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食堂》寂寞人生幸有美食
每一次食物的入口,其實都是在做心靈按摩,治療者或許是飯館老板;正因為有那么多愿意傾述心事的食客,這個在劇中沒有任何來歷的老板也不再寂寞
錢德勒
漫漫長夜,無心睡眠,不如看看這部每集片長24分鐘的日劇《深夜食堂》。片頭是鈴木常吉大叔的淺吟低唱,配合迷離的東京霓虹畫面,然后轉入小巷子中一家方寸之間的小飯館,右眼一條長疤,愛煲煙的老板正等待著每一個深夜到訪的食客。這部日劇是根據同名漫畫改編,該漫畫被評為“2009年必看之作”。由實力派演員小林薰主演,松重豐、小田切讓等明星客串;每一集都以一種常見日式料理為名,卻寓意著當集食客的人生。這些獨立的小故事都很有戲劇性,但表達手法很日本:清冷,疑惑,含蓄。憑借網絡資源的發達,該劇得到國內日劇粉絲的追捧。
這家小飯館每天午夜12點開張,一直開到清晨7點,菜單上只有豬肉醬湯定食一種,老板根據客人的性格和愛好量身炮制出簡單而美味的料理。飯館位于聲色犬馬的新宿某條巷里,旁邊雖有鶯鶯燕燕的夜店,它卻獨占一份寧靜,讓每個客人有回家的感覺。誰也不知道老板的右眼為啥會有一條長長的疤痕,他不愛說話,禮貌周到,卻總用溫柔的眼神迎接每一個有心事的客人;最重要的是,他能變魔術似地用諸如茶泡飯、貓飯、土豆沙拉這類再簡易不過的料理來安撫痛苦的心靈。觀劇的時候,我常常想這個老板也許以前就是新宿的黑社會老大,或者是花花闊少,最終幡然頓悟,轉型了。
老板不簡單,客人同樣不簡單。“土豆沙拉”這一集中,主人公是讓無數宅男敬為神的AV男演員,有著一般男人不能及的“神功”,他收了一個粉絲做徒弟。他最愛吃的是土豆沙拉,原因是掛念鄉下的母親——母親是教師,始終拒絕原諒他。最后,母親患上老年癡呆,在他面前念叨著他的好處。不少熟悉日本流行文化的粉絲說,這位主人公的原型也許就是現實生活中的加藤鷹,他被稱為“AV鼻祖”,擁有“神之手指”。在“貓飯”這一集中,一個無名歌手在老板的推薦下,認識了某制作人,最終成名,并且參加了地位堪比春晚的“紅白歌會”,卻在最輝煌的時刻得癌癥去世了。她在生命中的最后一夜來到飯館,點了最愛的“貓飯”,用虛弱的聲音說:我開動了。在她去世后,老板把貓飯放在門口悼念,來了一只黑白花色、很可愛的小肥貓。
相信真愛的大齡剩女、屢敗屢戰的拳擊手、愛上黑社會老大的男同性戀、變性舞娘、文藝男青年、殺人未遂的殺手……各色人等在深夜穿過迷障般的霓虹,擠在小飯館里點著多年如一日的食物,從不厭倦。每一次食物的入口,其實都是在做心靈按摩,治療者或許是老板;但我想,也許正因為有那么多愿意傾述心事的食客,這個在劇中沒有任何來歷的老板才同樣不再寂寞。在每一集的最后,食客都現身說法,講述當集料理的“一招建議”,如何做出最純正的味道來。
有人說這部劇集很像散文。的確,該劇最妙的在于清簡的筆法,似乎在說某種人生道路,卻在剛剛點題的時候戛然而止。日本人尤其擅長拍攝這種與日本冷食神似的意味深長的作品,賣相清凈明亮,但始終是冷的;又像日本的俳句,美感潛藏在形式和意境當中。雖然每集都是相對獨立的故事和人物,但食客會互相“串門”,比如“茶包飯”姐妹、變性舞娘就時不時充當某一集飯桌上的“人肉背景”,其寓意或許在于,你覺得自己的人生很寂寞,與人無關,但事實上我們卻是一個整體,你的風景會有人懂。這樣一想,心中就難免升起些許熱度。
倘若你不太習慣這種瑣碎、白描式的劇情,那就直接跳到每一集結尾,學學如何做日本料理吧,很簡單。在睡不著的夜里品嘗自己的手藝,也許就能很有成就感地安然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