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曉嵐說過一個故事。
某男,貌佳,自認翩翩公子,夜里出游,在荒郊野外偶遇一座庭院,燈火通明金碧輝煌,流連徘徊,不肯離去。良久,來了一輛車,車內坐著一位佳人,眉目如畫,貌似天仙。他讀過不少古書,認為自己遇到美狐,當有佳話。
果然,車內有位年長婦人瞥了他一眼,說,這位公子氣質不俗,請隨我們入內。
于是,公子施施然地跟隨仆人入內,也不多問。干坐半晌,終于有老仆請安,說,新郎已經來了,請公子出來主持婚禮……
這位翩翩公子不得不做了回免費司儀,回家說了“艷遇”,被人奚落一通。
他真的愚不可及嗎?如果他不是枯坐,找機會去跟美人搭訕,也許能被看上呢……好,打住!太過實際的我們,對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已經懶得想入非非。
與美人邂逅乃至相愛,那是小說編造的情節;跑車和別墅,是中了彩票才可能擁有的;要長出翅膀飛翔,絕對是電影里的天使……在漸漸長大成人的日子里,我們習慣了平庸、平常,習慣了沒有艷遇的情感,沒有鈔票的錢包,沒有翅膀的夢,沒有驚喜的人生。
少部分人,不僅敢于想入非非,而且樂于行動。
林永健,著名的小眼睛男,在《金婚》里演一個“妻管嚴”,惟妙惟肖。生活中,他的妻子周冬齊十分漂亮賢惠。當初,兩人都是空政話劇團演員,第一次見面,周冬齊覺得他“長得夠丑”,但是此男有絕對的善良、才氣和勤奮,逐漸打動芳心。之后,林永健向她求婚,美女同意了!“美女丑男”的婚姻甜蜜至今。
采訪過一個老總,讀書時很窮,吃不飽飯,都不敢參加體育活動,害怕會消耗能量。畢業了找不到好工作,就去賣煎餅果子,賣一個大約掙5毛錢。他的夢想卻很大,除了要吃飽飯,還要做中國的比爾·蓋茨!時下,他已經擁有了自己的電腦公司。當記者走入那間裝飾簡單卻頗有格調的辦公室時,他正在送禮物給自己的下屬,以表彰對方的杰出貢獻——是把閃閃發亮的車鑰匙,可以打開停在公司大樓下的一輛嶄新寶馬。
最近的“想入非非”勛章,要頒發給一位老人湯姆·萊基。他來自英國,從前是建筑業老板,衣食無憂。10年前,他的愛人去世,他在人世再無牽掛,開始了另一種行走:在飛行的飛機翅膀上行走!
這種“機翼行走”活動,冒險刺激,年輕人都不敢嘗試,而他卻一次次邁上飛機的鋼鐵翅膀,在廣袤高空縱情飛翔。
7月25日,這位老人為了迎接90歲生日,決定再“飛”一次。他的伙伴是一架古董雙翼飛機,1942年出生,安全性能不可考證。
在法國加來市附近的桑蓋特機場,湯姆站在了機翼上,用繩索牢牢固定好,戴好防護眼鏡,對著攝像機展顏大笑。
飛機向上沖擊,起飛,在300米的高空,以每小時100英里的時速,穿越25英里寬的英吉利海峽。這是湯姆第九次“機翼行走”,也是時間最長、最危險的一次。飛機降落時十分顛簸,但湯姆事后描述:我看到了英國多佛海岸的白色懸崖,十分興奮!
成功“降落”之后,湯姆成為世界上最年長的飛越英吉利海峽的“機翼行走”冒險家。名銜不是最重要的——他已經通過“機翼行走”,為癌癥慈善機構募集到上百萬英鎊的善款。
湯姆得意地說:“我85歲那年,還在機翼上翻過一個跟斗。很多人認為我太老了,可是我覺得自己很年輕!下一次,我可能會站在飛機機翼上飛越大西洋……”
這太想入非非了,不是嗎?
所以我們只能立于凡俗之中,仰望這位耄耋老人的飛翔,發一些無謂的感慨,紀念一下孩提時代也曾有過的飛翔夢。
想入非非也是一種能力。平庸和精彩,就是在下面仰望和在上面飛翔的距離。
(本刊原創稿),談凱莉/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