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南方去

編者按:1949年伊始，毛澤東為新華社寫了題為《將革命進行到底》的元旦獻詞，號召人們戒驕戒躁，吸取“一個農民因憐惜一條凍僵的毒蛇反而被咬傷致死”的慘痛教訓，將革命進行到底。1月10日，淮海戰役勝利結束后，山東省廣饒縣作為老解放區，有180余名干部積極響應中共中央“干部南下”的號召，離開家園，南下江浙閩川等地，在接管和建設新解放區的工作中創立了不朽業績。1988年4月7日至9日，廣饒縣南下福建各地尚健在的同志在大田縣歡聚，召開座談會，撫今追昔，感慨良多。

本文所記始于1949年2月25日，止于1950年2月19日。在近一年的時日中，日記斷續而作。所敘所述，系廣饒南下老干部郝有聲、王魯卿提供資料，本刊整理成日記形式，以饗讀者。

1949年2月25日

(農歷己丑年正月二十八)

星期五 晴

中共廣饒縣委在縣城召開干部動員大會。縣委書記宋立言作動員報告，闡明了在面臨全國解放的大好形勢下，黨中央、毛主席決定從老解放區抽調5.3萬名干部隨軍南下接管新區工作的重要意義，并表明干部南下后，家里的困難，由縣委、縣政府負責解決，請同志們放心。

下午，分組討論宋書記的報告。大家發言踴躍，爭相報名。

2月27日(正月三十)

星期日 晴

上午，繼續討論宋書記的報告，人人發言，群情熱烈。萬景亮說:“沒想到同志們接受上級任務這樣積極，真是好樣的!”

下午，縣委宣布經研究批準的南下干部名單，全縣共180多名。約3時散會，讓準備南下的干部各自回單位辦理工作交接，同時回家做好家屬的思想工作。家屬對于親人南下，開初顧慮很大，說什么“上有天堂，下有蘇杭，到了蘇杭，忘了爹娘”，但經反復開導、動員說服，家屬們很快轉變了態度，自豪地說:“為了解放全中國，咱多年就是‘要人有人，要糧有糧’嘛!”郭錫祥的母親病故，家里人對他說:“你按時到縣里集合準備南下吧，一切后事我們來辦!”此情此景，令人感動。

3月3日(二月初四)

星期四 晴

是日，全縣南下干部到縣城集合，按公布名單無缺漏。

3月4日(二月初五)

星期五 晴

上午，縣委召開歡送南下干部大會，請來劉營村業余劇團為大家慰問演出，劇目有《打漁殺家》、《白水灘》、《九江口》等。中共廣饒縣委贈送南下干部錦旗兩面，上書“打過長江去，解放全中國”、“光榮南下，接管全國”，發給每班一個搪瓷菜盆，每人1條米袋，并裝足8斤小米，另有芝麻1斤、食鹽1斤。東西雖簡，但在艱苦的革命戰爭年代，縣委的關心使同志們深感黨的關懷和溫暖。

下午，組建南下隊伍，全縣成立一個中隊，施東昌(原副縣長)任中隊長，萬景亮(原縣委副書記)任指導員。下設16個班，含通訊班1個，炊事班1個，正副班長由各區主要負責同志擔任。經縣委研究，組成南下行軍黨支部，由萬景亮、施東昌、徐田村、馬千俊及馮士明等5人負責。萬景亮任書記。

3月5日(二月初六)

星期六 晴

是日上午，180余名南下干部自廣饒縣城出發，開始南下行軍的征程。歡送的人群排起長長的隊伍，縣委書記宋立言手執紅旗走在最前面，歡送群眾萬人空巷，青年男女載歌載舞，新入伍的戰士嚴裝列隊，高呼“你們前頭走，我們隨后跟”的口號，聲音洪亮動天。

下午，隊伍抵達桓臺索鎮(惠民縣委駐地)西北隅的劉家村。

3月7日(二月初八)

星期一 晴

南下隊伍到達五里店，全專區的南下干部在這里集會。地委副書記、南下干部政委王樂三在會上作了動員報告，并宣布了整個專區南下干部的組織安排。廣饒縣的南下干部編為第三大隊第八中隊。會議期間，惠民軍分區的馮司令員給大家介紹了行軍常識。傍晚，在長山縣盧家莊宿營。

3月9日(二月初十)

星期三 晴

上午，集合開大會。政委王樂三作報告，對幾日來的行軍情況進行總結，并提出“永遠向前，永不掉隊”的“二永”方針。下午，經李官莊抵達歷城縣的西梁村，住宿于裴家營子。

3月10日(二月十一)

星期四 晴

輾轉濟南地區。南下隊伍由裴家營子行軍至大辛莊，暫息待命。俄爾消息傳來，趕到黃臺車站乘火車。于是大家興奮起來。子夜12時，終于登上火車。看來這是一列貨廂車，剛剛裝運過牛馬驢等，牲口糞尚未清掃干凈呢。大家以坐上這樣的火車而倍覺不易，倘若沒有革命先烈的流血犧牲，這火車不會輕易回到人民手中!

3月11日(二月十二)

星期五 晴

自昨夜到今天一直在火車上。車輪滾滾，汽笛鳴叫，火車越過泰安、大汶口、兗州，下午停靠沙溝車站。大家下車后，向東北方向步行前進，在大柳村安營扎寨。

之后，隊伍在這里開始整訓，預計10余日。期間，主要學習毛澤東在中共七屆二中全會上的《工作報告》，力戒驕傲自滿，反對功臣自居。

這次整訓還擬調整班隊組織。由于廣饒南下干部較多，大隊決定自廣饒劃出4個班，與益壽縣的干部組成一個中隊，由朱貞彥(原益壽縣副縣長)任中隊長，孫興國(原益壽縣委副書記)任指導員。

3月26日(二月二十七)

星期六 晴

是日，上級為南下干部發了軍裝，每人兩套，粗布、細布各一。此外，每人還發了襯衣、短褲、軍帽以及中國人民解放軍胸章符號、“八一”帽徽等，并為每個班配備步槍2支、子彈80發。

為了解除南下干部的后顧之憂，今天大隊領導正式宣布:南下干部家屬享受軍屬待遇。人們感到無上光榮，認為自己是中國人民解放軍的一員了。

3月29日(三月初一)

星期二 晴

隊伍從沙溝乘火車南行，因解放戰爭中淮河鐵路橋被炸未及修復，只得轉向徐州，再沿隴海路東行，至新沂車站下車，然后到鐵路以北的紅花埠(山東郯城縣境)駐扎。擬在此休憩5日，一面做好新沂至長江邊的徒步行軍準備。

4月4日(三月初七)

星期一 晴

南下隊伍沿著古運河向南行軍。為免遭敵機空襲，每日上午休息，下午和夜間行軍。長途跋涉，大家經受著艱苦的鍛煉與考驗。米袋、背包、衣物與水壺等，每人負重三四十斤，日間步行六七十里，甚至上百里路程。到駐地，還需自己燒飯。行軍路上，體力強的幫助體力弱的，不少人主動為女同志和病號背背包、米袋等，真誠友愛，委實感人。一路步行至淮安，在城北暫駐。

4月15日(三月十八)

星期五 晴

從淮安出發，至寶應縣上元橋，安營待命。上級下達指示，需待解放軍過江后，南下干部隊伍繼續前進。自今天開始學習“黨對新區工作的指示”、“入城守則”、“三大紀律八項注意”等。

4月23日(三月二十六)

星期六 晴

4月21日中國人民解放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萬船齊發，突破長江天險，百萬雄師正挺進江南!這一大好消息十分振奮人心。

無獨有偶，今天“南京解放”的特大喜訊傳來，人們歡呼雀躍:蔣介石盤踞22年的南京，終于回到人民手中!這是人民的勝利，將載入煌煌史冊。

連日來頻傳的捷報，激起人們強烈的渴望:早日過江，投入新的戰斗。

4月26日(三月二十九)

星期二 晴

南下干部隊伍接到限期過江的命令。

4月27日(三月三十)

星期三 晴

自即日起，隊伍行軍沿高郵、邵伯一線南行，需連續步行3日。

4月29日(四月初二)

星期五 晴

連日行軍，頗感勞頓，但大家個個情緒高漲。黃昏時分，隊伍到達揚州城南花園橋，駐地而息，待命過江。此地距長江水畔僅僅20里，大家似乎聽到了長江波浪激蕩的聲音。

4月30日(四月初三)

星期六 晴

今日接到上級命令:明日(5月1日)下午準時過江。

5月1日(四月初四)

星期日 日間晴 夜小雨

早餐后，步行10多里，近午，在離江邊不遠的一個小村用午飯。飯后，向江邊靠攏，為防敵機襲擊，只得在江邊分散隱蔽。4時許，同志們從六圩渡口乘船過江。行至江中，見一艘半沒半露的軍艦，橫亙其間，據說是被人民解放軍擊沉的“紫石英號”英艦。過江后，鎮江即在面前。人們腦子里遂浮現出“東南形勝，三吳都會”的詩句以及名揚海內的金山寺、甘露寺的種種傳奇，但瞬間即逝，置身于戎馬倥傯的戰爭年代，誰還有這個閑情逸致呢。

夜幕降臨，抵鎮江。遵照《三大紀律八項注意》，在街上就地休息。大家手托水壺吃了點干糧，立即起程行軍。夜里一陣小雨，大家行進在崎嶇不平的半山小路上，天黑路滑，加之日夜兼程，甚是疲乏，不時有人摔倒在地。

5月2日(四月初五)

星期一 陰轉晴

是日，駐扎丹陽縣許崗村(華東局駐丹陽縣城)。華東局因工作需要，向渤海縱隊第三大隊要干部去華東局財辦搞支前，三大隊就將益壽、高青、齊東三縣的干部組成一個大隊、三個中隊，由王靖宇(原齊東縣縣長)任大隊長，胡維新任大隊政委，然后悉數上交華東局。廣饒縣的4個班亦隨之編入該隊，從此與三大隊分離了。

5月10日(四月十三)

星期二 晴

今日南下干部全體集合，大隊政委胡維新講話，強調支前工作乃形勢發展的必然，要求隨時服從組織調動。

5月19日(四月二十二)

星期四 晴

隊伍沿無滬(無錫—上海)公路步行70里，抵達新安鎮的倪橋街待命。其間聆聽華東局領導的報告，學習了《約法八章》、《城市接管工作提綱》、《保護民族工商業政策》等文件，各班還下發了《上海市概況》手冊，為接管上海市作了準備。

5月25日(四月二十八)

星期三 晴

解放軍從上海四郊攻入市區的大好消息頻頻傳來，大家的喜悅之情難以言表。接上級指示，擬組建兩梯隊進入上海，部分人負責接管重工業，部分人接管輕工業，還有的去接管農村處等單位。

5月27日(四月三十)

星期五 晴

世界有名的大城市上海解放了!街上鞭炮齊鳴，鑼鼓喧天，同志們奔走相告，欣喜若狂。一個個興奮地在心里說:“我們要入駐上海工作了!”

5月29日(五月初二)

星期日 晴

上級正式通知:第一梯隊進駐上海，含廣饒縣的兩個班，計22人。其中有馬增祥、李曰德、李慶文、宋同德、李德新、高延選、孟昭海、郝有聲、薛保友、耿鶴亭、延相鐸、延慈亮、延秀英、郭錫祥、宋孟璧、馬次云、張家聲等。

第一梯隊進入上海后，當夜住宿某橡膠廠。

5月30日(五月初三)

星期一 晴

按上級指示，人員由橡膠廠撤出，轉移至百老匯大廈暫駐。

有人欲上街一觀，但紀律嚴格，不準外出，因市區剛剛解放，國民黨散兵游勇隨處可見，槍聲偶或響起。

6月5日(五月初九)

星期日 晴

轉瞬間在百老匯已逾6日，今天開始將干部分配至有關單位，前往接管工作。其中，薛保友、延秀英、蓋茂堂等同志分配到財辦的農林牧場;孟昭海、郝有聲分配至復興島。據悉，此島建有國民黨的重要軍事倉庫，儲有大批軍需物資。

6月22日(五月二十六)

星期三 晴

分散在上海各單位工作的同志接到通知:返百老匯大廈待命。

6月27日(六月初二)

星期一 晴

復接通知:請同志們到同濟大學集合，準備學習。

6月30日(六月初五)

星期四 晴

遵照中隊要求，大家離開同濟大學，轉移至交通大學，集中學習。

據中隊領導人孫興國傳達，根據革命形勢發展需要，上級決定特派高青、齊東、益壽等三個中隊隨十兵團，繼續南下，進軍福建。有人想到福建山區雨頻霧重，山高林密，語言障礙，交通不便，表現出憂心忡忡的愁緒。面對此種情況，上級領導反復給大家作思想工作，一面介紹福建的真實情況，說明并不像人們所想像的那樣艱難繁苦，再說一年前毛主席在中共書記處會議上提出“軍隊向前進，生產長一寸，加強紀律性，革命無不勝”的偉大號召，是千真萬確的，每個共產黨員，每個干部都要以大局為重，一切畏葸不前的退縮觀念都是可恥的。通過一番學習討論，大家意志堅定了。廣饒南下干部，無愧為革命老區來的精英，個個以豪爽的心情，準備健步南下福建，去創造新的業績。

7月13日(六月十八)

星期三 晴

南下福建的隊伍分兩路進軍。一路由上海、無錫的3個中隊，組成七大隊，由王靖宇任大隊長，胡維新任大隊政委。

是日晨自蘇州起程，一路步行，準備至嘉興上火車。

7月17日(六月廿二)

星期日 霧轉晴

午后1時許，在嘉興登火車南行。3時左右突遭國民黨飛機空襲，火車停穩后，大隊命令下車疏散隱蔽。這次遭空襲計有4人受傷，2人犧牲。敵機飛離后，火車繼續前進。大家在江山縣火車站下車，然后步行到淤頭鎮駐扎待命。

8月4日(七月初十)

星期四 晴

大隊召集各班班長會議，部署下一步行軍準備事宜。要點有三:1、從江山到福州以步行為主，且多爬山翻嶺;2、適遇盛夏，天氣炎熱，行軍時間改為午夜2時始，務必輕裝;3、要提高警惕，謹防意外，因途中尚有土匪，空中不時敵機騷擾。

8月9日(七月十五)

星期二 晴

到達仙霞嶺。此嶺上下80里，是浙閩之間的天然屏障。蔣介石指使特務頭子毛人鳳，籠絡千余土匪武裝，憑借這一屏障，不時殘害人民并襲擊我南下干部和服務團。由是，大隊提出必須在一天內攀越此嶺，且每個中隊配兩個武裝班，每班抽調兩名身強力壯的同志各佩七九步槍1支及子彈40發，每個大隊有解放軍1個連隊護送。

8月10日(七月十六)

星期三 晴

凌晨3時，吃過早飯即按班次開始上山。大家強扶弱，男幫女，青幫老，處處相攜，革命互助精神叫人感動。

午間，下山步入山澗公路時，只見兩廂大山巍峨對峙，峰尖刺天，懸崖峭壁庶幾欲墮，望而生畏。腳下凸凹不平的石頭路，回環盤繞于山，溪澗流水潺潺。路邊不乏國民黨士兵的遺體，但多已腐爛，露出白骨。由此可想見國民黨潰逃時，傷員棄野、痛苦呻吟而亡的慘狀。有人古詩讀得多，不禁發出“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里人”的喟嘆!

下午5時左右，終于走出仙霞嶺山路。大家稍做休息，繼續前行10里許，抵福建浦城縣住下。同志們說:這天行軍是過江以來最累的一天。

8月11日(七月十七)

星期四 晴

接大隊通知，到附近一所小學校里開會。大隊對前段行軍情況進行小結，表揚了好人好事及同志們吃苦耐勞的精神。會后讓各班安排3至5人，由當地人帶領，到離城20里外的鄉村補充糧食，以應再行軍之需。

此處南浦溪里的水又清又涼，但大隊強調嚴禁飲用冷水，要喝帶有生姜的開水，防止因水土不服而引起的腹瀉。

8月13日(七月十九)

星期六 晴

依然行軍上路，途經臨江、石陂、馬嵐，到達建陽縣城。此地水塘多植藕荷，遠望綠葉田田、荷花盛開，景色十分優美。所產蓮子遐邇聞名。

8月13日(七月二十一)

星期一 晴

已休息兩日。今晨繼續行軍，經樂豐、徐敦到建甌縣。這里竹木生長茂盛，市井商業繁華，土特產筍干和香菇著稱于世。

8月31日(閏七月初八)

星期三 晴

是日，抵達南平縣。

連日來，天氣炎熱，大家翻山越嶺，出汗甚多，過度疲乏而飲食不調，不少人患了痢疾。中共福建省委聞訊，當即指示部隊野戰醫院派來醫護人員進行治療，使病號很快康復。

9月9日(閏七月十七)

星期五 晴

凌晨4時，自南平乘汽船出發，晚至福州閩江碼頭，下船時已是萬家燈火。省委派人將大家接至文廟住宿。

9月11日(閏七月十九)

星期日 晴

追補所記:上溯七月間由滬出發的另一路南下干部，先至復旦大學，將軍政大學招收的800余名學生組成南下服務團，共赴福建。其間8月3日，自上海乘火車至松江縣時，突遭敵機襲擊，火車頭被毀，數人犧牲。有部分同志因亟避飛機掃射慌忙跳車而摔傷。后改乘汽船至艮山關火車站，乘車至上饒，下車后步行至鉛山縣。之后，攀登分水關，下山后進入福建崇安縣。土匪活動猖獗。南下服務團在閩江水口一帶被土匪攻擊，被迫退水口過夜。

兩路人馬均歷磨難險阻，終于到達福建南平。

9月30日(八月初九)

星期五 晴

接福建省委通知:原第七大隊編為省委工作隊，由王靖宇、胡維新分別任正副大隊長，原各中隊負責人任中心組長。廣饒縣赴閩的干部光榮地被分配到福州市的恒嶼、朱嶼、西豹、靜平四鄉協助工作。中心任務是組建農會，發動群眾，開展減租、借糧、支前等工作。

12月28日(十一月初九)

星期三 晴

工作開展近3月，較好地完成了省委交給的任務，并受到省委表彰。大家個個精神振奮。最大的收獲是，對福建農村的政治狀況、經濟發展、階級關系及風土習俗等，有了初步了解，為下一步作好工作打下有利基礎。

下午，由中心組召開全體干部會議，孫興國作農村工作小結。會后，黨員開支部大會，為預備黨員舉行轉正儀式，很隆重。

12月30日(十一月十一)

星期五 晴

新年行將來臨，大家歡歡樂樂，又感嘆時光之速!

晚，為迎接元旦加菜會餐。

1950年1月2日

(農歷己丑年十一月十四)

星期一 晴

一路步行，到福州市郊松嘉鄉嘉陽保，住下待命。

1月13日 (十一月二十五)

星期五 晴

早8時，省委書記張鼎丞帶領部分軍轉干部來到嘉陽保，出席七大隊召開的全體干部大會。會上，張鼎丞書記講話，強調地方同志與轉業干部團結一致，共同努力，搞好工作;并進一步對永安專區的接管工作作了部署。最后宣布了專區和各縣領導干部名單。由部隊轉業的王敬群任地委書記，黨的地下工作者左豐美任地委副書記。

會后，大家有的找來地圖查閱永安專區的地理位置，有的熱情議論到達新的崗位后如何開展工作，更向往美好的未來，越談越興奮，乃至忘記吃飯。

下午5時。自閩江碼頭出發向永安進軍。

1月19日(臘月初二)

星期四 晴

隊伍抵達沙縣。林志群、蔣榮德等領導同志已在等候，專程迎接南下干部和部隊轉業干部，人們謂之“沙縣會師”。在此學習了《福建省征借糧草辦法》及有關開展接管工作減租減息等文件。

1月22日(臘月初五)

星期日 晴

接大隊通知:全體干部到沙縣師范學校禮堂開會。會上，大隊長王靖宇代表南下干部向長期堅持地下革命斗爭的同志表示敬意。之后，王敬群和林志群分別講了話，鼓勵同志們發揚革命傳統，建立新的功勛。

1月24日(臘月初七)

星期二 晴

早飯后，全體干部集合。由大隊領導宣布分赴各縣工作的干部名單。

1月28日(臘月十一)

星期六 晴

晨，以縣為單位列隊自沙縣向永安縣進軍。只是前面的三元縣尚未解放。為此，日前曾派出代表與三元縣當局談判，擬和平解決，但談判未成，只得訴諸武力。是日，南下干部協同部隊一起進軍三元，一鼓作氣解放了三元縣城。到三元負責接管的干部進行了緊張的工作。廣饒縣有6人分配到三元供職。他們是:張大林、宋嘉曇在縣委組織部，李月梅在縣婦聯，司象鼎在縣司法科，劉奎元在三區，李長壽在二區。主要任務是剿匪反霸，減租減息，借糧支前以及發動群眾建立農會和農兵組織。

1月30日(臘月十三)

星期一 晴

繼續行軍。午后到達永安，夜宿永安師范學校。

2月1日(臘月十五)

星期三 晴

乘貨車到達大田縣城。這里是去年9月中共地下黨游擊隊解放的，半年來由縣鄉兩級維持會管理日常事務。

2月2日(臘月十六)

星期四 晴

上午，由李孟春、王魯卿等寫好布告，計5份，并及時張貼出去，宣告大田縣人民政府成立。

下午，召開全體干部會議，縣委宣布了去各區的領導干部和工作人員名單。

2月5日(臘月十九)

星期日 晴

縣長蔣榮德接見南下干部和部隊轉業的同志。縣委要求大家到達工作崗位后再過春節。

2月8日(臘月廿二)

星期三 晴

按照工作計劃，同志們帶著已印好的《大田縣行政區劃》布告，奔赴各區，縣委給大家發了過節費用——每人3塊銀元。

廣饒來的南下干部中，留在大田縣機關工作的有:賈宗修、成文友、孟昭海、趙子貞、延秀英、李良民等6人;

去一區工作的人員有:耿鶴亭、李保邦、延相鋒、賈延庚、郭錫祥、延慈亮等6人;

去三區工作人員有:馬增祥、宋同德、李慶文、郝有聲等4人;

去四區工作的人員有:馬次云、王魯卿、李茂山等3人;

去五區工作的人員有:張家聲、李孟春等2人。

2月16日(農歷除夕)

星期四 晴

大年三十晚上，除夕之夜。外面響起了陣陣鞭炮聲。此時此刻，大家想起了遙遠的山東老家，仿佛看見一家老少團團而坐吃年夜飯的情景，油然而生思鄉之情。但轉念間想到一年前響應黨的號召踴躍報名南下時，大家在決心書上寫的話:下定決心，遵照毛主席提出的“將革命進行到底”的偉大號召，勇往直前，解放全中國。無國焉能有家?舍小家，顧大家，天經地義。待全國解放了，天下太平了，全家老小才能真正團聚。想至此，大家情緒復高漲起來。

眼下餐桌上，食堂給了幾道菜，大家吃得津津有味，充滿年節氣氛。駐四區的廣饒的3位同志，圍著自家鄉帶來的搪瓷盆，裝上木炭，一邊烤火，一邊烤地瓜吃，幾個人興致勃勃，談論著春節后如何開展工作，大年夜暖融融的。

2月17日(農歷庚寅正月初一)

星期五 晴

在大田。

晨，早起。由鄉里維持會的幾位同志分頭帶領大家到烈、軍屬及干部家中拜年，祝福春節。

縣委頗關心，讓南下干部吃上水餃，乃特備北方節日膳食也。因當地人只吃大米干飯，逢年過節無非多制菜肴，借用川語，為“打牙祭”也。

2月18日(正月初二)

星期六 晴

參加縣里組織的烈、軍屬及干部家屬座談會。

2月19日(正月初三)

星期日 晴

昨日座談會，開至今天下午結束。兩天的會議，主要議題是:

1、干部是人民的勤務兵，是人民利益的保護者，與群眾魚水一家，老百姓有事可隨時找他們;

2、建立區黨委會，擬接管維持會工作。節后迅速開展征糧運糧、減租反霸工作;

3、春耕來臨，要給貧雇農解決缺糧缺種子的問題，組織農會，要自己的事情自己辦;

4、配合解放軍，依靠廣大群眾，大力開展剿匪、鎮反工作。

熱氣騰騰，眾人拾柴火焰高;虎年到來，猛虎下山力無比。干部群眾憋足了勁，決心在新的一年里，大刀闊斧地大干一場，讓大田縣舊貌換新顏，亦不辜負南下干部的初衷宏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