糕糕團團

剛到韓國那陣，看到梨花女子大學女生常常坐在走廊里就著罐裝飲料吃糕團，或為點心或為午餐，覺得比較有趣。在國內雖然也吃糕團，卻是偶爾為之，如清明青團祭先人，重陽吃糕敬老，春節里蒸點糕吃討個口彩。自然不乏糕團一族，愛上老字號糕團店，不過，這些年觀察下來老字號從大馬路搬到小馬路，門面也越來越小，名聲還在，似乎不那么鮮亮了。糕團說來總是小食品，大超市里它身居僻處，品種也不似牛奶那么列隊成陣，而是軟軟團團地等人相上。當然，以日式名之的糕團，則比較醒目。

韓國的糕團家族卻很見聲勢，大百貨店附設的大型超市內總有糕團方陣，成品有之，現做現賣有之，品種多樣，豆沙芝麻夾餡的，紅豆黑豆枸杞夾雜的，此為內里;外部則白色糯米粉素裝的，混合青蒿汁的，黃豆綠豆粉裹身的;造型為圓為方為長，亦為元寶狀為三角狀;排排列列色彩交錯地在漂亮盒子里的比較隆重，以保鮮膜包裹的簡單隨意，散裝的則可切塊買賣。別小看這些糕團，大商場里的售價皆不菲，小塊青蒿汁豆沙餡的也要十幾元人民幣。但商場門口的老太小攤上，一盒似乎相仿的團子卻不過幾元，當然吃口用料還是多有差別。在韓國，節日送禮品包裝的糕團，尤其著名品牌，屬體面行為。就是去見老師朋友，帶上一份糕團，也是過得去的心意。

梨花女子大學小賣店的糕團也有普通和講究之分，一般的兩三千韓元(約16~24元人民幣)，講究的一小塊就是此價，當然內容豐富些，吃口更為細膩。韓國糕團味道不以甜勝，不似坊間吃過的豆沙團雙釀團那般甜膩，恰以清淡為擅，頗為合口。為圖方便，我在韓國工作期間，早飯常以糕團解決，配合五谷茶加白煮雞蛋，委實飽腹且營養，對付一上午的課不成問題。聽朋友說，韓國頗有早餐吃糯米養脾胃的傳統。記得一次去韓國學生家，其母準備了一頓豐盛的早餐(雖已近中午，但她們都未食早餐，是專門等我們一起來享用的。韓國的早餐喜有飯有菜，如客人來訪，自然更為豐盈)，火鍋牛肉等等之余，兩盤造型各異糕團很醒目。中醫也早有糯米利脾胃的說法，通常為冬天養生飲食。如此四季適量，當于身體合理合宜。回想起來，一年上下走坡，糕團功不可沒。

秋天里梨花女子大學中文系開“中文晚會”，學生邀系里老師們參加。晚上六點，去之前我們都還墊了點底，不想女學生們做事周詳，進場前無論老師學生，一律一份糕團一罐飲料。糕團是普通的那種，糯米混合粳米，雜糅豆沙黑豆等，但特別厚實軟糯，邊賞節目邊食糕團，竟還帶了一半回宿舍。當然，若換作肉菜饅頭之類，味道自然豐富，只是汁水油膩，糕團倒顯得明凈了些。

回來后，親近糕團許多。去超市尋覓，除了常見的簡裝糕團，品種相對老式之外，也見著某大品牌推出的糕團新品，芝麻的、豆沙的、綠茶的、栗子的，且保質期長，味道清甜不膩。早餐茶點均相宜。后來又看到某面包房也賣起了糕團，一盒四團，素材一脈傳統，但造型小巧，適合當下口味。自然，價格比日式的要適宜許多。

那次在景福宮，走累了，與外子坐在廊柱下喝熱茶吃糕團，看過故宮的我們對此地宮殿的熱情自然了了，倒是這樣坐著看看宮殿和后面的山，頗愉快，有山的城市確是味道豐富啊!

意識流地，說起多年以前，他的大學老師王老師來家玩，晚飯不夠點，就熱了兩個喬家柵芝麻團。老師剛從科學會堂開完會，似有一肚子塊壘要發，他是個認真的人，處世向來方正，60歲還累著老妻一起住在筒子樓十幾平方米的房子里。三下五除二，先吃了糕團再說。倒是我們擔心太甜了，不宜上了年紀的老師。一想，王老師胰腺癌去世已十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