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脫河馬巨口

河馬放開特姆伯爾的胳膊，不等他浮起，又一口叼住他的胸部。他感到胸骨“咯咯”作響，仿佛就要被咬斷了一樣。幸虧河馬很快又將嘴松開，他頓時覺得胸口一下子輕松了許多……

發源于贊比亞共和國的贊比西河，是南部非洲最大的河流之一。這里風光秀麗，野生動物資源非常豐富，尤其是聞名世界的維多利亞瀑布，氣勢宏偉壯觀，吸引了來自世界各地的大批游客。

落水

那是一個晴朗的早晨，法國游客米蘭沃特夫婦在導游的帶領下，同另外4名游客一起分別乘上3只獨木舟，沿著贊比西河寬闊的河面順流而下，為的是能一睹神奇壯觀的維多利亞瀑布的真面目，飽覽沿岸秀麗的自然景觀和贊比亞境內的大象、獅子、鱷魚和河馬等野生動物。

3名導游分別是27歲的特姆伯爾、31歲的麥克和22歲的伊瓦斯。在他們3人中，干了十幾年獨木舟游覽向導的麥克，經驗十分豐富，多年來，他帶著游客往返于波濤洶涌的贊比西河上，從未出過差錯。就連年紀最小的伊瓦斯也通過了考試，取得見習向導的資格。

他們的領隊特姆伯爾，是個喝著贊比西河水長大的小伙子，他出生在贊比西河不遠的一座山寨里，從小在荒郊野嶺中長大。寨前屋后的石坎，摔打出他健壯的體魄；洶涌澎湃的贊比西河，鑄就他豪爽奔放的性格。

出發前，中間的獨木舟上響起特姆伯爾粗獷而風趣的聲音：“先生們、女士們，歡迎大家參加我們的這次‘帝王之旅’!出游之前，我特別告誡大家，一定要像帝主一樣輕輕松松地坐在舟內，不要將手放入水中，因為河中的鱷魚會將您的手當做魚咬住不放。另外，還要小心河馬，它們有時會突然從水下冒出，襲擊獨木舟，將人撞入水中，但不要緊，它們是不會吃人的，因為它們都是素食主義者。祝大家旅途愉快，出發!”

于是，3名導游操起了各白手中的槳，每只獨木舟上載著兩名游客，獨木舟緩緩地向河心駛去。麥克在前面開路，伊瓦斯斷后，特姆伯爾居中。他們在水中劃著，不時用槳敲打獨木舟，目的是不讓那些潛伏在水底的河馬露出水面。3’只獨木舟順流而下，飛快地駛去。

行了不到1公里，河床變得狹窄起來。這里系維多利亞峽谷的多巖地段，河面不時有巨石露出水面，就像猙獰的巨獸暴突的牙齒。為了不讓獨木舟撞到巖石，麥克使出渾身解數，以槳代篙左右揮舞。獨木舟像離弦的箭，飛快地_向下游駛去。

就在這時，前面一塊巨大的饅頭狀的礁石擋住了去路，麥克不得不用槳頂住礁石。不一會兒，3只獨木舟已有兩只從礁石旁順利通過。當最后一只獨木舟從礁石旁邊繞過時，突然，一匹粗壯的大河馬從獨木舟的后面“嘩”的一聲鉆出水面，不等小船離開，就已用它那巨頭用力一拱。

只聽得“叭”的一聲，獨木舟的艄尾高高地翹了起來。站在獨木舟后面的伊瓦斯躲閃不及，跌落水中。坐在這只獨木舟上的米蘭沃特夫婦頓時嚇得面如土色。失去平衡的獨木舟劇烈地搖晃起來，兩人抓緊船幫子，呆呆地望著水下束手無策。

戲弄

聽見響動，行在中間的特姆伯爾回頭，見伊瓦斯正在水中掙扎，趕緊調轉船頭朝伊瓦斯劃去，并大聲叫道：“沉住氣，我來了!”

此刻，米蘭沃特夫婦很快從極度驚恐中回過神來，先穩住船身，然后顧不上被鱷魚咬手的危險，以手代槳拼命地劃水。駛在最前面的麥克一邊將小舟劃向一處淺灘，一邊高聲叫道：“快!伊瓦斯!你左邊有塊石頭，快游過去!”

當特姆伯爾的小舟快要接近伊瓦斯，就要將他拉上船的時候，河馬突然又從水中冒了出來，從中間將他們分開。它張著血盆大嘴怒吼著，露出粉紅色的喉嚨，尖利的牙齒粒粒可辨，一對鼻孔水槍般不停地噴著水。它不等特姆伯爾收槳，將巨斗似的大腦袋用力一擺，特姆伯爾措手不及，一下子也被撞落水中。

此刻，河馬張開巨口正對著獨木舟，特姆伯爾一頭栽下來，正撞在它的腦袋上。他的左肩掉進河馬口中，幸虧河馬沒及時合嘴。他的身體在河馬口中滾了大半圈，河馬鋒利的牙齒將他的胳肢窩和后背扎了兩個洞。河馬受到撞擊，不禁大怒，不等他逃脫，一口咬住他的手臂將他拖入水底。河面激起一陣陣巨浪，獨木舟劇烈地搖晃著，兩名游客雙手緊抓船舷，嚇得魂飛魄散。

在4米深的水底，河馬叼著特姆伯爾玩耍嬉戲著。特姆伯爾連嗆了幾口水。腦袋昏昏沉沉的，也不知自己身在何處。河馬放開特姆伯爾的胳膊，不等他浮起，又一口叼住他的胸部。他感到胸骨“咯咯”作響，仿佛就要被咬斷了一樣。幸虧河馬很快又將嘴松開，他頓時覺得胸口一下子輕松了許多。

他忙伸出雙臂拼命地劃水，想馬上逃離，但很快又被河馬叼住。河馬這次咬的是特姆伯爾的腦袋，特姆伯爾心想這下可完了……河馬叼一叼、放一放，追來逐去，就像一只抓住老鼠的貓，在水下盡情地戲謔著這個活生生的“玩具”。

河馬戲耍了一會兒，大約厭倦了，松開口之后，沒有馬上追過來，特姆伯爾乘機浮出水面。此刻，他的喉嚨和胸口火辣辣的，渾身的傷口刀割般地疼。他拼命地喘息著，奮力朝岸邊游去。

當特姆伯爾一邊劃水、一邊防備著河馬再次襲擊時，離他不遠的地方，伊瓦斯正笨拙地在水面上時沉時浮。特姆伯爾不由得大聲喊道：“快游!”

伊瓦斯斷斷續續地道：“我的……腿……抽筋……”

特姆伯爾顧不上自己渾身傷痛，一邊劃水，一邊用受傷的胳膊托住伊瓦斯的下巴，帶著他游向一處淺灘。

突然，特姆伯爾的腳觸到一團柔軟的東西，他的心不由猛地一緊，原來那正是河馬的頭。河馬從后面追了上來，又攔腰一口將他咬住，再次將他拖下水底。特姆伯爾趕緊松開托住伊瓦斯的手臂，希望他能自己游到安全的地方。

就在河馬將特姆伯爾再次拖下河底的一瞬間，一個念頭從他心底生起：不能任它宰割，必須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同河馬拼死一斗!此刻他心里非常清楚，河馬每次潛水的時間一般在6分鐘的左右，而自己最多只能憋3—4分鐘，應當抓緊時間爭取主動……于是，他伸出雙手又抓又刨，這一招果然奏效，河馬竟張開了嘴巴。他從河馬口中掙脫，轉身朝河馬的眼睛用力蹬去。巨大的上沖力使他很快浮出水面。

這時，麥克將獨木舟劃到淺灘，讓舟上的兩名乘客上了岸，隨后也趕到這里。他大聲叫道：“快抓住槳……”

可還是晚了一步，河馬又在他們中間浮出水面，將他們分開，同時一口叼住了特姆伯爾的腿，將他拖入水底。接著，河馬更加瘋狂地咬住了他的胸部，鮮血順著傷口流出來，河面一片殷紅。

獲救

河馬盡情地玩弄著眼前這個不堪一擊的異類，仿佛在向人類挑戰，展示著“河中霸王”的威風。漸漸的，特姆伯爾已感覺不到身上的傷痛了，就像軀體已不再屬于自己一樣，腦子昏沉沉的，完全喪失了抵抗的能力，唯一能感覺到的就是死神正一步步地向他走來。這時，他想起了親愛的妻子和可愛的兒子，不覺淚流滿面。

難道就這樣坐以待斃嗎?不行，得想辦法!于是他拼命掙開一條胳膊，朝河馬的耳朵伸了進去，使盡氣力撓起來。河馬感到一陣瘙癢，搖擺了一下腦袋，竟然松了口，潛入水中，再也沒有回來。

特姆伯爾頑強地掙扎著，終于游到淺灘邊的安全地帶。當大家圍上來的時候，特姆伯爾已遍體鱗傷，呈半昏迷狀態。

特姆伯爾當即被送往醫院。他的右臂變成一團爛肉，前胸的傷口還在大量地出血，右腳的骨頭被咬碎，后背的大洞露出了肋骨，傷口遍及全身。手術經過了6小時，所有的傷口都得到縫合和治療，但右臂的骨頭已成碎片，不得不截掉。

兩天后，人們在下游找到伊瓦斯殘缺不全的尸體。這起河馬長時間嚴重攻擊人的事件在贊比亞有史以來還是第一次。為了防止類似的事件發生，國家野生動物園的職業狩獵者們四處追殺，終于擊斃了那匹闖下大禍的河馬。

值得慶幸的是，特姆伯爾在醫院的病床上度過了最危險的時期，艱難而又頑強地活了下來。一年后，這位勇敢的向導經過艱苦訓練，完全適應了假肢，又重新開始了他的冒險生涯。

(選自《科學與文化》2008年1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