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手機的四種猜想

倘若我遇見這樣的男人，拿著一部老款的手機，用一個多年不變的號碼，保存一些很久以前的短信，我一定會把握住他。因為不論是節約、環保還是念舊，都是讓我心動的品德。

我最初對姜文實在沒什么感覺，頭發不多，長得不帥，最“登峰造極”的形象不過就“在紐約的北京人”那樣了。直到多年前偶然在電視上看到記者探班正拍戲的姜文，他一邊回答著記者的提問，一邊玩弄著手機。那是一部款式過時的普通手機，機身色彩斑駁，看那樣子，估計有一兩個按鍵都該不靈光了。記者好奇地問，怎么不換部新的。他淡淡地說，能用就行。那一刻，我心里莫名地一軟。從此，姜文演的每部戲我都看。

現在的手機在款式和功能上可謂日新月異，相對拿在手上引人注目的程度，還有多少人實實在在地關注它們本身通話的作用?

記得早年的賀歲片《手機》里一段開會時接聽手機的情節，甚是經典：舊愛新歡都儲存在手機里，如何取舍，又如何周旋。之后的《愛情呼叫轉移》中，手機儲存了各種各樣的愛情，接一個鍵就出現一個類型的女人。手機居然可以點播愛情，通話的功能卻蕩然無存，所以與其說這是部手機，還不如說是個電視遙控器。

當我不得不舍棄一部用了5年多的舊手機時，頗為感傷。它是父母買給我的禮物，家里的電話設成快捷鍵1，萬年歷上記著重要的生日提醒，收信箱里存著許多難忘的短信。它除了以良好的質量在5年里為我竭誠服務外，還見證和安放了我的親情、友情和愛情，簡直是一部體形小巧卻容量巨大的情感存儲器。

敝帚自珍，換掉它，就像要和多年的老友分離，實在不忍。最后我把它裝進一個紙盒，放到書柜最頂層，當是給它找個安靜的歸處。身邊的朋友知道了便笑，說女人把手機用到這么舊還好，男人多半是不肯的，拿出來人家會笑話，沒面子，換新的都忙不迭，哪還去管它的歸處是二手機市場還是垃圾堆。

于是我猜想，如果一個男人能坦然地使用著一部又舊又過時的手機，那大概有4種可能吧：可能很節約，既然又沒壞到無法再用，不如用到它壽終正寢，用到個地老天荒；可能崇尚環保，不輕易地扔掉東西，給垃圾回收處理增加負擔；可能念舊，因為這件舊物上帶了一些關于舊人、舊事、舊話題的回憶，所以舍不得那么輕易地就拋棄；還有可能，在日復一日地持有這部手機的同時，默默等待著一個與自己一樣的女人，一樣不會輕易把手機換掉，也一樣不會輕易把感情拋棄。

倘若我遇見這樣的男人。拿著一部老款的手機，用一個多年不變的號碼，保存一些很久以前的短信，我一定會把握住他。因為不論是節約、環保還是念舊，都是讓我心動的品德。

選自《愛人》2009年8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