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世界著名的槍械生產企業,奈特軍械公司的多種產品早已名震四海,廣為讀者熟識,尤其是西方輕武器界風行的皮卡汀尼導軌更是該公司的標忘性產品之一。本刊摘譯美國雜志《輕武器評論》(《Small Arms Revlew》)的一篇專訪,聽奈特軍械公司的創始人C·瑞德·奈特講述他的輕武器人生……
C·瑞德·奈特于1945年8月22日生于美國新澤西州木橋鎮,在他尚未滿月時舉家遷至佛羅里達州。青年時期,他曾就讀于佛羅里達南方學院、巴維德工程學院等數所高等院校。1965年學業完成后,加入國民警衛隊,度過了6年軍旅生涯。由他創辦的奈特軍械公司(Knight’s Armament Company)始建于1982年,是目前美國最大的槍械和槍槍械零部件制造商之一。奈特軍械公司的產品大多由奈特本人發明。在他的槍械產品清單上,有與尤金·斯通納合作設計的SR25步槍、西方輕武器上流行的皮卡汀尼導軌系統、多種消聲器以及各種小口徑武器系統等——他對當代輕武器的發展影響之大由此可見一斑。作為一名專注、堅毅的設計師和商人,奈特對他的事業充滿熱情和理想。

除了在槍械設計上頗有建樹外,奈特還是個槍械收藏家,他的藏品極為豐富,在全球范圍內也很少有藏家能攖其鋒。
記者:您從什么時候開始對機械表現出特殊興趣?
奈特:我從記事起就對各種機械、自動裝置情有獨鐘。那時,我常常把手邊的小玩意拆得七零八落,我想知道它們是如何工作的。這也許是遺傳了父親的血統吧,我的左腦天生就比右腦發達,因此我對機械比對閱讀和拼寫更有興趣。在動手的過程中,我發現我能輕松地從多個角度觀察、理解機械的運作規則;相反,在讀寫方面,我卻感到非常吃力,完全不似擺弄機械那樣愜意。
在我年紀很小時,父親就告訴我說:“孩子,可能別人每周工作40個小時就能謀生,工作50~60個小時就能過得很好,而你資質平庸,也許你以后將每周工作80個小時。因此,我建議你去找一份你喜歡的工作,因為你會在工作上面花費極大的精力。”(笑)我記得那時我告訴父親說我喜歡機械,于是他說道:“好吧,我猜你會以機械作為自己未來的職業?!焙苄疫\,我把這種興趣發展成自己的工作,而不僅僅只是愛好。
記者:聽說在您正式進入槍械這一行業之前,曾經喜歡擺弄汽車,是嗎?
奈特:是的,這和喜好槍械并不矛盾。在高中時,我就自制了一輛汽車,當其他同學熱衷于約會和社交時,我就和我現在的妻子,也就是當時的同學,天天鉆進祖父的車庫里搗鼓那輛老福特車及其他幾種汽車。老福特在美國是一種非常大眾化的車型,它的結構很簡單,我經常在它身上拆來卸去。后來,我又有了輛1963年的雪佛蘭運動款越野車,買回來不到3個月,我就把它的發動機和傳動系統拆下來組裝進另一輛1955年的雪佛蘭車里,我至今還記得我母親看到我把一輛幾乎全新的汽車改裝成為高馬力賽車時的表情。
記者:您最早是什么時候開始接觸機械設備的,比如機械修理?
奈特:小時候,我家經營著一片種植柑桔的農場,所以我周圍始終不乏各種機械,比如拖拉機、卡車之類。果園里有焊接房、修理室,那里是我的天堂。夏天天熱的時候,我常把父親的拖拉機分解后再裝回去。當然,果園還有不少氣槍,我常常用它們打鳥或是在遠處打枝頭的柑桔。
記者:您記憶深刻的第一支槍械是什么?
奈特:我在10多歲就開始玩弓箭,而且還很爭強好勝,無論是賽車、弓箭還是射擊,我總想做到最好。稍大些,我開始玩溫徹斯特0.22英寸口徑的氣槍,在果園里,我用它打鳥、松鼠和野兔。很快,我就從對汽車的迷戀轉到了手邊的氣槍上,當時手中的槍支幾乎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我父親對古董槍和鎧甲很喜歡,他還收藏了大量機械工具、古董槍硬幣之類的玩意兒,這對我產生了不小的影響。父親對這些老槍非常著迷。
我在上大學的第一年便加入了美國預備役軍官訓練營(ROTC)步槍隊,在那里,我使用的是0.22英寸口徑的雷明頓步槍,后來又用轉輪手槍接受了警察戰斗射擊的訓練。畢業后,我有幸成為印地安那州的預備役警官。
記者:那時,您接觸到了更多的槍械了吧?
奈特:是的。1968年聯邦政府頒布了槍支管制法案,要求所有擁有自動槍械的人必須登記注冊。在1968年以前,人們可以輕易獲得自動槍械,而法案頒布后,“只要是自動武器,就必須注冊”,這一法規在當時的影響非常大。由于那時我是一名預備役警官,所以可以擁有一支自動手槍,而且我自己也擁有一些不必注冊的非自動槍械。

記者:您當時也自己動手修理、改裝槍械嗎?
奈特:是的。那時彈藥還比較貴,為了滿足自己射擊的需要,在果園里,我開辟了自己的靶場,那兒有各類靶標及旋轉靶等,每次射擊完,我都把彈殼收集起來,晚上把彈殼底火卸掉再換上新底火并重新裝填,周末就用這些自制的槍彈進行射擊,我曾在一年時間內創下打5萬發0.38英寸口徑槍彈的記錄。由于我的靶場環境優美、場地設施也比較完善,逐漸有了些名氣。那時每年冬天,甚至北方聯邦執法部門的一些機構都會到我的靶場進行野外射擊訓練。在佛羅里達州,民間的槍械愛好者和射擊運動非常流行,全美很多競賽性射擊都在我的靶場舉辦,這樣,我就有大量機會接觸各種槍械。我自制過戰斗步槍、加工過特制的重型槍管、修理過槍機框并調校過瞄準鏡,這些都加深了我對槍械的理解。后來,我為自己的機械間添置了銑床、磨床和車床等機械加工設備,學會了如何加工膛線、拋光部件等技術。期間,我還設計過一個可調節的扳機擋塊,可將原先的一道火扳機改裝成為兩道火扳機。在接觸到的各種槍械中,我尤其喜歡史密斯韋森(SW)公司生產的槍械。
記者:您第一次接觸到消聲器是什么時候?
奈特:早在1960年代我就看到過這些配裝在槍管前端的附件,但當時并沒有在意,反而是對添加它們的槍械更感興趣。后來,我便擁有了第一支自動槍械——軍用武器裝備公司的MAC 10沖鋒槍,該槍隨槍帶有消聲器。
記者:您是什么時候開始與軍方有接觸的?
奈特:大約在1974或1975年,因一次很偶然的機會我和海豹突擊隊(SEAL)有了業務往來,這讓我能在第一時間掌握前線士兵對槍械的想法,比如我后來設計的標準導軌,最初的設計思路就來自于海豹突擊隊。當時,我認識的一個朋友在聯邦經濟情報局工作,后來他調到了海豹突擊隊。剛到那兒時,他發現隊里的一些槍械已無法使用,便推薦我去修理這些槍械。于是,我就到海豹突擊隊駐地查看槍械的具體情況。那是一批斯通納M63和M63A武器系統,由于兩者區別不大,維護時極易混淆,因而“海豹們”不是把M63的零件裝在M63A上,就是把M63A的零件裝到M63上。不得已,我花了一整天的功夫把它們全部分解開,修復損毀零件后再重新組裝起來。后來,“海豹們”還帶著這批槍上了越南戰場,據朋友事后回憶說,經我修理的槍沒什么毛病,回國時幾乎都被帶了回來。而我在為海豹突擊隊維護他們的斯通納步槍時,有幸認識了該槍的原設計者——尤金·斯通納。另外,在海豹突擊隊,我也第一次見到了手槍用消聲器。
我對槍械的理解、癡迷與專注漸漸為我帶來了名氣,1974年,一家政府機構與我簽訂合同,要我改裝他們的斯通納M63步槍。當時他們想在機匣內部做點文章,將其改裝成可自動發射的槍械。我簽下這個合同后,不僅按要求完成了自動組件的改裝,還為每支槍加配了一個防塵蓋,重新制作了所有槍的木制護手。交付時,不知情的人還以為這些槍出廠時就是這樣。

記者:原裝護手和您改裝的護手之間有什么不同嗎?
奈特:區別在于原裝護手的前端有背帶環,而我重新制作的護手取消了背帶環。因為海豹突擊隊在使用中發現,槍背帶時常會纏住槍支和其他裝具,影響單兵戰術動作。
記者:您是什么時候開展槍械業務的?
奈特:從1981年起,10年間我贏得了佛羅里達州射擊冠軍,是那時最好的20名轉輪手槍射手之一。同時,也搜集了一大堆各式槍械,成為一名有資質的銷售商。槍械業務方面,主要以為伯萊塔和SW系列槍支制作消聲器為主。大約從1980年代起,我和政府機構的合作增多,主要為他們的槍械加配消聲器,有時也為他們提供特制的配件和彈藥。但我做得更多的是為一些持有槍械的高端用戶提供更具特色的服務,比如為軍方客戶改制槍械、為特種作戰訓練場提供槍械維護服務等等。
記者:聽說在1980年代初期,您從事的業務非常雜,是這樣嗎?
奈特:是的,那時我還在從事柑桔生意,同時應邀為軍方改裝槍械。1981年我注冊了一家名為“Lawmen’sShooter Supply”的公司,專營槍械方面的業務,代理TSW、雷明頓和溫徹斯特公司的槍械產品,銷售手槍、防彈衣、槍套和車載設備等商品;當然,如果私人客戶在槍械方面有特殊需要,只要在法律許可的范圍內,我也提供改裝服務。起初,我雇了三、四名雇員,在皮爾斯堡開了一家零售分店。當時,我忙完生意上的事,就經常開車到各地的警察局去推銷由我親自改裝的槍械。除了賣,我也買,在不少舊槍械拍賣會上,我也會收集一些廉價的零配件和槍械。這個小公司正是我槍械事業的起點。
奈特軍械公司建立之初只是一個生產槍械配件的小企業,原位于佛羅里達維洛海灘,后搬到泰特斯威爾市,生產規模逐漸擴大,產品種類越來越多,成為一個在軍、民用兩個市場上占據重要位置的槍械制造企業——編者注
記者:您對軍用輕武器技術及其發展歷史充滿了興趣和激情,可否這樣概括您豐富的經歷,即盡管您是一位民間人士,卻與軍用武器、特別是小口徑武器結下了不解之緣。
奈特:這么說也沒錯,在每個人成長的過程中,都是逐漸融入所從事的事業的。我們都想實現自己的理想,并在自己的事業中獲得成功和尊重;而我的理想則是為軍人提供更精良的武器,設計出效能更佳的設備和工具,以幫助他們完成艱巨的任務。我記得在1990年左右,我幾乎同時獲得了軍方的3項大額供貨合同,為空軍的5000支伯萊塔M9系列手槍制作消聲器、為數十架H53重型直升機配備機載武器架座以及另外一項軍方的機密合同。從那時起,我的企業就成為軍方的主要供貨商。接下來的幾年里,憑借著性能優異的產品及特色服務,我的公司日益壯大,到1986年時已成為軍方在槍械方面的主要承包商。
記者:您是如何想起開發標準化導軌的?
奈特:關于標準化導軌的研制緣于我的一個朋友,他是海豹突擊隊員,曾參加了突襲巴拿馬的特種戰役。我在他帶回的記錄片里注意到,突擊隊員在夜間常常把一支戰術燈用膠布捆綁在槍支的前護手上。當時我就想,這樣雖然方便使用,但肯定也會影響一些戰術動作,為什么不尋找一種方法使戰術燈直接貼附在槍支上呢?我想起兒時玩過的一種名為“Lego”的組合玩具,它能使組件輕松任意地搭配在一起。于是我便在槍管下方的護手上制作了一個支架和安裝基座,并將其命名為LEGO,它可以掛住戰術燈,但缺點也是很明顯的,因為它只能掛住一種型號的戰術燈……后來,我又試驗了其他各種不同的安裝方法,仍然無法解決兼容性和通用性的問題。再后來,我開發了一種原始的導軌系統,帶著它去柯爾特公司,希望能完善我的設計。由于我也參與了柯爾特公司與陸軍軍方簽訂的先進戰斗步槍(ACR)開發計劃,他們看了我的設計后很感興趣,這和我一起向軍方游說為ACR系列步槍添加改進后的導軌。雖然軍方最初未采納我們的設計,但這種設計卻被柯爾特公司保留下來,憑借柯爾特公司在北美輕武器生產領域領頭羊的地位,逐漸對其進行改進并推廣,最終發展成了現在流行的標準皮卡汀尼導軌系統。

記者:起初軍方并沒有重視它的發展前景嗎?
奈特:當時軍方的確未意識到這種導軌的重要性,可能是當時這種導軌只能安裝戰術燈的緣故吧。我記得曾和斯通納談論過導軌的事,我說你為什么不在M16步槍前護手處為我的戰術燈安裝基座留一個方孔呢,這樣戰術燈就可以和槍管指向平行,方便士兵集中注意力作戰。他答道:你到底想為它安裝什么?只是一支戰術燈嗎?我反詰說,也許會是一個激光指示器。他聽后笑著說:是的,我在1958年也是這么想的,我不得不說,也許你是對的,我的設計在適應性方面仍有缺陷。到了1990年代初,我在一次槍展上推銷我的設計,一名上校對我說,如果你的導軌可以裝在后槍托上,也許就有人會買它了。我半開玩笑地說,當然,如果你們需要這樣的話。
當時,誰也不會意識到標準化導軌將帶給輕武器什么樣的革命性影響,而我體會更多的則是人們在老觀念或舊習慣面前所表現出的惰性是極難克服的。其實,改裝槍械使其能加附其他配件并非難事,難的是在槍械的全壽命周期內保留這套裝置。導軌系統必須經得起磨損、能克服射擊時的后坐和升溫等因素,易于士兵使用;同時,它不能增加全槍質量,對射擊精度無影響,無須特制工具,在野戰條件下即可輕松安裝各類配件。
記者:所以后來他們還是加上了導軌系統以及您所設計的前握把?
奈特:是的,如果說導軌系統的多樣化擴展還能吸引官員們的注意力的話,那么為說服他們加配前握把則費了更大功夫。最后,不得不請求軍方對未加配握把和加配后的槍械進行試驗,當然最后得出的結論使我們倍受鼓舞,這個小玩意經過了軍方最嚴苛的試驗,得到了幾乎所有參試官兵的好評。它大概能提高20%的命中率,而這也是ACR計劃的目標。
我記得有一年,在本寧堡對軍方采用前握把設計后的使用情況進行調研,一名軍士同我握手并對我說:“我在這兒曾對成千上萬名新兵進行過基礎射擊訓練,每當遇到射擊成績不理想且進步不快的新兵,就把您的前握把裝在他們的槍上,他們總能提高得很快。它是我見到的各種輔助射擊器材里最能有效提高射擊水平的。”
記者:當時您一定非常滿足吧。
奈特:當然,沒有什么比自己的心血得到認可更令人興奮的了。其實,當我還在和軍方就導軌系統進行談判時,差點就把前握把給取消了,后來是在我的堅持并提出不對前握把另行收費,也就是讓軍方免費使用的前提下,他們才最終答應對導軌系統和前握把進行試驗,當然試驗取得了巨大成功。1992年,特種作戰司令部與我簽訂了為他們的槍械加裝導軌和前握把的合同,其他軍種也逐漸認識到導軌和前置握把的優點,加之柯爾特公司的大力推廣,遂成為目前美軍廣泛采用的M4系列卡賓槍的標準配置。(待續)
編輯 劉蘭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