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老師成了曹操家的魔法鐘點(diǎn)工后,常邊干活邊跟曹氏兄弟聊天。
曹熊問右老師:“右老師,除了用魔法幫人家收拾房間、洗衣服、燒飯,您還干過什么活兒?”
右老師說:“我還照料過病人。”
曹熊說:“您肯定不像別人那樣照料病人。”
“那當(dāng)然。比如說,病人要是無力起床吃飯,我不扶他,也不喂他,我會自己吃自己的飯。”
“您怎么能這樣!”
“我這是采用‘同步遙控術(shù)’。在病人的床旁另設(shè)一床,我就在那張床上跟病人一樣躺著。當(dāng)我坐起時,帶動病人也坐了起來。我吃飯時,病人也吃飯。我喝湯,病人也喝湯。我的腸胃消化食物,病人的腸胃也同步蠕動。由病人自行進(jìn)食,有利于及早恢復(fù)。”
“那,”一旁的曹丕插嘴問道,“如果這病人睡著了,也能跟著你一起吃飯、一起喝湯嗎?”
“沒問題,”右老師說,“他的腦子睡著了,但不影響他的身體受我遙控。”
“太妙了。”
曹熊建議道:“右老師,您要是只做鐘點(diǎn)工實(shí)在太屈才了,您完全可以同時兼職。”
右老師問:“你說我能兼什么職?”
曹熊說:“當(dāng)家教呀!我們弟兄都對魔法很感興趣,您可以教我們呀。”
“好吧,”右老師說,“我可以先試教一段。如果我發(fā)現(xiàn)你們中的誰心存歹念,我就會將你們所學(xué)的法術(shù)全部收回。”
“那,”曹丕說,“您收回了法術(shù),您也得將我們繳納給您的學(xué)費(fèi)吐出來了?”
右老師說:“我寧愿白花力氣不掙錢,也不愿我的名譽(yù)被敗壞了,聽清楚沒有?”
四兄弟齊聲應(yīng)道:“聽清楚了。”
右老師便問:“我想了解一下,你們都希望學(xué)什么?”
喜歡習(xí)武的曹彰說:“外國的多米諾骨牌很好玩,只要推倒最前面的一塊骨牌,后面的千萬塊骨牌就會一連串地倒下來。魔法中有沒有‘多米諾骨牌術(shù)’?這樣,打仗的時候,我只要將最前面的敵兵擊倒,就可以讓敵人倒下一大片。”
右老師說:“是有這種法術(shù)的。”
整天沉浸在詩情畫意里的曹植說:“右老師,我看見花瓣從枝頭飄落時總是很悲傷。能不能讓我掌握這樣一種魔法,可以使凋謝酌殘花回到枝頭?”
右老師說:“這種逆轉(zhuǎn)時間的法術(shù)卻是很需要功力的。”
滿足于雕蟲小技的曹熊說:“右老師,有‘點(diǎn)石成金術(shù)’吧?”
右老師說:“有的,你想發(fā)財(cái)嗎?”
曹熊說:“我倒沒有那么貪心。我是想,既然能把石頭變成金子,也能把別的什么變成石頭吧?天熱的時候,食物容易變質(zhì)。比如一條魚,今天吃不完,明天就臭了。要是把剩下的半條魚變成石頭,就不會壞掉了吧?明天要吃它的時候,再把它變回來,多好啊。”
右老師笑道:“這倒是個防腐保鮮的好辦法。石變金,魚變石,這都是五行互換之術(shù)。”
“右老師,”曹丕開口了,“我不關(guān)心春去花落,也不想把人當(dāng)骨牌玩,我只想學(xué)老師說過的‘同步遙控術(shù)’,等到以后父親臥病在床時,我好盡點(diǎn)孝心。”
右老師被感動了:“好吧,明天咱們就開課。”
從此,右老師開始在曹府擔(dān)任鐘點(diǎn)工兼家教的工作。四兄弟興趣盎然地學(xué)習(xí)各自喜歡的魔法,進(jìn)步都挺快。
這天午餐時,曹丕掏出兩支式樣別致的筆。
“這是新產(chǎn)品,叫‘墨汁筆’。”曹丕介紹道。
曹彰拔開筆帽,只覺一股腥臭撲鼻而來。“怎么這么臭?”
曹丕解釋說:“這筆里灌的是純天然墨汁,也就是從墨魚身上采取的墨汁。雖然這種筆氣味欠佳,但優(yōu)點(diǎn)是使用方便,不需蘸墨。我買了兩支,送給父親和三弟。”
曹彰和曹熊不滿道:“為什么不送給我們?”
曹丕說:“因?yàn)樗麄儍蓚€是詩人,要隨時做詩的呀。這種筆還配了小本子,可以一起掛在脖子上,半夜里來了靈感,也可以想寫就寫。”
曹操很高興:“老大為我們想得真周到。我現(xiàn)在就想做詩了!”
曹操立即吟詩一首——
詩人頸上筆,
墨魚肚里汁。
筆臭詩不臭,
臭筆寫好詩。
曹熊與三哥曹植同住一屋。
夜里,曹熊突然醒來。他是被一種強(qiáng)烈的臭味熏醒的。
他很快辨別出來,這就是白天聞到過的那種“純天然墨汁”的氣味。
黑暗中,曹熊看見曹植坐在床上,用那“臭筆”寫著什么。
曹熊問:“三哥,你在做詩嗎?”
曹植不語。
“你聽見我說話嗎?”
曹植仍然不語。
曹熊想:三哥夢游了!
曹熊下了床,點(diǎn)亮油燈,然后拿著燈來到曹植床前。
他看見曹植閉著眼,正用掛在脖子上的墨汁筆往本子上寫詩。
仔細(xì)一看,咦,三哥寫的詩并非原創(chuàng),而是課本上的古詩:
關(guān)關(guān)雎鳩,
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
君子好逑。
奇怪,才華橫溢的三哥怎么會抄別人的詩,即使是夢游時……墨汁筆的臭味熏得曹熊實(shí)在難受,但睡著了的曹植毫無感覺。
“對了,”墨汁筆提醒了曹熊,“大哥從來把三哥看成眼中釘,怕三哥搶了他接班人的位子,今天怎么送筆給三哥?”
曹熊怎么也想不明白。
他無意中一回頭,卻發(fā)現(xiàn)曹丕的窗口也亮著燈光。
大哥在做什么?
曹熊好奇地出了門,悄悄來到曹丕窗下。
他看見曹丕坐在床上,用墨汁筆在本子上寫著什么——這姿勢竟跟曹植一模一樣!不一樣的是,曹植閉著眼,正睡得糊里糊涂,而曹丕是清醒的。
“難道,”曹熊吃驚地想,“大哥在用‘同步遙控術(shù)’操縱三哥?”
可是,只為了讓人家在半夜里抄寫古詩,這種操縱有什么意義呢?
沒有意義的操縱只有一種,便是——正式操縱前的演練。
“那么,大哥的‘正式操縱’是什么呢?”
曹熊想到:大哥買了兩支墨汁筆,另一支送給了父親……
父親才是大哥的正式目標(biāo)吧?
這么一想,曹熊覺得可以順理成章了。也許,大哥對“同步遙控術(shù)”感興趣,并不是希望在父親生病時好讓他自己進(jìn)食,盡快康復(fù),而是希望到時候操縱病重的父親寫什么東西吧?當(dāng)然不會是寫詩,而是寫一份確立接班人的文件……
曹熊決定:這事該讓右老師知道。
到了鐘點(diǎn)工上班的時間,右老師沒來。右老師從不遲到的呀。
曹熊忽然心里一動!
他指著一只癩蛤蟆念了咒語——癩蛤蟆并沒變成石頭。
他既慶幸又遺憾地想:“右老師不會來了,她已經(jīng)收回了她的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