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的歷史不過幾百年,但這片新大陸以最快的速度成為全世界人實現(xiàn)淘金夢想的冒險樂園。美國^一直崇尚白手起家的美國式的英雄,他們是聚光燈的焦點,他們是比爾·蓋茨和巴菲特,是“American dream”。
可能你還不知道,美國大富翁也經(jīng)過了三個時期的沉淀,才走到今天。
十九世紀平民的美國
“在美國這樣的一個民主國家里,由于等級的界限已經(jīng)消失,全社會已經(jīng)形成了統(tǒng)一的整體;社會成員雖不完全相同,但很類似。”1834年,托克維爾在訪問美國的時候,做了如上的評論。冷峻而又富有洞察力的他在名著《論美國的民主》里記下了這個社會的一切,并作出大量了不起的精準預言,如南北戰(zhàn)爭,如美俄兩國支配全球。在一個七月王朝的法國貴族眼里,美國完美得近乎烏托邦。然而,即使在那個時代,美國也遠非脫離大地的天堂。
在整個十九世紀,美國的擴張是驚人的。他們瘋狂地不停地向西向南擴張。而且也絕不缺少相應的人力。有了孩子。一等他們成年,父母就給他們點錢,讓他們到西部去——那里有的是無窮的機遇和無窮的財富等著人們?nèi)ネ诰颉R粋€家庭可能在數(shù)代之間,將家族成員擴展到整個新大陸。當遍地的財富散布在如此空曠的大陸之上時,沒有多少人能夠始終領先他們的鄰居多少時代。
與喧囂的北方和空曠無垠的西部比起來,真正有著點貴族氣息的還是南方。確實,美國缺少歐洲意義上的貴族,只要你能有一個在獨立宣言上簽過字的祖先,不管是父系還是母系,那都是一件非常值得夸耀的事情。能將家史上溯到獨立時期甚至更早的五月花時代,都足以引以為傲。
大莊園的農(nóng)場主們,沒有歐洲貴族傳統(tǒng)的等級森嚴,但是依然有著不可忽視的階級差別,更有著貴族制度下才有的那種“莊重的悠閑”。老式莊園的落日之下,南方人悠閑的追逐著歐洲生活的繁華,尤其向往巴黎的奢靡。巴黎在當時的美國意味著時尚、高貴,一如今天的巴黎和紐約。電影《飄》中正是白壁德那一頂巴黎的帽子讓斯嘉麗心儀不已,敷衍出一段烽火亂世情。然而,一個浮華的帶著貴族氣息的南方社會,終究難以和欣欣向榮,后勁十足的北方步調(diào)一致。它們注定一如走向沒落的王朝,漸漸被文明的車輪軋過,成為歷史。
托克維爾寫道,在他跟南方人的談話的時候,他們的神情和談吐之中總有一絲不易覺察的憂郁和不快。“他們不愿意談及未來。”
“鍍金時代”
伴隨著南北戰(zhàn)爭的炮火,斯嘉麗所留戀的南方的田園生活和奴隸制度一起隨風而去;也將新統(tǒng)一的美國,帶入到馬克吐溫所說的“鍍金時代”來。統(tǒng)一之后的美國,經(jīng)濟急劇膨脹,人們渴望躋身上層社會的要求比任何時候都強烈。在那個人人都熱衷于財富的時代,人們對于金錢的關注空前膨脹,大部分人都抱著與卡內(nèi)基相同的想法一個有能力的人辦企業(yè),只有在經(jīng)濟上失敗的才去搞政治。
“金錢是現(xiàn)今國家最強大的力量。”一位叫西奧多·帕克的牧師鄭重其事地告訴他的聽眾。如果覺得這個說法過于赤裸裸,不妨看看大亨們自己的底氣:“我管什么法律不法律,難道我沒有權這樣做嗎?”電影史上的不朽傳奇《公民凱恩》那幅大幅海報,已成為壟斷大資本家的形象代表。凱恩的原型是美國20世紀初的最大的媒體大亨赫斯特,他控制著美國的大半個媒體,擁有好幾個縣的地產(chǎn),和一座如同皇宮的私人建筑。去世后,他的后代把“宮殿”及附近的一大片土地贈送給州政府,但政府居然不敢接受,因為根本養(yǎng)不起。后來靠對外開放征收門票才養(yǎng)了下來。有人問古堡管理員:“蓋茨如果愿意的話,他能建得起這樣一座住宅嗎?”他回答說:“他可以建一座更大的建筑,但他不可能收集到這些文物和藝術品。要知道,這屋子里的房梁都來自西班牙古建筑,一磚一瓦都是古董。”
這些壟斷大資本家,他們具有凡勃倫所說的“明顯消費”和“明顯有閑”的一切特征。沒有比那個時代更能體現(xiàn)瘋狂消費的理念了。至于他們的消費邏輯,則是很簡單——我不但可以富得買得起這豪華的東西,而且可以完全富得不把它當回事。老摩根擁有很多豪華的游艇,一位華爾街大亨問他花了多少錢。摩根回答道:“如果你要問花多少錢的話,就說明你已經(jīng)花不起了。”
那是美國歷史上的“鍍金時代”,美國累進稅率,反壟斷法,都讓這個時代一去不返。以今天的眼光,也許會覺得洛克菲勒的10億美元遠不及蓋茨的500多億美元,但考慮美元的貶值和財富占有GDP的比例,就知道那才是美國最夸張最奢靡的時代。那時“世界真正掌握在一小撮人手里”。
今天:消失了的頂層
“當我想到一位真正的富人時,我想到的是那些你從公路上壓根就瞅不到影子的大宅的主人。”福塞爾在《格調(diào)》里描述“看不見的頂層”時說:“他們逃避著媒體的曝光,逃避著世人的嫉妒,逃避著懲罰性的扣稅,更逃避著福利基金會的乞討,把自己給隱藏起起來了。”
福塞爾以他尖酸的語言,在《格調(diào)》對中產(chǎn)階級們的惡趣味做了毫不留情的諷刺和嘲笑。但是你不得不佩服他的觀察銳利。階級是個敏感的話題,可人們愿意把這個詞整天掛在嘴上。今日一些人抱著托克維爾時代的陳詞濫調(diào)宣布:美國沒有階級差別,我們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可是只要你去佛羅里達的棕櫚灘,看看那些競相奢華的私人游艇,翻開報紙看看富豪們一擲千金的世紀婚禮,就知道這種說法只是他們的一廂情愿。
投資家瓊斯的爸爸只跟他提過一次錢。那是在他十歲的時候第一次去歐洲,他和他的大富豪爸爸肅穆地站在海德公園卡爾·馬克思的墓碑旁。“孩子,這個人預言全世界的多數(shù)人最后都將成為工資的奴隸。”他爸爸說,“不過,孩子,你永遠不會成為這樣的一個人。”想想那些美國的老的家族,杜邦、摩根、洛克菲勒……這些名字已經(jīng)幾乎完全從人們的視野中消失了。大蕭條時期,美國經(jīng)濟經(jīng)受的打擊是巨大的。昔日呼風喚雨的大亨們紛紛破產(chǎn),他們在危機中意識到自己并非上帝之子無所不能,他們也開始反思自己作為富人的生活方式,開始對“富有的意義”做一個反思。
美國人崇尚美國式的英雄,即那些白手起家成為富豪而非依靠祖輩的人們。他們是聚光燈的焦點,他們是比爾·蓋茨和巴菲特,是“American dream”的完美詮釋。時至今日,我們也很容易感受到美國大富翁們致力于慈善的行動力——他們不僅是世界巨富,也是首屈一指的慈善家。當初布什總統(tǒng)準備取消遺產(chǎn)稅時,《紐約時報》發(fā)表文章,請求政府不要取消包括比爾蓋茨的父親老威廉、巴菲特、索羅斯、洛克菲勒在內(nèi)的巨富們的遺產(chǎn)稅。他們認為取消遺產(chǎn)稅將使美國百萬富翁,億萬富翁的孩子不勞而獲,使富人永遠富有,窮人永遠貧窮,這將傷害窮人家庭,也是對美國精神的傷害。
雖然美國的遺產(chǎn)稅率高得驚人,可是對于個人來說,500億和300億的區(qū)別,不過是財富排名榜的幾個名次升降。當坐擁一輩子都不可能揮霍完的財富的時候,他們就開始更多地關心他們所賴以生存和生活的社會。同樣的,當奧巴馬政府宣布要給窮人們減稅的時候,普通人們高興,百萬富翁們反對,而億萬富翁們則大為贊成。因為對于億萬富翁來說,金錢和財富都不過是一個數(shù)字、是一個符號而已。他們更希望擁有的是穩(wěn)定的社會環(huán)境,更包容的社會輿論還有更長遠的發(fā)展之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