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我去找艾未未采訪,為雜志做一個小的采訪。去之前我其實不大知道他是干什么的,我以為藝術家就是不務正業、二流子的意思,我知道他當場摔了一只漢代的罐,我就覺得這個人大概就是一個敗家子。他那時沒有現在這么有名氣,在媒體上說過一句話,男人是豬,女人是女人。我覺得這個人大概就是婦女之友之類。最要命的是,之前我一直以為他叫“艾未來”。后來2007年他做童話的行為藝術,我作為助理之一,負責三江侗族自治縣兩個村的親戚的工作,我問堂弟說,你知道誰會帶你們去德國嗎?他說是“艾末末”。
幾年后我和一個朋友談起艾未未的那一次采訪,不無同情地說,艾未未家里可窮了,不但住在特別偏遠的農村,而且建成了個大房子,建了一半就不夠錢了,連裝修都沒做,墻皮都露著,廁所都沒加房頂,而且每次我去他那里吃飯,都吃特別樸素的菜,我都不怎么去,就是預防將來我還要回請他。
那次采訪,我們的對話如下:
記者:請問2008年的“鳥巢”建在長安街上,你對此有什么看法。
艾未未:鳥巢不在長安街上。
記者(大窘):艾青是你什么人?
艾未未:大家都說我和他有關系,其實他是我舅舅。
記者(又大窘):天哪,我一直以為他是你爸爸。
記者:艾丹是你哥哥嗎?
艾未未:別人都說他是我弟弟,但其實我們不認識,而且我還特別討厭他。
記者(還是大窘):我也特別討厭他。
艾未未:我去美國的時候,艾倫·金斯堡送了一本他簽名的詩集給我。
記者(很窘地):艾倫 ·金斯堡送你詩集,是不是因為你們都姓艾啊?
那一次,我大概是太業余了,他說一句我就附和一句,我們像繞口令一樣說了幾個回合,他特別無辜地說:我們到底要說什么?!你確定你知道我們在談什么嗎?!
后來他還帶著大隊人馬去看我的演出。事后,有人跟我說,其實艾未未不喜歡聽音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