢森的美國聯邦調查局特別行動小組很清楚漢森下一個要去的地方是福克石公園,這個公園距離漢森在弗吉尼亞州維也納家不到1英里。在12月,他曾經4次來到這個公園,試圖看一眼白色袋子里的磁帶,這是一個他的俄羅斯伙伴收取包裹的信號。2001年1月以來,他出入公園的次數不斷增加。聯邦調查局已經知道了信息,他們還在附近的自然中心截獲了5萬美元現金。

行動小組的判斷是對的。當太陽落下地平線,行動小組跟蹤漢森進入到公園,并看到他走進樹林。漢森在一個人行橋的旁邊停了下來,并將包裹扔到橋下。“不許動,聯邦調查局!”行動小組的成員大聲喊道。另外一個警員宣讀了他的權利。第三個人馬上將他的雙手從背后銬了起來。

參與抓捕漢森的一個調查人員后來回憶說,“在看完了抓捕錄像后,你會知道漢森知道自己的一切都結束了。你能很明顯地看到他的肩膀耷拉了下來”。

沉默的警察孩子

1944年4月18日,羅伯特?菲利普?漢森出生在芝加哥。當時,他的父親霍華德正在水兵服役,他的母親維維安一個人養活他。

霍華德在加入海軍之前,是一名芝加哥警察。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后,他又重操舊業,當了30年的警察。20世紀50年代,美國正處于麥肯錫時代,霍華德的一項職責就是將掩藏在政府中的有共產主義傾向的政治家給揭發出來。后來,他們在芝加哥買了房子,漢森的祖母也搬了過來。

像大多數美國家庭,漢森的母親很慈愛,而父親對他很嚴厲。在人們的記憶中,漢森是一個沉默、不愛說話的孩子。

漢森特別喜歡閱讀一本名為《瘋狂》的諷刺雜志和內容多為歌頌英雄行為的漫畫書。他訂閱的《瘋狂》雜志的最后一頁通常都有叫做“間諜對間諜”的欄目。直到上大學,他還喜歡讀這本雜志。

高中畢業后,漢森去伊利諾伊州蓋爾斯伯格的諾克斯學院攻讀化學專業。因為學校要求在校的學生必須學習一門外語。漢森選擇了俄語,在那個時代,俄語是一個受冷戰時期影響的熱門外語。漢森也學習了許多俄羅斯的偉大作家的作品,其中有托爾斯泰和陀斯妥耶夫斯基的作品。

大學畢業后,漢森曾經在位于華盛頓北部的國家安全局工作過一段時間,后來由于經費削減,他不得不離開。

出色的黑衣怪人

后來,他在西北大學牙科深造。與他住同一寢室的有一名來自夏威夷、名叫杰里的同學。這個人性格內向怪異,有些舉止很奇怪。上課時,他總是穿一身黑色西服、白襯衣和領帶,而其他人卻穿著毛衣和牛仔褲。

漢森受其影響,在上解剖課時,也總是穿著黑色的衣服。漢森的其他室友后來回憶說:“漢森把衣服每天掛在屋子里,散發著甲醛的氣味。我們的屋子散發著死尸的惡臭味。我最后不得不讓他洗掉衣服。”

他的另外一同學馬蒂對漢森的聰明的大腦記憶深刻,他還回想起一段關于他超強記憶力的故事?！拔覀儺敃r正在上一節有關牙齒結構的課。上課的教授是杰森博士,這個老師講課有些冗長。只有漢森當時始終做‘筆記,但是,只有一張紙,他在上面畫小鳥并畫一個裸體女人的解剖素描。后來,那個教授在教室邊走邊講,他把漢森的舉動看了個正著?；氐阶约旱闹v臺后,教授把漢森叫了起來,說西北大學是多么好的大學,而漢森又是多么的幸運,卻不珍惜之類的話語……漢森打斷了教授,并一字不差地重復起教授所講的內容,好像他的腦子里裝了一臺錄音機似的。之后,他告訴我,他能記住自己談論的每一個話題”。

雖然成績優秀,漢森卻對牙科學校很厭倦,并說自己不想把生命浪費在給人們安裝牙齒上。相反,他經常告訴同學自己想成為一位精神病學家。

后來,漢森的爸爸霍華德幫助兒子找了一個實習工作,讓漢森周末在一個市立精神病院上班。漢森對自己裝扮為醫生的角色很高興,并樂意把那些精神病人叫到辦公室,與他們交談。他喜歡展示給別人,他能控制他們的能力。

漢森的另一位大學同學羅伯特勞倫向媒體講述了一個故事,說明了漢森在加入聯邦調查局前就有賣國的傾向。他回憶說,“我當時住在他家,大概是1968年或1969年,他讓我看一個英國叛國者的回憶錄,這個人曾做間諜長達20年。后來和我交流時,他說自己將來想做一個那樣的人”。

雖然喜歡精神病學,但漢森最終還是放棄了精神病學專業并又回到了西北大學完成了會計學的MBA學位。

也是在這個時候漢森和貝爾納黛特?邦妮相愛。1968年8月,他們結婚了。貝爾納黛特家里有8個孩子,其父親是個大學教授,信奉天主教。漢森的父親在1972年退休,而漢森也選擇了做警察。他在父親曾經工作過的芝加哥警察局供職,由于他擁有MBA學位并業績突出,便被邀請加入一個新的秘密機構C-5——這支特別精銳部隊主要是調查警察內部的違法人員。

由于當時警察收取毒販賄賂的事件較多,C-5成員的工作就是“干掉”自己的同伴。漢森的上司約翰?克拉克很快就認為漢森在工作組內是一個雙重間諜。他也給出了漢森為什么使用“拉蒙?加西亞”這個別名的答案,“我告訴他一個關于來自羅得島愛爾蘭孩子的故事。我曾經聘請過他,作為臥底潛入墨西哥黑手黨。他的代號為拉蒙”。 (未完,待續)

發現:挖“鼴鼠”的FBI

美國聯邦調查局(英文全稱Federal Bureau of Investigation,英文縮寫“FBI”)是美國境內反情報偵察與保衛工作的主管單位,抓間諜、挖“鼴鼠”是其最重要職責之一。在其90余年的歷史中,它曾破獲許多大案、要案,擒獲過數百名前克格勃特工以及俄羅斯和其他國家的間諜,成功起訴過諸如波拉德、沃克間諜家族成員、埃姆斯、皮爾頓等震驚國際的諜?！按笸蟆?。正因為如此,美國聯邦調查局在國際諜報界和執法界的名聲越來越大,被國外同行視為最出色的反情報偵察組織。

(摘自《法律與生活》半月刊2009年11月下半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