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夢者:秦月(化名)女30歲
春節前的一個晚上,也許是凌晨4點左右——為什么是那時候,我不知道,我這樣覺得。我覺得有人壓著我,越來越重,重到不能呼吸,我大聲喊,但是喊不出來,只能拼命發出含混的聲音——我在拼命叫媽媽。我想睜開眼,但是很難睜開,我還是依稀看到了壓在我上面的形體,是個巨大的男人,他的頭形是橢圓,白的,他在我上面的時候,他的臉在我臉的右上側。當時就覺得是小時候,我在一個房子,父母在另外一個房子,所以我拼命叫媽媽.與此同時,客廳里有急促的腳步聲走來走去.睜不開眼睛,不知道為什么就是能感覺到媽媽來了,在我身邊,彎下身體,用一個胳膊護著我,輕輕叫我,是我小名,媽媽也是白色的形體,約半分鐘,壓力沒有了,同時我也清晰感到媽媽一下也沒有了,周圍安靜至極。我一覺睡到中午,起來看四周,昨天夜里并沒有小偷進來。
我很高興多年以后在這樣的情境下碰到媽媽,因為媽媽在生前,雖然愛我,但是并不會那樣親近,她是個羞于表達自己的人。我把這個夢告訴別人,他們說這就是“鬼壓身”,我多么希望,那并不是什么“鬼壓身”,而是我真的碰到了媽媽。
對這個夢的解釋:
秦月的這個跟去世母親有關的夢,非常有縱深感,是那種之后會久久難以忘懷的標志性的夢,其次,我覺得對它做分析,對于她本人,應該是很有意義的。我們的交談,帶出了她關于另外一個重要的夢的敘述,她不單在2008年,夢到了她的母親,還在大概三個月前,夢到了她更早之前去世的父親。(以下是我們的對話。)
巫: 前半部分,人們稱之為夢魘,一般會解釋為你在當時,有手或者比較重的被子壓著心臟。這點不重要,我也曾經有過夢魘的經歷,不止一次。
秦: 我非常真切地感受到的是,那個人壓著我,越來越重,越來越重,我非常非常清楚的感到自己呼吸都困難了。
巫:他在你的現實生活中沒有所指吧?你沒法對應他于你認識的某個人吧?有時候,夢魘的對象,會是一個讓我們感到很尷尬的對象,比如父親、老師、師兄什么的,都是一些違背道德指標的人。
秦: 我不認識他。我一直很想遇到母親,這次終于遇到了,我很高興。
巫:喪親的痛苦,需要至少一次夢中重逢,來開始做心靈上的消解,接受她去世的事實。一次,或者更多的重逢,會讓彼此,對于失去對方的痛苦,有比較好的修復力,這就是做夢的修復力。你母親去世了多長時間了?
秦:2002年,我一直很想碰到她。
巫: 她去世的時候你多大?
秦: 我1972年的,三十歲。我去年也夢到了父親,后來又夢到母親,這是我2008年最快樂的事情。
巫:他們去世相隔的時間很短暫嗎?
秦: 父親,10年了。父親離開我10年了,我本來今天想給你寫信告訴你我做的父親的夢的。
巫:現在說也可以的。
秦: 機場,這個夢真的我記得不真切,只記得有機場,有一個男人,也許是個小伙子,父親本人沒有直接出現。我去機場,拿到一個箱子,是一個小伙子給我的,還是怎么樣我忘了,但是就是有一個小伙子,他在里面扮演什么角色我都忘記了。箱子里有一封信,是父親寫給我的,他的字很娟秀,整齊。
巫:你記得那封信給你傳達的感受嗎?哪怕是情緒上的東西。
秦: 信的前半部分,是說他怎么輾轉為了我拿到這個箱子或者信的,他想了很多辦法,就是想要我拿到。后面他說,他老了,現在微微發福,每天靠看書打發閑散時光。信中充滿了慈父的關懷,語氣平靜,又很眷顧我。我記得我早上醒來非常高興,因為父親的這封信讓我知道他很平靜,那信讓我很高興。
巫:我盡量拉回到不是非常唯心的解釋,小伙子就是一個信使,機場,也許暗喻了通往另外一個世界的通道。
秦: 我當時記得不知道我還是誰,一字一句讀完了整個信。
巫:你在夢中知道那是你父親的信,他非常理性。從他信中的描述看來,他很理性,前半封信表明了他的鎮定和堅定。
秦: 他離開后,這是我第一次夢到他,不過不是直接的,他沒有直接出現。讀了他的信,我很愉悅。
巫:你有一種通暢的感覺吧?
秦: 不知道,就是很高興,
巫:久別重逢,或者重新跟他有了感情上的聯絡,這種感覺非常珍貴。從這個夢里,可以感覺到你父親跟你的關系也許不算好。所以,在夢中,他也只是間接地出現。隨著你的成熟,與你自己的生活變得平順,他也許會直接地出現。這兩個夢,還蘊含了你父母情感關系的某些信息,有內在的不和諧感。
秦: 我不知道他們生前有不和。我一直都在想他們是世界上最好的夫妻,他們到50歲,父親還在討好母親,牽著她的手帶她去看電影,可能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吧。
巫:你的父親,不滿足感會比你母親要強烈一些,他實際上感情比較豐富。你母親還可以,相對而言。這已經不重要了,我想重點是你對他們的去世,真正開始接受了。他們一定程度上體現了對你的關心,愛,還有隱約的憂慮吧,也許我說得有些奇怪。
秦: 我其實一直到去年下半年,狀態才真的好起來。這個時候他們先后在我夢里出現了。
巫:沒有無緣無故的夢,相信你現在,依然比較任性,自我。
秦: 我一直很自我,至少,別人是這么說。我不知道自己未的會不會改變。
巫: 你此前要做什么,都是不管不顧的,頗有點兒這個意思。
秦: 是的。
巫: 你看,我們進入了第二個層次。關于你的分析,這兩個夢,也間接地傳達了你自己的情況。你應該也有一定程度的人際障礙,簡單說,人緣不是太好。
秦: 我不知道,可能,周圍的人都讓著我吧。我不喜歡和人太親密,社交上。
巫:你的氣比較盛,或者說有些霸道。
秦: 嗯,我很小時,周圍的鄰居就說我“霸道”。
巫:你的獨立性很強,也因此。這部分不完全是夢的解釋,算是人格的推論。
秦: 這些能從夢里推斷到嗎?
巫: 緣起是夢但是我可以集合出你的“人形”。關于你的一切,本質上,可以從你的夢,慢慢推延出來。你敏感,但是不小氣,顆粒不算細膩。
秦:嗯,加一句,皮膚顆粒不算細膩。
巫:內分泌有一點兒小狀況?你的心情,情緒,不是很舒暢的,多數狀況下,心里有事情,會自己想辦法解決,不八卦,不啰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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