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經濟“率先復蘇”,而中國經濟政策是否亦應該“率先”調整呢?中國經濟政策微調是否與經濟實際情況脫節?
7月23日的中央政治局會議,明確提出“宏觀經濟政策取向不能改變”,為今后經濟工作指明了方向。隨后召開的央行年中工作會議,強調要“繼續保持宏觀經濟政策的連續性和穩定性”,只是顯露出一些“適時適度”的技術性“微調”意向。
三季度是調整關鍵時期
當前的經濟,不能叫復蘇,只能叫企穩向好。真正的復蘇,要看經濟是否能由“外生性”發展轉化為“內生性”增長,要看資金是否主要轉由社會和民間來投融資,要看失業問題是否會有明顯好轉。如果按西方經濟學的觀點,要看“GDP、CPI和失業率”是否同時向好,而不能只看GDP。
對今后經濟發展的預測,現在還真不好說。因為不確定因素很多。今后的不同發展,可能會出現兩種不同的結果,這要看政策的調整和時間及力度了。
如對信貸政策的調整,不僅要在“增量”上調整,更重要的是對“信貸結構”的調整。若仍像上半年的“天量”投放,大量資金仍主要流向央企及“鐵公基”,仍大量旁流到段市和房市,而中小企業卻得不到有力支持,則產能過剩問題、資產泡沫問題、通脹預期問題、銀行后期呆、壞賬問題等,就會愈演愈烈;而如若貨幣政策在規模特別是結構上能進行及時調整,并有一定力度,則以上的預期又會轉向良性發展。
故對后期的發展預測,首先要看政策是否調整和調整的時間及力度。
政策的調整,是有“滯后期”的。中國的“滯后期”一般是4-6個月,而貨幣政策的滯后期,一般為6-9個月。我們若現在及時進行調整,年底前效果即會逐顯。
我不贊同當前一些主流派學者的觀點,他們認為當前政策不能調整,一調就又會把企穩向好的經濟壓回去了我不同意這種觀點和分析。我以為同是“調整”一詞,就有“正向調整”和“反向調整”的不同涵義和概念,故不能一提“調整”,就認為是“壞事”。這可能是我在“經濟后恢復期”,與一些決策者和專家的又一觀點分歧。
我國可能率先通貨膨脹
支持經濟向上的心理和意愿,我們大家是一致的。但是,一些人卻忽視了兩條基本規律。一條是政策見效的“滯后期”;另一條是對“宏觀調控”的理解和認識。宏觀調控簡單說就是“反周期調控”,或叫“超前反調”,只有這樣,才能“熨平”經濟中的大起大降。如若到年底。一切弊端都已即成事實再去進行調整,那政策效果要到明年上半年才顯露,那不叫“反周期調控”,只能叫“馬后炮補救”了。而所造成的損失和成本付出,將遠遠大于預期調整。比如,大量資金仍“瘋涌”股市樓市炒作,你總不能讓它瘋到6000點以上再去使它“理性”增長。又比如,對于受金融危機影響最大的中小企業,雖它解決約80%的就業和占GDP總量的65%,但上半年“大量”貸款給中小企業的占比僅8.5%。還不到十分之一,下半年新增信貸中,能否大力調整約50%的增量給中小企業,而不拖到年底呢?
當前,全球流動性充裕,毆美和日本為挽救經濟,已被逼使用“量化寬松”(印刷紙幣)的貨幣政策。但是,由于歐美的金融問題和銀行惜貸,美國從2007年6月至今年5月,雖基礎貨幣增發高達114%,但廣義貨幣(M2)的增幅僅為9%,而我國半年的“天量”信貸,M2的增幅即已達28.46%,為美國的3倍多。也就是說,我國的通脹預期比歐美要嚴重得多。
在7月底結束的“央行年中會議”上,央行仍未將通脹預期管理問題列入到下半年的工作中。坦率地說,如果我國經濟會率先復蘇,一些重大的政策問題,也應該率先考慮。
本人預測,CPI將在下半年即會由負轉正,而“天量”信貸擴張若不適度控制,且股價、房價和金融資產價格泡沫若仍然繼續放量擴大,則我國將會率先遇到通貨膨脹問題。
多少年來,我們注重投資重化工業和資本密集型項目,傳統的投資型經濟使政府和資本性收益愈來愈高,而勞動報酬收益占比卻在持續下跌,這是產業結構投資導致的特征。而廣大的第三產業,它是勞動密集型產業,消耗資源少,解決就業人口比例大,勞動報酬占比也高于重化產業。
下半年的投資導向,能否從產能過剩項目大幅度調整轉向到第三產業方向來?增大對第三產業的投資,也是我國“經濟轉型”的迫切需要。
比如:多年來中國經濟的粗放式高速發展,是以資源的超常消耗、環境的嚴重污染和低價勞動力的透支付出為代價的,我國的“生產要素價格”早就應該調整。當前,我國PPI、CPI連月“雙負”,正是調整生產要素價格的絕好時機,難道要拖到“通脹”時,才去調整?
瘋漲的股市和樓市,資產價格的泡沫化,如果遠離了有效需求和基本面的支撐,它終是要掉下來的。大力度控制和調整2萬多億元和后期再進入的“天量”資金投機炒作,使資產價值穩步升溫而防止大起大落,最終將是對經濟健康發展的一種保護,而不是傷害。
以上,僅是對投融資的規模和結構(特別是結構)方面,提出需要反思和調整的幾個問題,是在“同方向”(刺激經濟)上的調整。
但這種調整,哪里僅僅是“微調”,它動輒就要數萬億元,應是一種大力度的調整,而且需要及時和果斷。
警惕經濟出現二次回落
我們必須要明確兩個問題:
1,當前的刺激,是貨幣放量不夠(注;M2增量已達28.46%),還是投放的效率和質量低下的問題(信貸邑量的40%左右,并沒有流到實體經濟中)?
2,我們對成績要充分肯定,但對不足也要正視并力求糾正,沒有必要羞羞答答。調整的目的是為了更好地前進。比如,對于何謂“適度寬松”問題,全國上下一團霧水,理論界也一片迷茫。上半年M2增速達28.5%,是否仍界定為“適度寬松”;下半年仍要求“堅定不移地繼續落實適度寬松的貨幣政策”,同樣是“適度寬松”這四個字,前后有何區別;卻沒有一個權威文件去界定和說明。這種模棱兩可的口號,全國怎樣去統一認識,統一行動呢?今后在理論上,又將如何去闡述呢?比如,我們的“天量”投資,出現了更為明顯的產能過剩局面,投資結構是否需要調整呢?等等。
看來,明確的、有一定力度的調整政策,可能要等到“十一”以后,或者年底左右了。
對當前所提出的“微調”,我有兩種預測,一種是“外松內緊”,即對外只提微調,而對于內部,則要在信貸規模,特別是在信貸結構上,做“同方向”(刺激經濟方向)的切實、有力度的調整。如對下半年信貸總量、對過剩產能行業投融資、對中小企業信貸、對信貸資金流入資本市場等同題,都須作出重大調整。另一種預測是,為維穩“六十周年大慶”,對當前及上半年的執行情況,不作實質性的調整,一切等過了“十一”再說。這兩種預測都有可能發生,望企業家們要密切關注動向,以制定不同的應對措施。
關于中國經濟的“復蘇軌跡”,我在去年10-11月的文章中就指出:如果這兩年的消費拉動不能被有效提振,那么我國的經濟復蘇軌跡將可能呈“W型”,會出現二次回落。今年1月以后,這一觀點逐步被學術界接受。我以為,對于中國而言,只要去加大投資,肯定就能實現“V型”發展。但是,這種“V型”,是在“傳統投資拉動”基礎上的反彈;不是解決,而是更加加深了原投資拉動中的“結構失衡”矛盾。我主張中國的復蘇軌跡,應努力爭取實現“U型”復蘇,以給改革和調整留出更大的空間和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