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理
斷腿催促倫理,細察舊事,無非天真
欣逢鳥人,無非洗洗睡的糨糊一團啊……
嗨,那鬧哄哄,真是又幸福,又笨。
過了,就過了?來了,就嘀咕著來?
白發嘩嘩浪鬢角,說不上犯境,
更無須,出示是非編織海岸線的幽情。
本來地盤!自然鼓舞茂盛,隆重歡迎
是風度。數月,我拔牙漱口,辛酸不與人言:
您好!你們好!腿斷了,無恥都失個性。
“私下里撕了那魂,算不算自私?”
“哪用得著夫子動手,動動口就成啊。”
反正,自然渴望一種新。我呢,創建另一種。
問道于心,航程結束,春風殺人如麻。
按理,這斷腿可憐蟲,掀不起風浪?
就這樣,論善惡,可徑直貢獻清澈的寒冷。
歡樂
有時,我把褲兜里硬幣拿出來,
放在暗褐書桌上。它們
能兌換的歡樂,是如此微小,
讓我幾乎忽略,忘記它們的意義
——褲兜里,偶爾叮當響的,
還有童年的一個愿望。
叫不出它名字,更不愿
年復一年沉寂中為之刻意命名。
那時候,晚霞,濕漉漉的,
翠山熱水間,我是頭迷茫的小豹子
分不清危險地跑來跑去……
有一天,渠江邊細軟的沙灘上,
我睡著了。醒來時,風恰好
掠過頭頂上白云圓潤的小腳趾——
左手手心里,正輕輕
握著一枚有著暗紫晶芒的小石頭:
不知它是怎么到了我手里,
也說不出是哪種礦石。
晚霞。江水發出一萬頭豹子奔騰
的聲響,我往山腰的家走,
左手,一直揣在褲兜里。
我想把小石子慢慢捂熱,讓晶芒
更為明亮,然后,朝緩緩
展開的夜空,拼命扔出去……
我想像著,以為能擲出一顆流星!
無論那時,還是短促現在,
沉暗群山和喧涌的江水,都是巨大的,
我,也一直沒將小石子扔出去。
倒是現在,褲兜里經常出現
幾枚硬幣,叮叮當當響著,
和那枚仿佛還在的小石子親密
混在一起。已掏不出它來了!
我掏不出巨大的,也掏不出微小的——
除了偶爾,夢中,我還會
莫名所以,回到那片悲傷的江灘,
在沙上,學寫“歡樂”這一詞語。
想像詩
想像另一人,也如我寫著詩體日記。
我們不認識,卻中同樣的魔
仿佛進行“毀滅”前的競賽似的……
傻瓜間的競賽,沒人會注意他的樂趣
在這里,我痛斥他的清教主義
我的低俗、不合邏輯,也沒被他放過
每寫下一句,我們就相厭一分、親近一分
他冬暖夏涼,從不吃麻醬拌萵苣
如果他愛過,一定是同生石灰一塊兒愛的
夜,一點微藍主宰“瘋狂”和“理智”
……我提電腦過橋,陪菊花祈雨
陪著陪著,濕潤群山,就長出了萬丈白須!
有時候,哦哦,我們中間隱約一個“你”
鏡面上,寫下那串字,又輕輕擦掉:
你太牛×了,真能搓熱晶亮、柔韌的空氣!
(選自《山花》2009年第10期下半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