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進城

前不久我生孩子，把在鄉下生活了大半輩子的老爹老媽接進城來照顧他們的小外孫。孩子的吃喝拉撒全由老媽負責，老爹插不上手，成了一閑人。在鄉下，老爹也算多才多藝，扭秧歌吹喇叭，樣樣精通，每天快活得跟神仙似的。可進城以后，他傻了眼，出門誰都不認識，連個說話的人也找不到!他笑呵呵地跟人打招呼，人家立馬躲開，還以為他是要錢的叫花子。

一天中午，在家里實在憋得難受，老爹就下樓去街上溜達。轉著轉著，來到一家裝修得很氣派的商店門前。迎賓小姐迎上來，一臉熱情地說:“你好，大爺，我們這店是新開張的，貨物齊全，物美價廉。”

這回可找到說話的人了!老爹笑呵呵地問:“真的?”“當然是真的。不信你進去瞅瞅。”迎賓小姐說。老爹本想進去轉轉，可摸摸褲兜，又站住了。兜里只有一張100元的整票，是我給他的酒錢。可不進去，又覺得對不住人家小姑娘的一片熱情。想了想，老爹又開口了:“你說你們店里啥都有，你去給我拿雙老太太做鞋的鞋拔子來。見過鞋拔子沒?就是跟趙本山的臉長得差不多的那玩意兒。”迎賓小姐一聽，臉上表情頓時晴轉陰，罵道:“土老帽，不買東西少在這兒跟我閑磨牙!”

雖然挨了損，老爹卻不在意，憋悶了好幾天，總算跟人搭上話了。離開商店，沿著街道繼續走，哪兒人多他就往哪兒湊，看熱鬧。轉眼3個多小時過去了，老爹突然有些內急，拔腿就往回走。很快，他又來到那家新開的商店門前。

看到老爹急著闖進商店，迎賓小姐趕忙攔住。老爹難為情地笑笑，小聲說:“姑娘，我不買鞋拔子。我想問一下，里面有廁所嗎?我想解手。”

“你哪，還是打車回家解決吧。”迎賓小姐不耐煩地說。老爹算了一下，市內打車，起價5元，撒泡尿的成本也太高了!要知道，5塊錢能買兩瓶啤酒呢!老爹自然不肯，賠著笑臉又問:“姑娘，請你告訴我一聲，這附近哪兒有公廁?”

“前面。”迎賓小姐不耐煩地指著街道拐角處說。她沒騙老爹，300米外的拐角處真有個公廁。老爹連連道謝，心急火燎地跑過去。到了跟前，拔腿就往里沖，一個中年婦女攔住他:“小解5毛，大解1塊。”

“啥?我白給你送肥料來了，咋還交錢?”老爹捂著肚子問。中年女人臉一沉:“不交錢，那您就存著好了。”“好好。我小解，給你錢。”盡管老爹有些舍不得，還是掏出那張百元大鈔遞了過去。女人愣了一下，說:“老爺子，您逗我玩吧?您愛去哪兒方便就去哪兒，您這錢我不掙!”說完，“砰”的一聲關上了廁所大門，任憑老爹怎樣叫也不開。

老爹急得不行，一邊走一邊四處張望，想找個隱蔽的地方“就地解決”。可是，大街上車水馬龍，哪有隱蔽的地方?老爹風風火火地鉆進了一條小巷。總算是人少了，他尋個旮旯，暢快地方便起來。驀地，一聲大喝震得他不由渾身一顫，“干什么?停——”

內急了半天，怎能停下來?老爹憋了口氣，徹底解決利索了。這時，一個胳膊上戴著黃箍的男子走到他跟前，毫無商量余地地說:“隨地大小便，罰款50元;制止不聽，加罰50元。一共100塊!”

一泡尿100塊錢?老爹不干了，當即來了個翻臉不認賬:“誰說我隨地小便了?你拿出證據來。”男子“撲哧”一聲樂了，指著地上的斑斑尿漬說:“這就是證據。怎么，還想抵賴?”

“你說是我就是我啊?沒準兒是別人尿的呢!你別誣陷我!”老爹心疼錢，死活不認賬。“你別以為你不承認我就沒辦法。像你這樣的人我見多了!”男子順手掏出手機，“啪啪”按了幾下，調出一段錄像來:“你仔細看看，這里面的人是不是你?”

老爹看罷，愣了半天，剛才的不雅舉動全被人家錄了進去!證據確鑿，還是乖乖交錢吧!交了罰款回到家，老爹心里憋屈了好些日子!

一天，老爹看到老媽正在給小孫子換尿布，湊上去問:“老婆子，這是啥?”

老媽白了他一眼，說:“閨女說了，這叫尿不濕，吸水性好，干凈又衛生，一個才一塊五，比一個小尿罐都管用……”

不等老媽說完，老爹突然大吼一聲:“給我也來一個!省得花冤枉錢!”嚇得我和老媽差點跳起來。

(責編 王 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