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夏果20歲的時候,父母離婚,沒人再管她。她做酒推,那個叫飛揚的男孩勸阻她好久,說錢我有,我們要一起上大學。
夏果說,上大學有什么用呢?我現在只想掙錢養活自己。
后來,她結識了石海洋。石海洋每周末都來點她的酒:那個波斯貓藍眼睛的姑娘,來,給我一瓶科羅娜。
夏果的眼睛像英吉利海峽一樣藍,她有一半大不列顛血統,長發油黑,襯著一雙藍寶石雙眸。石海洋說她就是一只小波斯貓。輕輕一撓,就撥動了他的心尖。不,應該說撥動了所有男人的心尖。石海洋說,傻丫頭,你要知道,女人是男人的肋骨,生來就要彌補男人的缺憾,當彼此融為一體,女人便可以得到想要的所有。
那天石海洋一個人坐在酒吧的角落里喝酒,叫了半打科羅娜。夏果去送,酒瓶放到桌上,抬頭就撞見他紅了眼圈,一臉憔悴。他的憔悴就像一粒子彈,瞬間射中了夏果,她內心剎時就溢滿了濃濃的憐愛。所以當他拉住她的手時,她便坐下來把他的頭攬進懷里,輕聲撫慰。沒有一分鐘的猶豫。
夏果那天出了酒吧就和石海洋走了,石海洋帶她到了市郊的一座房子。房子很干凈,米黃色的木質地板泛著橘色的光芒,讓人覺得溫暖。夏果一下子就聞到了家的味道,在臥室布滿荷花圖案的大床上,夏果像株含羞草,一層層綻放自己。石海洋的身體并不美好,他有軟綿綿的肚腩。但他很溫柔,他的手指劃過夏果牛奶般的肌膚,劃到哪里,哪里就燃起灼熱酥麻的觸感。夏果閉上眼,呼吸越來越急促,最后變成濃重的喘息。
是夏果先吻的石海洋,她只是笨拙地把嘴張開,就被石海洋風馳電掣般卷入了。火熱,渴求,在某個瞬間夏果感覺到了疼。那種瘁讓她找到了一種歸屬感,那是家的溫暖感覺。然后夏果在幸福里漫步云端。
2
夏果到底還是上了大學,在她成為石海洋的女人半年后。
那時夏果已經愛上石海洋,她不愿意和他分離去讀書,但是他要求她去,他說她必須去,他不會是她一輩子的依靠,他能為她做的只有這些。他的公司擴大了規模,他變得越來越忙。有時他會想不起她,他希望她有自己的生活,充實快樂。
和一群純潔美好的女孩子走在一起夏果自慚形穢。她沒有參加高考,甚至沒有讀完中學,她的學籍是用男人的鈔票買來的。她的身體被開墾過無數次,早已沒了處子的嬌羞。這些內心里的隱秘,像一把小錘子,一下下敲擊她的心,她總是低著頭,在那群嘰嘰喳喳聒噪的女孩中顯得無比嬌羞。
她常常在那些月朗星稀的深夜,在那些女孩子坦然恬靜的氣息里無端地想起石海洋。她摸黑溜進自習室和石海洋視頻,說想要他了,問他想么?
有時候,石海洋哄她說,乖,去睡覺!有時,他就挑逗她,心肝,我也想了。
每次視頻,夏果既開心又緊張,甚至感覺有點兒刺激,她清楚石海洋想要什么。石海洋要和她視頻做愛,石海洋要在她曼妙身體的沖擊下獲得滿足。要她在視頻里發出高潮一般的呻吟。從前,他不在她身邊的時候,她也這樣過。但是她不能在自習室這樣。她怕被人發現。她只敢對著話筒小聲哼哼,她說,你來看我好嗎?
但石海洋始終沒來看過她,一次也沒有。最后一次,石海洋打電話給她,只是說,你要好好生活,別再想我。然后,就掛斷了電話,等夏果再把電話撥回去,那邊就不接了。后來,這個號碼就成了空號。
3
因為隱匿在身體里的那些隱秘和自卑,夏果總是微低著頭穿梭在校園里。她本來就生的迷人,而嬌羞對當今的女孩子是多么難得一見啊。很多男孩子喜歡上了她,或委婉或直接地要她做他們的女朋友,她訝異地望著這些男孩子,睜大寶石藍的眼睛,嘴微微張著,難以相信。
她問他們,為什么,為什么喜歡她呢?她哪里值得他們如此呢?
答案石海洋告訴過她,石海洋說她就是一只小披斯貓,輕輕一撓,就拔動了所有男人的心尖。
她是一只波斯貓,但她曲心早就給了石海洋。對于那些眉宇間稚氣未退的小男生,她沒有任何感覺,甚至不曾注意他們。
再往后,她沒有想到自己會再次遇見飛揚。那時,她幾乎忘了他,他們已經許久不見了。她那天被同宿舍的女孩生拉硬拽到籃球館看外語系和電機系比賽,當飛揚看到她時驚訝地瞪大了眼睛,然后滿臉驚喜,他沖著她喊,夏果,我是飛揚,陳飛揚!
飛揚的出現讓夏果感到恐懼,他是這所學校里惟一知道她過往的人,看到他就像看到自己不堪回首的從前,還有無望的愛情。
夏果匆匆跑開了,狼狽得甚至有些驚恐。
但第二天,飛揚在宿舍樓下等到了她,看著她的眼睛,微笑著說,夏果,好久不見。
4
夏果不知道,飛揚深愛著她。
那愛從來都深埋于心。當初夏果離開酒吧去當石海洋的“金絲鳥”,他難受得恨不得那個老男人立刻死掉。他偷了石海洋的手機想打電話約他老婆見面,告訴她,讓她管住石海洋,但最后一刻他放棄了,因為他不想讓夏果遭人唾棄,后來他偷偷刮花了石海洋的奔馳。
他天真善良又魯莽跌撞,一路路過青春再次和夏果相遇。生活給他再一次愛的機會,他像尋回了遺失許久的寶貝,惟有深深的欣喜。
學校附近簡陋的鐘點房里,夏果像一尾滑溜溜的魚一樣鉆進飛揚懷里。她說,你要我么?你想要,我就給你。我的身體給了你,我的那些過往你不可以告訴任何人。
飛揚紅了眼睛。大滴大滴的眼淚滾落下來,帶著灼人的溫度。他無比心疼,她怎么能夠隨便就向男人敞開身體?她怎么可以這樣輕賤自己?飛揚輕輕推開她,幫她穿好衣服。淑女裙的拉鏈沿著夏果光滑的背一直拉到脖頸處,她曼妙的身體再次被緊緊包裹起來,然后飛揚擁抱了她,把頭埋在她的脖頸里,留下一滴眼淚。
飛揚說,夏果,我永遠都不會傷害你,你要相信我。我想要你,4年來你是我愛情戲碼里惟一的女人,可這不是交易,這樣輕賤了你自己也侮辱了我。你要知道,一個女人不是靠身體交換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所有。
5
大學剩下的時間里,夏果沒有任何男人。石海洋杳無音信,好像從不曾存在一樣。而飛揚像她的親人,以哥哥的姿態疼她照顧他。
當夏果發現她自己早已習慣了飛揚的溫暖疼愛時,她感到了恐慌,她害怕那是蟄伏已久的愛情滋味。如果哪一天,他沒有準時打電話和她說早安;如果哪一個周末,他沒有陪她到自習室自習,她都會坐臥不安,十分失落。
夏果即將畢業了,她很幸運地找到了一份收入穩定的工作。那天她開心極了,她和飛揚喝酒,喝著喝著就開始哭,哭完了又笑,然后抱著他,親吻他,最后引領他將彼此合二為一。依舊是歸屬感,家的溫暖感覺。
美妙極了。
風平浪靜后,飛揚說你真是經驗豐富,難以置信你生命里除了石海洋就只有我一個男人。
那句話深深傷害了夏果。她曾經以為這個世上只有飛揚不會傷害自己,事實上,她錯了,任何男人,你只要愛了,就會被他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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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果開始拒絕飛揚的任何道歉。不管他來找她多少次,說多少次對不起,說他那天腦子灌漿糊了,現在恨不得去洗腦,只要她不生氣,要他怎樣都行。
夏果不搭理他。其實她已經諒解他了,但是她遇到一件大麻煩,她不想讓他擔心。她理解他心里又愛又痛的滋味,她不忍心把他已經結痂的傷口再次撕開。
系主任來找她了,說她的畢業證被壓下了,原因是她品質有問題,她當年上學的錄取通知書是偽造的。他了解她所有的過去。他的手襲向她的胸,一臉無恥地逼向她,色咪咪地說,不過你的身體可以解決一切麻煩,小心肝,你都讓我想的要發瘋了,你知道么?
夏果驚慌失措,奪門而出。
走回宿舍,夏果趴在床上流下恥辱的淚水。
第二天,系主任就出了意外,他被人一頓胖揍,打壞了腎臟。飛揚干的,他向警方投案自首了。
飛揚因蓄意傷害他人身體被判刑。
那個系主任惱羞成怒地公開了夏果的一切,夏果被開除了,一瞬間再次一無所有。
7
夏果不憂傷。她去監獄看他。告訴他自己會一直等他。沒想到飛揚卻告訴了夏果一個秘密,這個秘密讓夏果覺得眩暈。
飛揚說,夏果你不要等我了,我已經不配再擁有你,你的幸福是被我一手摧毀的。
夏果沒有想到,飛揚原來還有那么多秘密。
當夏果成為石海洋的女人后,飛揚匿名檢舉石海洋公司偷漏稅款,所以石海洋帶著一紙離婚證書破了產。連買給夏果的結婚鉆戒也被充了公。他不想讓夏果看到自己落魄的樣子,于是他獨自離開了。
而夏果種種的不堪過往,在他們巫山云雨之后他就告訴了系主任,他想,如果夏果沒有了出路,那他就是她的天了,她對他也就死心塌地了,他什么都不在乎,只要能擁有夏果。可是沒想到那個無恥的家伙對夏果垂涎已久,竟用這個當做了威脅夏果的條件。于是暴怒下,他打傷了系主任。
夏果又回到了酒吧做酒推,面對男人,她的笑容詭異而冷漠。她是真的不敢再愛了,她不明白。為什么這兩個口口聲聲說愛她的男人,卻會一刀刀把她割得遍體鱗傷。
也或者,這就是命。她夏果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