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頭牦牛畢業的女孩
2006年夏天,喬琬珊和香港女孩蘇芷君去中國西南旅行。在那里,喬婉珊第一次看到了牦牛。
在云南香格里拉的浪都村,她們發現了一家生產牦牛奶酪的工廠。這家工廠原來由一個香港人經營,一年只開工3個月,而且加工過程不夠衛生,另外牦牛奶酪由于口味較重,市場上較少有人問津。浪都村位于香格里拉的偏遠山區,是迪慶州五十多個特困村之一,八成收入靠牦牛產品。村民把鮮榨的牦牛奶倒進沒有冷藏設備的桶,步行7小時到集市,往往牛奶還沒賣完就已經變壞,一天收入還不到十元。
藏民艱難的生活光景觸動了這兩個女孩柔軟的心。于是她們琢磨:能不能結合西式做法,做成市場上可以接受的牦牛奶酪呢?海外市場對天然、有機、健康食品的需求越來越大,全球一千三百多萬只牦牛,超過九成在青藏高原,牦牛在高原的天然環境下生長,用它們的奶做出的奶酪如果口味被接受,肯定有吸引力。想到這里,喬婉珊振奮起來。
回到美國之后,喬婉珊和同伴就開始搜尋關于牦牛的資訊,甚至專程找到了紐約一位教授請教,還去參觀美國和法國的奶酪制作過程,寫出了關于牦牛的創業計劃。這個計劃為她們贏得了2006年哈佛大學的商業計劃獎,5萬美元的獎金,成為兩人牦牛實驗的起點。兩人產生了一個志同道合的夢想:畢業后去中國大陸的欠發達地區做一家對社會有貢獻的企業。而夢想的依托,便是牦牛。
隨后,喬婉珊從國外請來了專家為浪都村村民講解制作奶酪的技術和要求,確保生產過程合乎國際衛生標準。在她們的培訓下,村民開始學會:收奶前要燒開水把容器消毒,毛巾要洗干凈,然后用開水燙。
口味的調整,則經歷了更漫長的過程。因為海拔不同,奶質不同,國外的奶酪制作技術不可能拿來就用。喬婉珊跟工廠的藏族合伙人桑吉卓瑪一起,一邊慢慢調整,一邊組織香格里拉的外國人和游客一次次試吃,終于調配出市場接受的口味。現在,奶酪廠的產品已經遠銷到省內的旅游區,甚至出現在上海、北京、香港的高級飯店。
隨著香格里拉的生意逐漸穩定下來,喬婉珊找尋到下一個牦牛版圖:同樣是貧困地區的青海省,那里也是牦牛的家園。
喬婉珊查閱了大量資料,她看到一本書中有這樣一句話:“牦牛身上的毛很軟,可以與羊毛媲美。”如果是這樣,為什么市場上看不到牦牛毛的紡織品?在經過市場調查后,她發現,國內紡織廠家并不善于自主產品的研發和拓展,基本是國外市場需要什么,廠家就做什么。喬婉珊決定試一試。喬琬珊的想法,讓朋友和父母擔心不已。她的同學畢業后大部分選擇了薪酬優渥的金融行業。“我父母送我去哈佛讀書的時候,沒想到女兒是牽著一頭牦牛走出哈佛大門的。”每當和身邊的人說起創業的決定,喬婉珊忍不住哈哈大笑。
喬婉珊從小就喜歡冒險,她經常調侃式地自我剖析,“我是雙子座,喜歡嘗試。”比如到餐廳點東西,很多人都愛固定點一種。但她每次都點不一樣的食品,她想要嘗遍各種口味。
正如熱衷于嘗試不同的菜式,喬婉珊決定品嘗不同的人生。
與藏民一起編織牦牛夢想
牦牛的英文是Yak,在英文中,這個單詞還有“饒舌,廢話”的意思。顯然,這個單詞做品牌不合適。于是喬婉珊靈機一動,就有了“Shokay”。
青海湖附近的黑馬河有4個村,最窮的那個叫正卻乎村。三百多戶村民主要靠養牦牛為生,年均收入約為每戶兩千元人民幣。當地人主要的收入來自于賣牦牛絨,但后者市場價格不高,收購價每公斤只有一二元,車費卻要10塊錢一程,根本賺不到錢。
在藏民中間,喬婉珊經常被感動。在喬婉珊的眼中:即使他們一無所有,他們也要熱情地給客人倒酥油茶。當然,一開始,喬婉珊并沒有完全得到藏民們的信任。第一次收購牦牛絨的經歷,至今讓她記憶猶新。
面對幾個號稱收購牦牛絨的陌生年輕人,根本沒人理睬他們。第一天,沒有人出售,第二天,依然沒有。喬婉珊有些急了,但她沒有放棄。也就是因為她的真誠和堅持,幾天后,有一個人試探性地拿了一袋子牛絨過來。看過后,喬婉珊說:“你這些毛太粗糙了,請分梳好了再拿來。”之后,這位藏民又拿著分梳好了的細牛絨過來,雙方成交。
在收購的第一袋牛絨上,喬琬珊鄭重寫上了“Shokay”這個詞。這個過程中,很多藏民始終觀望著,信任,也一點點積累,隨后的收購生意慢慢做起來了。
一次,喬琬珊收購了1噸多的牛絨。從哈佛拿到的5萬美元的獎學金,大部分都花在這上面。當把一袋袋的牛絨扔上卡車的時候,喬琬珊心里不斷地翻騰:全部家當都在這里了,我們到底能做成什么?對喬婉珊而言,這是一種冒險。
隨后,兩個女孩開始尋找工廠加工。從北到南,從內蒙到蘇州,喬婉珊跑遍傘國各地的許多工廠。因為看起來太年輕,很多廠家以為她只是鬧著玩,根本不愿意跟她合作。喬婉珊不放棄,不奧泣。終于,工廠確定下來了,先是在內蒙,后來在香港。
籌劃妥當之后,她們在正卻乎村找了一間閑置的小學,改為臨時收購站和貯存庫,按照國家標準分級收購牛絨,然后送到廠里加工。紡出的紗和線,被送到上海的崇明,由當地的35名手工編織師傅手工編制。師傅手中的紗線,緊緊牽動著喬婉珊的心。最終,漂亮的圍巾、披肩、童鞋、手套展現在她的眼前。
一個打造奢侈風尚的大膽女孩
當喬婉珊把成品帶回去給青海的牧民看時。他們都不相信,這么精致的圍巾、披肩是用身邊那粗糙的牛毛做出的。牧民們激動地說,要把賣牛絨的錢,用來修理羊欄和牛欄,“現在家里沒電,有錢的話就能拉電線,買電視和電冰箱。”牧民們的樸實感動著喬婉珊,她覺得自己離目標又近了一步。
喬琬珊的目標是——今年收購10噸牦牛絨。10噸,看起來不是很多,但一頭牦牛每年僅能提供100克牛絨,10噸就需要從10萬頭牦牛身上采集。
這也決定了Shokay只能走奢侈品的路線。在喬婉珊日常隨身帶的幾件飾品中,一頭小牛飾品市場價為220元,而一條圍巾市場價為770元。她的夢想是:以后人們想到牦牛絨,就會想到Shokay。這句話的另一句潛臺詞是,在中國領先這個行業的,正是28歲的喬琬珊。
現在,喬婉珊和蘇芷君在上海的泰康路開了一家牛絨紡織品的專賣店,名字叫Shokay,就是藏文牦牛的音譯。喬婉珊目前的生活,差不多就是一個以上海為中心,連接著西部、香港和海外的牦牛網絡。
店里的產品標價都不低,一雙小小的編織童鞋,要人民幣二百多元,而進進出出的客人大多是外國人。她們最終的理想,是希望能打造出中國的牦牛系列奢侈品牌,那種“帶有摩登味的經典,永不過時的優雅”。3年中,她從耗牛絨身上制作的衍生品已經進駐世界一百多家店鋪。
她不是大人物,也沒有很多錢。世界上有宏大目標的女性不在少數,但卻鮮有人像她這般勇敢。她懷揣著的是一個幫扶窮人的夢想,還有一顆冒險的心;她持有的是一份扶貧的信念,編織著一幅大愛藍圖。
責編 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