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經濟十年“大閱兵”
60年來的中國經濟發展,可謂一部從弱到強、波折不斷的跌蕩史,沿著這一跌蕩史順流而下,最近十年則顯得更加奪目,因為這里有中國新經濟的十年流變。
六十年甲子輪回,世界格局早已時過境遷、滄海桑田,新中國正在以一個強大的負責任的大國姿態融入世界。“一個成熟的、有理解力的、獨立的、克制的社會心態,應成為中國未來的目標方向”——《大國游戲》中,“為中國策,為大國謀”的宏大思想值得稱道。
然而,新中國的實力積累,無論是政治、軍事,抑或文化、道德,無疑都是建立在經濟基礎之上。“不論黑貓白貓,能抓住老鼠就是好貓。”一代偉人帶領我們放下包袱,走進一個五彩的世界:這里有土地承包,有個體商販,有資本的盛宴,也有500強的夢想。
回顧中國經濟建設的60年,可謂一部從弱到強、波折不斷的跌蕩史,沿著這一跌蕩史順流而下,最近十年則顯得更加奪目,因為這里有中國新經濟的十年流變。這是本刊策劃大型封面報道:《博弈六十年——新經濟十年“大閱兵”》的緣由。
何謂新經濟?起初,它被認為只是低失業、低通脹的不同于傳統經濟的一種形態,而隨著納斯達克指數的飆升,以信息產業為代表的高科技等產業形態被等同為新經濟。現在,以更少的消耗獲得更大的效益則又成為新經濟的代名詞。
1996年12月,在美國《商業周刊》的一組文章中最早出現的提法,雖然幾經爭論、幾經沉淀、幾經提升,都未能形成教科書般的界定。眾學派的觀點即便是在本質上異曲同工,但各自強調的核心卻莫衷一是。
其實,何必強求概念本身?在中國經濟發展的最近十余年中,散落在各個年代的斷章,便是對新經濟的最佳闡釋。
1999年,納斯達克指數狂飆突進,一年間上升了86%,創下了美國歷史上的奇跡。為此,納指也成為新經濟的代言。同年,大洋彼岸的中國,制造業已經背負50年的沉重。北京中關村,互聯網公司如雨后春筍,而這也如同一場瘟疫,迅速傳導至浙江、上海、海口。
2000年,互聯網泡沫破滅,沒有任何留戀。美國股市大幅震蕩,新經濟前景堪憂。泡沫的破裂也澆滅了大洋彼岸對互聯網的熱衷,資本市場的懷疑用實際行動切斷了中國互聯網商業化后的“奶源”。雖然此時的中國互聯網與1994年相比已經脫胎換骨。
同年3月,《南方周末》在《新經濟:泡沫還是革命》的大標題下刊登了兩篇爭鋒相對的文章:一是,經濟學家吳敬璉的《要制度還是要泡沫?》一是,互聯網旗手姜奇平、方興東的《致吳先生:別給網絡潑冷水》終究,這成為一場沒有結果的爭論。
2001年,一種被認為是比新經濟更新的經濟浮出水面。2月,在人類基因組圖譜于去年6月間宣布繪制完成8個月后,人類基因組計劃(含美、日、德、法、英、中6國科學家的聯合研究項目)和美國塞萊拉公司分別公布了人類基因組圖譜及初步分析結果。
與“9.11事件”同樣難忘的是,中國加入世界貿易組織(WTO),成為其第143個成員。《財經》雜志報道指出,11月9日到13日的五天,將是影響中國命運的重大時刻。其間,在中東小國卡塔爾的首都多哈,中國WTO工作小組將得到他們“15年長途跋涉”的最終結果——世貿組織第四次部長級會議第一個議題就是:就中國入世進行表決。為此,中國WTOZ工作小組準備了一份由18條、342段、6.5萬多字、加上附件共900多頁的工作組報告。這份“非常厚重”的報告是贏得超過2/3以上WTO成員贊成票的最終籌碼。
2002年,與世界經濟發展委靡不振悖離的是中國經濟欣欣向榮,由于全球經濟一體化和比較優勢等多種原因,使世界越來越感到了中國的存在和中國制造。《中國經營報》在一篇述評中寫道,”中國制造是2002年的某一夜冒出來的新名詞,或者說它是一個老詞,但在2002年被一下子激活,并賦予了新意。”
2003年,非典在肆虐地摧殘生命的同時,也帶來了商機。京東商城、希比利等都是在那時成立的。那年,互聯網東山再起,在當年的《福布斯》中國宮豪排行榜上,網易董事長丁磊以10億美元身家榮登榜首,盛大網絡發展有限公司的創始人陳天橋則以4.9億美元排名第六,另一家著名的中國網絡公司搜狐的創始人張朝陽以2.7億美元排在第20位。
12月,中國人壽成功登陸紐交所,成為該年來國際資本市場最大的公開招股(IPO),此次集資規模高達30.1億美元(行使超額配售前)。然而,中國企業海外風光上市不對稱的是,中國在能源問題上又退回到了20世紀80年代。不僅是電力,“入秋之后,柴油的緊張情況,從珠三角到長三角,從福建到浙江,已經成為一種新的‘流行病’。即使在北京地區,限量供應的情況也再次出現,就差沒有‘憑票供應’了。”《財經》記者寫道。
2004年,從宏觀調控到“郎成平風暴”,中國企業界可謂大戲不斷、驚心動魄。一直到秋天,人們才突然記起,2004年是很多著名公司創業20周年的“慶典之年”,中國現代公司,諸如海爾、聯想、萬科、四通、科龍、健力寶等均創建于1984年。著名財經作家吳曉波在《激蕩三十年》中進行了更充分的論證。
2005年,中國有史以來最大的民營企業重組案即將進入終局,它的主角正是德隆。2004年8月,華融出手托管德隆,而當托管階段走過近一年的漫長靜默期之后,德隆破產的絕唱已隱約可見。而當年,另一個悲劇的主角則是自主品牌華晨——這家在14年歷史中資產迅速做大的中國汽車公司的命運在第11個年頭上發生了急速的轉折。《中國企業家》報道指出,“當華晨汽車的品牌打造動力由創始人仰融轉移到地方政府后,華晨產品的市場競爭力、后續開發、品牌吸引力均呈逐年衰減趨勢。”
2006年,“自主創新”這面旗幟的信仰者與實踐者——王選去世。此時,他已為之殫精竭慮30余年。凱雪收購徐工引發軒然大波,中石油成為亞洲最賺錢的公司成為當年載入史冊的商業事件。股市已經復蘇,國有銀行相繼完成了市場化改造,各大銀行相繼上市,是當年的利好。而全球能源空前緊張,國際原油價格節節攀升又為中國經濟帶來挑戰。
在江蘇無錫,一家光伏制造企業明星般地崛起,轉移了我們對能源危機的擔憂。在政府的主導下,一種尚未完全發育成熟的、支持高科技企業自主創新的模式已然浮現——“無錫模式”。媒體對“無錫模式”的簡單理解是:一個開明的政府,找到具有資本和商業管理意識、且有名望的人或組織來代表“政府”,把各種資源,包括政策、資本、技術、市場整合在一起,支持企業,然后功成身退。
2007年,硅谷迎來五十周歲的生日,中國股市也呈現了全民的狂歡。上證綜合指數一路上漲96%,飆升到6000多點,在之后的一年時間內,終又打回原形。這一年,民族汽車品牌比亞迪風生水起,民族企業娃哈哈與跨國食品巨頭達能的愛恨紛爭也已升級。
在互聯網行業,最重要和最有影響力的事件,莫過于阿里巴巴B2B公司的華麗上市。此舉誕生了中國最高市值的互聯網公司。阿里巴巴的上市,還打破了近年來香港聯交所上市融資額的最高紀錄、香港歷史上1PO認購凍結資金額的最高紀錄、香港歷史上首日上市飆升幅度的最高記錄。
清潔技術產業因太湖藍藻暴發敲響的生態保護警鐘而萌動。太湖之禍是中國水體污染的縮影,而水體污染又是環境惡化的縮影。在持續高速發展的同時,高污染與高能耗成為大國崛起中兩個令人尷尬的伴生物,人們又開始重新思考。7月,時任環保總局副局長潘岳痛陳如果不有效地治理水污染,我們恐怕在工業化和城市化完成之前,就將面臨嚴重的社會和詣問題。值得欣慰的是,對于清潔技術的投資,近年來已呈欣欣向榮之勢。
2008年,也是新經濟領域最值得用濃墨重彩來描繪的一年。3月,分眾傳媒垃圾短信借道“精準營銷”登上了央視“3.15晚會”的舞臺,引發的爭議已經不再局限于商業層面。6月,深圳山寨手機泛濫挑釁著中國的知識產權。8月,第29屆北京奧運會如期開幕時,企業之間的奧運爭奪戰早已展開。9月,沸沸揚揚的“三聚氰胺”事件,使中國乳業集體淪陷,一場巨大的信任危機席卷而來。11月,百度競價排名被指過多地人工干涉搜索結果,引發垃圾信息,涉及惡意屏蔽,被指為“勒索營銷”,引發了公眾對其信息公平性與商業道德的質疑。隨后,黃光裕被拘案讓國人大跌眼鏡。12月,蒙牛“萬言書”事件也終水落石出。雖然,牛根生出面澄清部分細節系媒體編造,但是蒙牛處理危機的方式早已被嗤之以鼻……
2009年,一位自比小沈陽的上海滑稽演員,用海派清口對改革開放30年笑侃了一翻。然而,2009年卻是悲喜交替上演。經濟刺激計劃陸續實施,甲型H1 N1流感疫苗已經獲批、3G已經發牌……大小捷報頻傳,而上汽完敗雙龍、匯源出嫁受阻……民族企業禍不單行。
在資本市場,上半年觀望情緒依然濃重。強大的華登國際甚至沒有投出一筆資金。而在新能源領域,風能、多晶硅相繼曝出產能過剩,三峽工程移民、生態、地質災害遺痛未去,管理爭端又起。6月,環保部緊急叫停了金沙江中游正在施工的魯地拉和龍開口兩座水電站,又使水電這一曾經被奉為圭臬的可再生能源跌下神壇。
就在國慶前的最后一個月份,復出僅僅半年時間的柳傳志,促使聯想完成了一項大手筆的操作——民營化改制。深創投也站在等待涅梁的十字路口,“其正在籌劃的增資擴股,或許能夠將國有股權比例大幅降下來,給日漸落后的體制和機制注入新的生命力。”這兩者,與之前的“蒙牛染紅”必將成為中國經濟史上“國民進退”的典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