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年(哈尼族)

述:扎 陸 搜集:錢存廣 整理:李榮光

在很久以前，哀牢山里有一個叫窩尼浦卡的寨子，居住著一個憨厚、英俊、勤勞、善良的哈尼族青年——奇尼。奇尼是一個能干的莊稼人，成年勤勤懇懇地勞動，還每天熱飯熱湯地侍候父母，十分孝敬。

有一天，奇尼從田里回來，走在路上，一股旋風(fēng)卷起一道灰柱。一轉(zhuǎn)眼，旋風(fēng)在他面前消失了，灰柱落地出現(xiàn)一個蓬頭垢面的人，還不斷地呻吟:“哎喲!哎喲……”

心地善良的奇尼趕快把他扶起，說道:“陌生人，地上的路九十九條，你不是走著來;山里的河九十九條，你不是淌著來，旋風(fēng)把你從什么地方帶到這兒?”

那人顯出可憐的樣子說道:“種田的大哥喲，我是打柴的樵夫，旋風(fēng)把我卷起，風(fēng)沙把我包起，我數(shù)不清走了多少路，我辨不清來到什么地方，我的骨架像散了一般。”說完又痛苦地哀嘆起來。

好心的奇尼不忍，就把他帶到家里。

奇尼做了飯叫他吃，燒了水讓他喝。天晚了，又招呼他在自己家睡下。

夜里，寒風(fēng)颼颼，奇尼怕陌生人著涼，去給他加被子。走到床邊一看，那人不見了，他聽到隔壁有聲音，悄悄走過去一看，啊呀，不好，把奇尼嚇了一跳，坐在里面的哪是人?是一個妖魔，藍(lán)色的眼睛閃著寒光，又白又尖的門牙伸出口外，父母親的尸體倒在他的面前。

奇尼誤把妖魔帶進(jìn)家里，害死了父母，又悔又恨，氣得他把拳頭捏得吱吱響。但赤手空拳，怎么對付得了妖魔呢?

妖魔好像聽到外面有聲響，猜到奇尼來了，忙走了出來。奇尼急忙鉆到一個木盆底下。妖魔四處看了看，沒有發(fā)現(xiàn)奇尼，氣憤地罵道:“這小子，今天倒被他逃脫了，算了，留作我明天的美餐吧!”

奇尼心想，這樣等下去只有死路一條，不如逃出去，尋找復(fù)仇的機(jī)會。于是他就頂著木盆悄悄逃了出來，一頭跳進(jìn)了紅河。

奇尼在水里漂泊了三天三夜，木盆漸漸靠了岸，岸上有一個老婦人在傷心地哭泣。

奇尼走到他面前，親切地說:“老人家，請不要再哭了，滔滔的江水，已混入您的淚水，河水都感動了，不再往前流，形成了一個深深的漩渦。”

老人聽說有漩渦，停住哭聲，問道:“在哪兒?漩渦在哪兒?”

奇尼指給老人。老人見到江心的漩渦，興奮極了，她緊緊地拉著奇尼的手說:“勇敢的年輕人，你可來到了，我把實話告訴你吧。”

老人敘述起昨天發(fā)生的事情:昨天中午，老人家和她的女兒正在地里搭金豆架，突然遠(yuǎn)遠(yuǎn)刮來一股旋風(fēng)，旋風(fēng)吹到面前就消失了，出現(xiàn)一個小伙子，走到老人面前說:“老人家，把您的姑娘嫁給我吧。”

老人一看這小伙子英俊漂亮，但不知他的心腸好不好，就說:“豆架插在豆樹旁，豆藤會往上串。你要留在我身旁，讓我看看你的為人和本事，合我的心，我自然會答應(yīng)你。”

年輕人變了臉:“老婆子，你答應(yīng)也好，不答應(yīng)也好，我今天要把她帶走。”

說話間，老人的女兒已經(jīng)無影無蹤。老人氣倒在地上，哭得死去活來。

深夜，老人昏昏沉沉地躺在地上，朦朦朧朧，只見走來一個人，對她說:“明天，你在河邊等著，會有一個青年來搭救你的姑娘，他就是你將來的女婿。等到河里有了漩渦，你叫他到漩渦底下取一把寶劍，就能殺死這旋風(fēng)妖魔，救回你的姑娘。”

奇尼聽了，心里明白了，還是那個妖魔作怪，就對老人說:“老人家，我一定把這可惡的妖魔殺死，再不能讓鄉(xiāng)親們受它的害啦。”

說罷奇尼重新跳進(jìn)木盆，飛快地向江心游去。

木盆隨漩渦飛快旋轉(zhuǎn)，奇尼頓覺天旋地轉(zhuǎn)，他有時被漩渦拋出水面，有時被淹入水里，這樣浮沉不定，一次又一次，不知折騰多少回，最后終于到了漩渦底下，取出來一把金光閃閃的寶劍。

奇尼告別了老人，帶上寶劍，準(zhǔn)備出發(fā)去殺妖怪。臨走時，老人叫住奇尼，“孩子，你若見左手心有一顆黑痣的姑娘，她就是我的女兒。”說著，她從手上取下一只龍頭鐲，遞給奇尼說，“請你見到我女兒時交給她。”

奇尼不知翻過多少高山，也不知走了多少路程。有一天，來到一座荒山腳下，終于見到了旋風(fēng)妖怪。妖怪也認(rèn)出了奇尼，就變成一個美貌的女子。

這個女子來到奇尼面前，從懷里摸出一封信說:“好心的哥哥，請你把這封信給我?guī)Щ丶野伞Ｄ惴^這座荒山，就到了我家，家里的人不會虧待你的。”

奇尼心想:老人的女兒說不定還在他家里，我就干脆到他家再尋機(jī)會報仇吧!

奇尼撿起妖魔放在地上的信，向荒山走去。到了山頭，奇尼困極了，就找了一塊石板躺下休息。奇尼睡著了，夢見身邊來了一個老者，交給他一條蜈蚣，叫他設(shè)法讓妖魔吃下。

等奇尼一覺醒來，身旁果真有一條蜈蚣。奇尼裝起蜈蚣，繼續(xù)趕路。

翻過山坡，坡腳下有一間房子。奇尼試著敲門，門開了，走出一個美麗的女子。

奇尼掏出信說:“這封信是不是交給你的?”

當(dāng)姑娘接信時，奇尼發(fā)現(xiàn)她的左手心上有一顆明顯的黑痣，心里就明白了。

姑娘看了信，把他讓到屋里。

一連幾天過去了，還不見妖魔回來，奇尼發(fā)現(xiàn)這個姑娘整天眉頭緊鎖，心事重重。原來妖魔的信是命她在他回家之前害死奇尼，姑娘為難極了。

奇尼心想，除滅妖魔，必須爭取這個姑娘幫忙。

姑娘給奇尼端來飯菜。她本心不愿毒害這個年輕英俊的小伙子，但又不敢違抗妖魔的旨意，只好端來毒酒。

這時，奇尼已經(jīng)拿出龍頭鐲戴在手上，姑娘一眼認(rèn)出這是母親手上戴著的手鐲。她見到難得的信物，心慌意亂，將毒酒灑在地上。

奇尼安慰姑娘，把手鐲給了她。姑娘捧著手鐲，像見到母親，就傷心地哭了起來。

奇尼把一切告訴了姑娘，并請求姑娘幫忙，共同殺死仇敵。

奇尼摸出蜈蚣，叫她放進(jìn)妖魔的酒菜里。

過了一天，妖魔回來了，見奇尼沒死，頓時火冒三丈。但它一轉(zhuǎn)念，奇尼身上帶有寶劍，自己無法近他的身，要想害死奇尼，還得要搶來的姑娘出力。它立即裝成一副笑臉對姑娘說:“說實在的，我是為了你的安全，才不得不叫你害死他。你只要想辦法拿過那人身上的寶劍就行了。”

姑娘順?biāo)浦郏龀龊敛唤橐獾臉幼诱f:“一切不用擔(dān)心，大王出去了幾天，先喝杯酒，洗洗塵。”說完，端出酒菜，其中有一碟炸得很香的蜈蚣。

妖魔一邊吃，一邊大叫:“好香，好香!”

過了一刻，妖魔大叫肚子痛，原來蜈蚣活過來，在它肚子里亂咬亂爬。

妖魔疼痛難忍，遍地翻滾。

奇尼過來，一劍結(jié)束了它的性命。

奇尼殺死了妖魔，除去了仇敵，終于為父母報了仇。姑娘也逃出苦海，高興得熱淚滾滾，她感激這個勇敢的青年，愛慕這個健壯的小伙子，就解下繡花腰帶送給小伙子，表達(dá)了她的愛情。

奇尼和姑娘順原路回到寨里，全村人都興高采烈地到寨口迎接，為奇尼和姑娘舉行了隆重的婚禮。

從那時候起，每年正月的這一天，哈尼族都要像當(dāng)初一樣，在街心擺上酒肉和各種菜，紀(jì)念除魔英雄奇尼。這個習(xí)慣一直延續(xù)到現(xiàn)在，這就是哈尼族一年一度的正月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