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猜一猜,泰坦尼克號上杰克和露絲如果結婚了,會變成什么樣?《革命之路》的導演薩姆·門德斯給出答案:他們會變成革命山莊里的弗蘭克與愛普莉:養兩個俗里俗氣的孩子,做著俗里俗氣的家務,過著俗里俗氣的生活——終于有一天,你恨不得也像《美國美人》中的卡羅琳,買一把俗里俗氣的手槍,時刻準備著干掉那個俗里俗氣的丈夫。
確實是個讓人灰心的答案,也就是說,你們的愛情經受了20世紀最大的海難而不沉沒,卻在他媽的溫柔之鄉“革命山莊”觸礁擱淺啦。
這幾乎是注定的。對于普通人來說,如果你的愛情之船有一天在婚姻的淺水灣擱淺了,你只能傻傻呆在原地,頂多看看《泰坦尼克號》,幻想著自己也能撞到一座幸運的冰山——除此之外,你什么也做不了,尤其是,你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媽;可是對于那些明星們,他們隨時能找到另一條船,就在你每日為擱淺的小破船偷偷流淚時,那些明星們的面前,停泊著巡洋艦,驅逐艦,護衛艦,登陸艦,總之,各種好玩的艦……這就是為什么明星們一生可以無數次進出教堂,而你只有一次。不是你多么堅貞,而是因為我們沒有那么多艦;話又說回來,如果你和他們的機會一樣多,你就會把教堂包下來。這是毫無疑問的,人性并不為婚姻制度出現而改變。
相反,婚姻之所以出現,那也只是順應大自然或人性的需要——為了種屬繁衍,婚姻把兩個人長久捆綁到一起,以便留住孩子的養育者和保護者。這是德國哲學家叔本華的觀點,他看穿這一切,所以從不結婚——那些聰明的家伙,從來不給自己找無必要的麻煩。
照此推論,伊麗莎白·泰勒絕對是個麻煩制造者(Troublemaker),結了八次婚,一生有七個男人(也許不止,肯定不止)。在她的“丈夫軍營”里,從酒鬼賭棍到建筑工人,應有盡有,從十八歲起,她進教堂的頻率平均每五年一次,想象一下,那得擁有多少軍艦?你的太平洋里到處都是,從南極大陸海岸排到白令海峽。不過,這個把軍艦坐遍的女人在晚年說過一句很“名艦”(明見)的話:“姑娘們省省吧,我勸大家還是將就將就第一個!男人都一樣。”
男人都差不多,軍艦也一樣——當然,女人也一樣。
回到開頭的電影,先不說《革命之路》這部電影好壞,以“革命之路”形容“圍城之困”,實在是再恰當不過的比喻。正如導演所言:“從純粹的愛情過渡到相守終老的婚姻,兩個人的心里必將遭遇一段難以規避的煉獄過程。”導演所言極是。
不過對于大多數身處演藝圈的人來說,談戀愛,很少能從純粹的愛情過渡到不純粹的婚姻——原因很簡單,在長跑的途中,你總是能輕易遇到更合適的隊友,除非遇到封路的情況,路上只有兩個人類,否則你很難有耐心只和一個相同的人同行,尤其是他/她身上的汗臭,你恨不得隨時甩掉他們。問題是,你們最初上路的時候,并不覺得對方有多討厭,起碼可以接受——這里說說胡茵夢與李敖,兩個人當年沖破一切阻撓,終于走到一起,然而這樁婚事只維持了三個多月就宣布流產,至于原因,老家伙后來說有一次看見坐在馬桶上的胡茵夢臉憋得通紅,李敖說,憋得通紅的美女算不上美女,起碼美女不坐馬桶……這就是很多人分手的原因,鑲在畫框里的,那是夢中情人,坐在馬桶上的,那是賤荊。
當然,這并不是說婚姻或長久在演藝圈就是絕對水土不服。梅麗爾·斯特里普與她雕刻家丈夫唐·古莫就是個例外,他們在1978年結婚,至今生活在一起,一樁名副其實的“老式婚姻”。還有保羅·紐曼和喬安娜·伍德沃德,戛納影帝葛優和他的太太賀聰……只能說這些都是極少見的特例。總的來說,婚姻或戀愛是非常私人的事,局外人很難知道兩個人之間到底發生過什么;明星之所以分分合合,并不是他們在道德方面的某種異乎常人的先天缺陷,恰恰相反。就像道德評判不能進入私人領域一樣,道德評判也不能進入婚姻場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