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持一顆柔軟的童心,世界就變得奇妙無比。
派倫先生是鎮上出了名的牙科醫生。但是他仍舊希望當個兒童故事作家——從前他的故事很受孩子們歡迎。只是近年來派倫先生總是念叨:“噢,我老了。我的故事舊得像放過紅葡萄酒的空橡木桶,沒人喜歡了。”
然而,每天早上,派倫先生都會看到自己的故事書被翻開閱讀了。派倫先生決定在周末的晚上舉行一次宴會,除了固定的客人外,他特地在故事書里夾上了香檳色的邀請函:
邀請我最可愛的神秘讀者大駕光臨。
弗朗斯·派倫
這是一次盛大的宴會,大家伙兒圍在大桌子邊等了很久,宴會一再推遲。門鈴終于響了,派倫先生緊張地從座位上站起來。然而,門外卻一個人也沒有。
派倫先生無法再推遲晚宴了。宴會進行了三個多小時,當客人們各自回家以后,派倫先生有些失望地看著門外。
“嘿,我說老伙計,你可不能這樣,這可不是待客之道。”一個細小的聲音在派倫先生的耳朵邊響起。伴著一陣風,有什么東西落在他口袋里。
那是一張香檳色的紙,他給那位神秘來賓的邀請函。派倫先生的眼睛忽然亮起來。
“我在門鈴上,我下不來了。”聲音再次響起來。派倫先生打開燈,他看清了,這是一只斑點甲殼蟲。
“你是我的讀者?每天出現在我家里看我的故事?”
“是的,先生。聽你口氣,你不太歡迎我。”
“是的,我是說,一位受人尊敬的牙醫家里,養著一只可怕的蟲子?”派倫先生覺得難以置信。
“我不是只壞蟲子,我并沒有傷害到誰。我喜歡看故事。”甲殼蟲聳聳它堅硬而肥碩的肩。
派倫先生覺得可以試著和它談一談。派倫先生從來不知道甲蟲先生這樣健談,就像他不知道也曾有只牙蟲住過他的嘴里,另外還有只金龜子住在他家的貓身上。
他好奇地問:“那后來那只牙蟲怎么樣了?搬家了嗎?上星期我給貓洗了澡,我想那只金龜子可能也已經搬走了。”
甲蟲先生打了個哈欠,道:“是啊,弗倫早搬了,哦,就是你嘴里的那個家伙。他說你的牙齒都是牙膏味,從來沒頓好吃的,可憐的弗倫最后去了莫奇家,莫奇太太嘴里有顆金牙,寶貝得很,所以很少刷牙。可是聽說上星期莫奇太太來了你的診所,之后我再也沒了他的消息。”
“這是我的錯?”派倫先生覺得自己干了一樁兇殺案。
甲蟲先生伸出它細嫩的胳膊,拍了拍派倫先生的拇指:“老兄,這不是你的錯,可能它早就不在莫奇太太的嘴里了,誰能受得了每天都吃同一個牌子的面包呢?金龜子小姐現在搬去了樹上,她說那里空氣不錯。”
派倫先生松了一口氣,又問:“那你覺得我寫的故事怎么樣?”
甲蟲先生說:“它們有些有糖果的味道,有些有咖啡的味道,那些有著淡淡糖果香的故事讀起來真叫人快樂,可就是最近這兩篇,叫人沒什么胃口。”
“是嗎,”派倫醫生誠懇地說道,“這兩年我的牙齒出了些毛病,我寫故事的時候總愛吃些什么。可是最近我的牙齒很不舒服,又不能吃太甜的東西,于是靈感也就不再來了。”
甲蟲優雅地站起來:“讓我看看你的牙齒,親愛的牙醫。”
派倫先生張大了嘴,甲殼蟲緩緩地爬了進去,好一會兒才出來。“沒事了,弗倫以前住在你的牙床里,搬家時忘帶走了一些東西,現在弄干凈了。”
就是這樣,派倫先生的牙齒好了,他也有了新的故事,那些關于蟲子們的故事。他總是將這些故事先和他的甲蟲朋友一起分享。偶爾,派倫還會請他在飯桌上轉一圈,弄些好吃的——派倫家美味的牛肉湯可不是什么地方都喝得到的。
眉舒//摘自《少年文藝》2009年第3期,
談凱莉/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