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音樂中穿行

郭 波

很晚回家,什么都不想動什么也不想做時,坐下來,先讓音響放一段肖邦的《夜曲》。仿佛冬夜的星空之下,一泓泉水涌顯,一路蜿蜒一路叮咚而響。

人在疲憊不堪時有音樂,苦悶時有音樂,高興時有音樂,哀婉沉傷時也有音樂?？傆凶屇惆俾牪粎?像靈丹妙藥一般喚起你精神的樂曲。

一位年輕人在廣場上,他忽然接聽了一下手機,神態開始變得凝重起來,仿佛心事不小。但廣場上空那歡快的音樂節奏似乎在起作用:漸漸地,他抬起了頭,仿佛受了感染,神色隨之也緩了不少;于是又重新收拾行李,我注意到他邁開雙腿離開時,步履正合著廣場樂曲的節拍。他是否已輕松了許多呢?

旋律這東西應該是最抽象,也是最貴重無價的。所有的歲月加起來,所有的光榮與夢想甚至連帶恥辱,不管有多么漫長艱難,或多么輝煌榮耀,一首曲子足夠把它演繹完畢和詮釋一空:仿佛什么都已說透,也什么都不曾敘述,它把一切都給予了你,卻又任何痕跡都不留;這就是音樂,這就是旋律藝術的饋贈方式:撫慰著或又鞭打你。可都曾讓你陪伴著,或默默地沉吟或欣欣然地哼唱過哦。

聽聽維瓦爾第的《四季》,斯美塔那《我的祖國》中的“沃爾塔瓦河”樂章吧,聽了才知道有不朽二字。仿佛那些山峰,峽谷,激流,森林,草原都會在你眼前逐次展開,迎面而起的颶風帶動激情,一掃你心中多日的愁緒和陰云;中國音樂不同樣表現出一種優美和最真切的情感?《紅色娘子軍》中的“瓊花獨舞”,“快樂的女戰士”;《白毛女》中的“北風吹”、“進深山”,以及《瑤族舞曲》、《春節組曲》等民族音樂過時了嗎,它們難道只屬于父輩們那個時代?沒辦法,我聽了也很喜歡,說一代人與一代人之間有代溝,但代溝確切地講,更主要指思想而非年齡。優秀的東西,或者說美的藝術都是相通的,在任何時代都會有薪火相傳和產生共鳴!

人的一生,總是坎坎坷坷,這輩子可能注定是忙忙碌碌,像一個穿著工作服的苦行僧,但愿自己有時候能停下來,喘口氣,欣賞一下窗外的景色,聆聽一下那樹上的鳥鳴,傾聽一下自己內心對韻律的期盼和感受。有時候突然又會想,假如自己有一天變得一無所有,變得什么都不剩的時候,至少我還擁有音樂;即使身邊沒有CD音響或MP3什么的,至少我心中那架留聲機還在播放和回響著那些最美好的旋律;即使為生計而辛苦勞作,在最為繁忙的時候,依然會留意那無限靈動的聲線,依然能傾聽到自己內心的那段琴弦在不停地彈撥和起奏。

不妨經常把自己遣送到旋律王國中,去旅行旅行吧!

人有時候,需要在音樂境地中來幾趟全身心的領略和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