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財經資訊編輯的嚴洲應該算是“消息靈通人士”了,但對他來說,股市連續多日的震蕩還是有點猝不及防。“套倒不算套,可是若再回落就危險了”,他對記者說,他買的是“七匹狼”。現在的情況,就像是狼把頭伸進了繩套,要么繩套收緊,要么縮頭解套,上天入地,都在瞬息之間。
股市跌了,要的是股民的命;可若是股市一路狂漲,勢必產生泡沫,導致通脹,物價上漲,錢不值錢,到底該怎么辦呢?很多媒體在提及通脹的時候用了一個詞:魅影。魅,就是鬼,而世界上是沒有鬼的,但通脹卻是確實存在的,只是何時會來的問題。所以通脹不是魅影,而是歷史上的常客,就像潘石屹說的“通脹像病毒一樣潛伏”。在通脹預期的壓力下,我們該如何生活?
一線城市樓市泡沫驚人?

這陣子,被媒體稱為獨立經濟學家的名嘴謝國忠再次舉起了唱衰大旗,這次被他唱衰的除了股市,還有房市,這多少讓人有點意外。因為中國房市,始終掛著“剛性需求”這塊免戰牌。
謝國忠在他的博客里連續貼出了《泡沫驚夢》和《中國的股市和房市可能被高估了一倍》等幾篇文章,認為:“出口蕭條時的信貸寬松政策給股市和房市注入了更多的流動性,通脹恐慌形成的泡沫將適時爆發。如果通脹率是6%,銀行的儲蓄率是2%,紙幣每年就損失4個百分點,或是每月損失0.33個百分點。中國的股市和房市可能被高估了一倍,只有持續20年的、相對較高的通脹率才能讓它們的價值顯得比較合理。然而,持續的高通脹率將導致貨幣貶值,從而引發資本外逃,最終帶來資產市場的崩潰。”
謝國忠是慣于唱衰的,所以有人對他的觀點不以為然。“就像他唱衰股市一樣,股市總是有跌有漲,漲的時候大家都在數錢,沒人追究為什么漲,但是跌的時候,就想起謝國忠他們的‘唱衰一派’了,就覺得有道理,其實股市里有漲有跌是常事。”股民胡大姐覺得,經濟學家的話對市場、至少對投資者的信心還是很有影響的,所以最好不要亂說話。
還是跳回“剛性需求”這個問題上來,這一直是中國城市房價未來“山河一片紅”的“定心丸”。但是高唱“剛性需求”的結果就是,真正有剛性需求的那部分城市白領、新移民并沒有得到滿足,而在上海灘買房的,好多卻是“拿著百分百現金來購房的海外投資者”。一個享有國家眾多優惠政策的產業,當然不能只以滿足外國投資者的需求為第一宗旨,所以,還是應該比照城市人的收入,才知房價合理與否。
謝國忠說:“當時東南亞的房地產價格高于美國,但是‘專家’和政府官員有很多理論來解釋這一現象,盡管這些國家的人均收入只有美國的十分之一。這些事情同樣發生在今天的中國。”只要你相信它是合理的,你就能找到理由,這符合唯物辯證法的理論。
持有以上觀點的并非只有謝國忠那樣的經濟學家,還有嚴洲那樣在上海打拼的白領。他在老家常州買了房子,那里房價是4000多一平米,差不多是上海房價的五分之一。他告訴記者:“沒必要在上海買房,一線城市的樓市泡沫太大了。開發商都在去庫存化,拉高出貨。”做財經媒體的他滿口術語,還勸記者不要買房:“上海房子均價過2萬,我覺得不合理,炒作因素太多。等我們的下一代長大了,每家都有幾套房子,根本沒人住,房價能不降下來嗎?”這與謝國忠對人口下降導致房價下降的看法驚人地相似。“等城際鐵路開通吧,常州到上海就一個多小時。”那時,他就可以住在常州,去上海上班了,就像東京、巴黎的很多搭城際鐵路上班的人一樣,或許這是城市化過程中的必要階段?
但謝國忠似乎等不到下一代再調整房價,他覺得,被高估了50%甚至100%的中國股市與房市,“很可能在今年第四季度出現調整”,因為存在“大量泡沫”。
謝國忠也看到了比股市和房市下降更可怕的事情:“現在的年輕一代,對真正的工作興味索然,反而沉迷于股市投機,開始產生幻覺,認為自己能在股市里面掙到大錢。”樓市、股市泡沫了其實無所謂,降下來就是;可人的進取與勤勞若是泡沫化了,那才是危機之始。
鼓吹泡沫的人,
誰能站出來為損失負責
筆者一直認為中國網民的語文水平是非常高的。比如在看過某網站《股市6天蒸發3.4萬億,基金展開肉搏戰》的標題之后,就有網民憤怒地說:“什么叫‘蒸發’?股市的錢都沒了嗎?非也,只是被重新分配了而已,請不要誤導股民。”8月初連續多日的震蕩,讓很多股民再次陷入了去年年底的焦慮之中。
很多一直在回望4000點的股民,現在都把目光朝向了2600點。6月份時還在鼓吹“每一次下跌都是買入的機會”的人,如今卻在四處建議別人減倉。
與謝國忠的“兩市自行調整是要擠出泡沫”的觀點不同,銀河證券首席分析師、經濟學家左小蕾則給我們描繪了一副“假戲成真”的噩夢模式:強烈的通脹預期使消費者認為價格會不斷上漲,開始搶購一些并不必須的商品;生產者由此認為價格會不斷上漲,會改變正常的銷售行為,刻意囤積商品不立即出售,隨著價格上漲,將來用更高的價格出售,謀取更高收益和利潤,人為造成供給不足。需求的上升和供給不足,結果是推動價格的進一步上升。“價格上漲要求工資上漲,工資上漲對貨幣需求乃至貨幣供給上升,經濟運行中的貨幣在更高水平上均衡,如此循環,通脹預期轉變成真實通脹”。
所以,與謝國忠的“通脹派”針鋒相對的是,左小蕾的看法是:如果過度地夸大“通脹風險”,心理防線的脆弱往往會導致噩夢成真,“學者成天喊通脹是在誤導政策”,在政策上進行有效的調整才是正解。
而相對于左小蕾“防微杜漸”式的政策建議,被西方媒體冠以“中國最優秀的經濟學家”的樊綱的論斷則輕松得多:“未來兩年內中國沒有發生通脹的可能,現在討論通脹還為時尚早。”他認為世界經濟走勢是“L”,會長期在低谷徘徊,但是中國經濟是“U”,會立馬抬頭奮進,成為世界經濟復蘇的領頭羊。
肆無忌憚的謝國忠在他的博客里繼續寫道:“那些鼓吹泡沫的人,誰能夠站出來,為造成的損失負責?”顯然,高枕無憂的樊綱在謝國忠的定義里是屬于“泡沫鼓吹者”的。讓一個學者來擔負經濟損失的責任顯然會危害學術自由與言論自由,但是沒有約束的學術,也顯然會變得像娛樂圈一樣“信口雌黃”。
買房對應通脹是個天大陷阱
資產泡沫也好,通貨膨脹也罷,最主要的后果,便是財富轉移。資產泡沫是對投機者的獎勵,通貨膨脹則是對窮人的掠奪。
大筆投資與相對寬松的信貸,都極有可能導致通脹。但是無論是奧巴馬政府還是中國政府,都選擇了這樣的方法來復蘇經濟,或者說只有這樣的辦法才能復蘇經濟。房地產商尤其是地方政府將成為給通脹鼓掌叫好的人。寬松信貸已經給房地產企業及時送達了度過嚴冬的“救命錢”。在通貨膨脹預期下,房產成為人們寄以希望的保值資產,因此房產銷售有可能會再度火爆。房地產業市場火爆了,地方政府的“賣地收入”又開始財源滾滾而來。
除了地產商和地方政府,受益者還有一些資源性、壟斷性的企業。因為大筆的基礎設施建設投入給這些企業帶來了充裕的資本實力。而且與各級政府的良好關系使得這些企業會優先地得到信貸支持,即使他們并不是最急需幫助的人。
所以,并不是所有人都對通脹“談之色變”的。有一個佐證,就是在“通脹預期”的話語籠罩下,“買房防通脹”的騙局就開始鋪天蓋地,而那顯然非常符合地產商的利益。《第一財經日報》副總編張庭賓在他的文章中大聲疾呼:“買房防通脹是個天大的陷阱。我必須嚴重警告的是,中國的房地產,特別是北京、上海、杭州的房地產已經陷入了嚴重瘋狂的泡沫之中。中心城市的諸多地段的房租收益率低于3%,租房比買房所繳納的利息要便宜得多。”
資產投資的鐵律是,當最多的人、最瘋狂地熱議某個投資品的時候,就是這種投資品進入瘋狂泡沫期的大眾情緒征兆。這時候理性的投資者應當堅決拋出這種資產,而不是買入,而現在恰恰是樓市的瘋狂期。
張庭賓認為,最好的辦法是買黃金,因為那是唯一被價值嚴重低估的投資品,因為國際金融巨頭炒家在有意壓制黃金,或者是自己在狂收黃金,然后忽悠各國老百姓多買美元,多持紙幣,最終成為金融寡頭控制下的“奴仆”,因為手握黃金的人,可以對紙幣的價格升降呼風喚雨。
張庭賓給出的最佳投資策略是:除非你現金非常富裕,一般堅決不再買房。租房,然后將準備買房的一半資金購買實物黃金儲備起來。
通脹中最受傷的人是誰呢?一部分是那些資產結構簡單的群體——這包含大部分普通中產階層,他們辛辛苦苦積累起來一些財富,但由于投資渠道狹窄,又缺乏必要的社會安全保障,因此大多數以現金形式儲蓄在銀行中。通貨膨脹一來,他們的財富立即縮水,而他們在房貸、教育、醫療等方面的負擔則會隨著通貨膨脹水漲船高。另一個深受通貨膨脹打擊的是社會底層,他們本來是最脆弱的群體,生存維艱,通貨膨脹帶來的物價上漲將把他們推向了更加貧困的邊緣。
通脹從來就不是什么魅影,而是像病毒一樣潛伏在生活中的常客。如果非要把通脹和鬼魅相聯系的話,就是有人在利用通脹的概念在“裝神弄鬼”,牟其私利。盡量減少透支,多多儲備你的生活保障,才是抵御通脹的最佳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