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流感更可怕的是恐慌

醫學上被命名為甲型H1N1流感的疾病，在全球蔓延的趨勢并未停止。5月5日一天之內全球新增病例400例的現實，使得人們對于未來不確定性的恐慌加劇。

瘟疫對人類社會的影響之巨大，足以扭轉社會變革的進程。清朝的第一任皇帝順治帝，雖然野史甚多，但史載即死于天花，年僅24歲。他的英年早逝，直接推動了玄燁即位。鑒于順治的早逝，皇宮對少年康熙健康的重視程度前所未有，使其成為中國歷史上在位時間最長的皇帝，長達61年。而在西方，從公元前430年的伯羅奔尼撒戰爭到奧地利與德意志的30年戰爭，從1812年的拿破侖戰爭到19世紀50年代克里米亞戰爭等等著名戰爭，原本都是勝負立判的形勢，因為瘟疫的突然爆發，戰局瞬間扭轉。

瘟疫的流行帶來的殺傷性是成規模的。無論是公元251年～266年在羅馬大規模暴發的天花，還是公元542年大規模暴發于拜占庭帝國的都城君士坦丁堡的鼠疫，都造成了人口的大規模減少，以致13世紀時人多為患的歐洲到了14世紀變得人丁稀少。

作為突發性災害的一種，瘟疫本身的殺傷力其實是有限的，尤其是在現代醫學發展到今天這個程度以后。但是，災難的后果大小，更多的則往往是取決于信息不對稱，以及因此而引發的連鎖反應。

2003年，當SARS在亞洲蔓延時，新加坡《聯合早報》刊登了一則小故事。故事講，有一位瘟疫大使奉命到某一個國家，他的任務是招魂5000條人命。 回程中他遇到另一個大使和他擦肩而過，對方說：“你奪走了5萬條人命，并非5000。你知道嗎？”瘟疫大使回答說：“其實很冤枉，我真正只取了5000條人命，其余的是恐懼取走的。” 疾病本身可以殺人，但更能殺人的則是人類的恐懼。

恐懼感往往比災難本身更可怕。1929年，美國經濟大蕭條爆發前，本來交易繁榮的股市在出現幾次下跌之后，有11名投資者因為破產而自殺身亡，這直接導致了恐慌性崩盤，促成了人類歷史上最大一次股災。

在解決信息不對稱的過程中，各種社會分工與職能、文化體系開始逐漸形成。在歐洲，由于人們對瘟疫的恐懼，直接促進了基督教的誕生與盛行。在中國，中醫被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而在早期的香港電影和中國古代的小說中，醫生們更是往往被塑造成為集功夫、科學、宗教的精髓于一體的人物，飛檐走壁抬腿就來，長命百歲易如反掌。之所以被神化至此，蓋因比普通民眾“略懂”科學知識之故。套用經濟學上信息不對稱創造財富的論斷，正是因為信息不對稱的不斷解決，人類社會才逐漸變得更加健康與安全。

這一次，在新的流感開始泛濫后，人們不由感嘆，當初由于SARS而積累的防治群體性疾病的重要經驗、在全國范圍內建立的疾控體系是多么重要！這是中國在甲型H1N1流感來襲時的應對措施之所以沉著淡定的原因所在。各種防疫信息的及時公布、全國疫情的發生與控制狀況的透明化、科技手段的完備、全國性防疫機構的完備與信息系統的健全，使得中國民眾不會再像2003年SARS暴發時那樣不安。

回頭看，人類社會一直在努力的一個目標就是消除信息不對稱，從這一點看，信息化的工作還是十分有價值的，畢竟，信息不對稱的地方簡直是太多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