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為我冒險生子
與胡玫相識是在1991年6月中國電影家協會舉辦的電影作品研討會上。我作為中國社科院電影研究員的身份參會,胡玫作為電影導演的身份參會。會后,她送了兩張她執導的紀實性故事片電影票給我:“看完之后,可一定得給出意見啊!”
那時的胡玫已是國內知名導演了,如此誠懇的態度,著實讓我敬佩。后來。便有了與她單獨交流觀后感的機會。隨著與胡玫交往的進一步加深,我發現胡玫外表干練的同時也不失女性的嫵媚。我們倆就這樣在交流之中,逐漸產生了感情。
1993年5月1日,我們領了結婚證。那一年,我41歲,她35歲。
1998年10月,胡玫執導的長篇歷史電視劇《雍正王朝》在央視黃金時段播出時,胡玫懷孕了,我高興得到處嚷嚷:“我盼孩子盼了好多年,現在終于可以做爸爸了!”
與我的高興勁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胡玫的暗淡眼神、緊鎖眉頭。我不解地問她:“你就要做媽媽了,應該高興才是呀,怎么愁眉苦臉的?”胡玫無奈地對我說:“雖然我也很想把孩子生下來。可我畢竟這么大年紀了……”我聽后,差點扇了自己一巴掌,我忙不迭地道歉:“對不起。我被幸福沖暈了頭,根本沒顧及你的年齡和工作。我尊重你的選擇,我們不要這個孩子。”
然而,很快我就接到了母親的“催生令”:“我和你爸高興壞了,我們做夢都想抱孫子!”我只好向母親解釋:“媽,胡玫40歲了,懷孕生孩子風險大。我們不想要這個孩子。”沒想到,母親聽后在電話那端哭了,我勸了好一陣子才勸住母親。
我與母親的通話被胡玫聽到了。她抱著我,淚流滿面:“對不起,我因為害怕承擔風險,就剝奪了你當父親的權利,我實在太殘忍了。我現在改變主意了,決定把孩子生下來。”聽罷胡玫的話。激動、感激涌上心頭。我緊緊地抱住了她。
我總在帶兒子去劇組的路上
1999年7月,胡玫在北京協和醫院順利生下兒子豆豆。妻兒出院后。我就主動挑起了照顧他們的重擔和責任。
我小心翼翼地給兒子洗澡、換尿布、喂水。深夜起來睡眼惺忪地哄兒子入睡……在照顧妻子和兒子的一點一滴中,我感到了無窮的幸福和快樂,我也由此明白了,一個男人只有真正做了父親,他的人生才能燦爛而豐盈!
2000年3月,中央電視臺邀請胡玫執導《忠誠》。我便借機鼓勵她復出。我說:“你放心去工作吧,我會把孩子和家里照顧好。”
胡玫好不容易下狠心給兒子斷了奶,奔赴了劇組。與此同時,我也辭去了中國社科院的研究員工作,回家做了一名不折不扣的“家庭婦男”。我想:胡玫能冒著生命危險產子,我就不能為了這個家庭犧牲一份工作嗎?
胡玫常常一走三四個月,甚至大半年,她幾乎每天打電話給我,詢問兒子的情況。2002年10月,胡玫在安徽黃山執導電視劇《芬尼的微笑》,我便帶著兒子去探班。母子幾個月沒見面,胡玫立即向兒子沖過來,兒子也一路蹣跚地向她跑去。胡玫將兒子緊緊摟在懷里,兒子卻輕輕地叫了一聲“阿姨”,堅強的胡玫頓時淚如雨下。
我心里五味雜陳,此后我不僅有意識地在兒子面前聊起他媽媽,還經常帶著兒子去劇組看他媽媽。
2003年6月,中央電視臺再次邀請胡玫執導《漢武大帝》,胡玫卻含含糊糊地說:“我看看劇本再說吧。”原來,胡玫擔心駕馭不了這樣一部氣勢恢弘的戲。得知胡攻的焦慮不安,我便鼓勵她說:“你不是把《雍正王朝》拍得那么精彩嗎,還有什么電視劇不能拍?”
《漢武大帝》讓胡玫的事業達到新的高度,她因此榮獲“飛天獎”最佳導演獎、“五個一”工程獎等多項大獎,還當選中國十大優秀女導演和“雙十佳”電視劇導演。看到妻子取得這些榮譽,我在臺下悄悄抹起了幸福和驕傲的眼淚。
2005年5月,胡玫在山西執導《喬家大院》,我又帶著兒子去劇組探班,不巧胡玫正遇到了煩心事,扮演喬致庸孫子小栓的小男孩因為生病回家治療去了。
那時的豆豆已有6歲了,活蹦亂跳的。我指著豆豆對胡玫說:“你眼前不就有一個最佳人選嗎?”胡玫一拍腦袋,叫道:“是呀,我咋沒想到呢?”
就這樣,豆豆無意中“觸電”了,穿上戲服,拖著一條小辮子,往鏡頭前一站,將小栓的活潑、調皮、懂事演得活靈活現。
我的愛永遠支撐著她
2005年9月,胡玫的父親患了胃癌,住進了醫院。為了不讓胡玫拖劇組的后腿,我便安慰她:“豆豆已經上學了,我可以抽出更多的時間照顧爸爸,你就放心去拍戲吧!”
此后,我盡心盡力替胡玫盡孝心,在醫院里給老人洗臉、做飯、擦身子,像親兒子一樣不厭其煩。
2007年3月底,因癌細胞擴散,醫院下達病危通知。而此時,胡玫正在江西瑞金拍攝電視劇《浴血堅持》,這部電視劇央視一套鐵定上檔,為新中國成立60周年獻禮。考慮到胡玫從瑞金到南昌要坐7個多小時的汽車,再乘幾個小時飛機到北京,實在太疲憊了,況且拍攝工作緊張不能拖延,于是我和他哥哥商量后,向胡玫隱瞞了病情,將老人送進了手術室。然而,病魔最終還是帶走了老人。
幾天后。我和胡玫的哥哥將老人的后事辦妥后才通知胡玫,父親已在幾天前去世。胡玫當場跪倒在地E,捶胸頓足淚流滿面。我安慰她說:“爸爸是位老紅軍,他不想因為自己的病情耽誤你的工作。彌留之際他還在問你的拍攝進度,你能把這部戲拍好,就是對他老人家最好的祭奠。”在我的開導下,胡玫的心緒逐漸平靜了下來。
可她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北京某網站發表署名丁軍的一位男演員的博客《我曾經被導演胡玫潛規則過》。把她推到了風口浪尖。我既驚訝又氣憤,胡玫的人品我非常了解,胡玫被這條假新聞打擊得茶飯不思,我只好在安慰她的同時。為妻子挽回聲譽。
2008年2月,我為胡玫聘請了律師,準備與肇事者對簿公堂。就在這時,丁軍卻在網上發表了致歉聲明,向胡玫道歉的同時,說他也是受害者,那篇文章不知是誰寫的。最后,胡玫勸我放棄了起訴。
每天早晨,我送兒子去了學校以后,馬上去農貿市場買菜,回家以后兩葷一素一湯地搭配好,配上餐后水果,用一個分成三層的小食盒裝著,然后去兒子的學校門口等他中午放學。
兒子下課了,鉆進車里,打開食盒先聞聞,贊嘆一聲好香。我看著他風卷殘云地吃干凈。啃著水果下車,心里就是一種做父親的幸福感。
下午接他放學,有時他會要求不直接回家,于是經常會繞著北京外環兜一圈。兒子喜歡把車子的天窗打開,然后站在后排把頭探出去。有時我們父子倆也會走進健身房來一場跑步耐力賽或者一場乒乓球比賽。
以前的同事打電話說很久沒看見我了,約我打牌,我就告訴他們,下午5點半去外環,有輛開著天窗的寶馬車,天窗里面探出一個孩子的腦袋,開那輛車的就是我,如今的我不抽煙不打牌了。于是,有些同事笑我:“一個大男人,做起了女人的活兒。”我回復他們說:“英國社會學家經研究得出的結論是,父親親自撫育兒子,兒子長大后性格要開朗一些。”事實證明,的確如此,兒子豆豆已經長成了一個陽光少年。
2009年3月,胡玫在接受湖南衛視的采訪時。談起了我:“何新以前是我事業上的‘參謀長’,我有今天,他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但現在我覺得。作為老公,他更是我生活的‘參謀長’,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那部分。”
責編:梅 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