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北京有“東富西貴,南貧北賤”的說法,早年間,一個胡同中三教九流雜居,引車賣漿者與達官貴人相隔不遠,混居模式由來已久。幾年前,窮人富人到底該怎么居住曾引發社會各方關于“住宅窮富分區論”的一場舌戰。近日,中國房地產研究會人居環境委員會專家提出,大混居、小聚居是混居模式的最佳解決方案。
政協委員:構建混合社區
今年兩會期間,全國政協委員、山東經濟學院房地產研究所所長郭松海提交了一份名為《關于控制居住空間分異,構建混合社區》的提案。郭松海認為,近年來,城市居民的居住水平發生了分化,以高檔公寓為代表的高收入居住區多處于交通發達、商業繁華、教育資源集中的市區,而經濟適用房、廉租房大多在邊緣地帶,而且周邊配套設施不齊全,形成低收入者聚居的貧民社區。
郭松海委員認為,這種居住狀態隱含著巨大風險,應該加以防范。他提出,要控制居住分異,提倡不同收入者混合居住,使城市公共資源為城市所有市民共享。建議借鑒美國住房與城市發展部的發展策略和發展不同收入階層混合居住模式以及法國政府以“貧富混
——清華大學社會學教授孫立平居”為主要解決方案的“城市更新計劃”,構建混合社區。
在我國加速城市化的過程中,城市居民居住狀況得到很大改善,而隨之發生的城市空間分異現象也日益突出,破壞了城市的整體和諧性,影響了城市居民的總體福利,帶來了很多社會問題。越來越多的學者也已意識到營造多樣化居住區的重要性,混合居住模式作為國外社區建設中較成功的模式被引入。專家認為,混合居住模式在我國有一定的社會基礎,相比西方國家更有實現的可能性。
房地產商:“混搭”不好賣
地產界不少人士認為,在近十年我國房地產發展中,從早先混居型開發,到現在有明確市場定位、客群定位的開發,是房地產行業以及市場日趨成熟的一項具體體現。在這一社會背景下,出現城市區分割的現象似乎已不可避免。
窮人和富人該混居還是該分開居住,在國內已經是個很現實的問題了。世界許多大城市都面臨這樣的問題,也都在想辦法尋找解決方案。美國是工業化最早、也是最發達的國家,在工業化和城市化過程中遇到同樣的問題,也付出了相當大的代價。現在美國已開始運用新城市主義理論和聰明增長原則對以前的規劃進行修正,而且已初見成效。新城市主義規劃理論的核心就是不同收入及不同職業和層次人群混合居住,低收入人群的住房散布在整個社區中間,無論從建筑還是從管理上,人們無法分別出來。所有的人可以參加社區組織的各種活動,使用社區的各種設施。在這樣的社區里,居民感到很平等。
一些地產商明確告訴記者,曾經有房地產商嘗試過富人和平民“混搭”的模式,“但還沒有成功的案例”,因為在房地產市場細分的背景下,開發“混合型”的小區根本不好銷售。無數的開發實踐都證明,越是業主客群相對集中于某一特指的階層或人群,房地產開發所涉及到的買賣交易糾紛、物管糾紛、收費糾紛等一系列的問題才會相對減少,物業也會相對保值和升值。
最佳方案:大混居、小聚居
清華大學社會學教授孫立平認為,判斷居住模式利弊的標準,除了城市規劃和管理之外,更重要的是如何才能有利于不同階層的人更好地相處。
孫立平說,混居的好處是顯而易見的,既有利于減輕階層之間的隔離,又有利于分享公共資源,有人還認為這有利于增加窮人的社會資本。但問題也是明顯的,首先是窮人和富人的需求不一樣,混合居住可能不利于各自需求的滿足。而且,不同階層的人生活在一起,也容易產生矛盾,特別是心理和情緒上的對立。更重要的是,混居的方式往往需要政府直接介入,如果純粹通過市場獲得住房,分開居住就是必然的。這就是窮人區、富人區形成的客觀原因。
事實上,分區居住的問題也是顯而易見的,就是容易造成或加劇階層之間的隔離,特別是加劇階層的再生產。比如,富人區的房價高,房產稅也就多,學校的教學質量和富人孩子接受的教育質量就會更好,而窮人區的情況則恰恰相反。
城市居住區分割現象正在考驗著政府規劃和管理的水平和智慧。如何使居住模式可以有利于不同階層的共處?國家級勘察設計大師、中國房地產研究院顧問總建筑師趙冠謙認為,“大混居、小聚居”的模式是一個最佳的方案。即在一個較大的區域中實現混合居住,其中又能體現一定的分區和距離。這種模式的好處是,既可以促進階層間的接觸和交往,防止教育、商業和環境等公共資源的過分不合理分布,也可以使不同階層之間保持一定的距離。
郭松海認為,要從規劃人手引導混合社區建設。此外,將商品房開發與保障性住房開放相結合,政府要在市區內各區都安排一定數量的保障性住房,可通過優惠的土地、財政政策,要求商品房項同開發必須配建一定比例的經濟適用住房和廉租房,推廣和實施部分被動拆遷居民的回遷政策,設定相應比例的回遷房,使再建的中高檔商品房不只為中高收入階層獨享,實現混合居住。
我曾講到了一種擔憂,即精英和大眾之間的裂痕進一步加深:民眾對精英越來越反感,而精英本身似乎變得越來越專橫和霸道。當房地產商說“我們是給富人蓋房子而不是給窮人蓋房子”的時候,當北京的出租車公司所有者說“換什么樣的車型是我們公司的事情,與消費者有什么關系”的時候,當有的知識精英說“普通老百姓反對我的觀點恰好說明我正確”的時候,我們既可以體會到精英的霸道與專橫,也可以體會到精英與大眾的裂痕在加深。大眾和精英裂痕的加深會導致什么情況的出現?在結構的層面上可能是上層階級化、下層碎片化,在行動的層面上則是上層寡頭化、下層民粹化。可以說,精英寡頭化、民眾民粹化,是我們同時要面對的挑戰。而目前的許多爭論,就是在這種背景下發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