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知道的諾爾曼.白求恩大夫

毛澤東曾贊頌過不遠萬里來到中國，幫助中國人民抗日戰爭的諾爾曼·白求恩，1890年3月3日出生于加拿大安大略省格雷文赫斯特城一個牧師家庭。2009年是他誕辰119周年，來華工作71周年，病逝于中國70周年。

白求恩，這個家喻戶曉的名字，在我記憶里存在了70年。

軍城的思念

在烽火歲月的1940年11月7日，我跟著一位首長到河北唐縣軍城南關鎮出席“晉察冀邊區抗日烈士紀念塔”落成典禮。次日上午，我們瞻仰了位于抗日烈士紀念塔西側當年年初建成的白求恩墓。

白求恩墓園占地10畝，四周用磚瓦修建成八角花棱院墻。墓座之上高高地托起一個地球形狀的圓體，圓體上勾畫著世界大洲大洋的輪廓，并明顯標出白求恩大夫出生的國度---加拿大。一尊漢白玉的白求恩全身雕像矗立在墓座前邊。這里不僅是讓人受教育的好地方，也為山區軍城南關鎮增添了一處覽勝景點。

在墓園門口，我領到一份《白求恩生平事跡》簡介材料，載明他出生時間、地點，青少年生活，戰地救護，1935年加入加拿大共產黨。解說員介紹說，白求恩于1938年春到達中國陜北延安;6月，迎著炮火硝煙到達晉察冀軍區，聶榮臻司令員任命他為軍區衛生顧問;1939年11月為傷員做手術時左手指受到致命的感染，11月12日晨5時20分與世長辭，享年49歲。

那年我15歲，白求恩的名字深深地印在了我的心扉上。后來，我聽說了白求恩大夫生前的好多往事。1938年10月下旬，八路軍第359旅719團教導員彭清云在戰斗中右肘關節中彈，白求恩奉聶榮臻司令員命令，騎馬去救護彭清云，在民房炕頭上為他做截肢手術，并把自己的血輸給了彭清云。20多歲的彭清云，起死回生。這一年12月，雁北明堡戰斗中，第359旅717團參謀長左齊右臂被日軍機槍打斷，危險中又是白求恩大夫為他做斷臂截肢手術。這兩位沒有右臂的紅軍干部，經歷了抗日戰爭、解放戰爭、抗美援朝戰爭之后，1955年被授予少將軍銜。這時，他們是我的直接領導人。

2005年，紀念中國人民抗日戰爭勝利60周年之際，我撰文回顧65年前瞻仰白求恩墓時的情景，文中有這樣的詩句:

軍城南關西山崗

矗立著一尊雕像。

魁梧的身軀，

面容慈祥。

他的血汗融進了中華大地，

他遙望著大洋彼岸的家鄉。

令人尊敬的國際主義戰士，

他永遠活在我們的心上。

經典照片

黑白照片《白求恩大夫》，是一張世人熟悉的照片，畫面上右邊彎腰做手術的那個人，也是中國人熟悉的身影。他，就是諾爾曼·白求恩。我擁有這張照片。

這張照片的拍攝者是我國著名攝影家吳印咸。當時他是八路軍總政治部電影團團長、隨軍記者。在烽火連天的戰場上他拍攝的《南泥灣》、《毛主席作報告》、《白求恩大夫》等經典照片，已列入中國歷史文物檔案。吳印咸用手中的照相機、攝影機為中國革命史留下了大量的文獻性歷史資料。

《白求恩大夫》這張照片，是1990年吳印咸90華誕時，由他在照片右下角簽名蓋章送給我的。當時他是中國老攝影家協會名譽主席，我是該會的會員。吳印咸于1994年9月7日與世長辭了。

在吳老送我這張照片時，他回憶說，白求恩為八路軍傷員做手術是在一座小廟里，由于那時沒有閃光燈，給拍攝照片帶來一定的難度。夕陽西下時，一縷光線從前側方向照在白求恩身上，于是便舉起照相機，按下快門，白求恩大夫的感人形象便記錄了下來。

吳老還說，1939年11月1日，白大夫為戰士做手術時，因戰事轉移，手術器械包括皮手套已運走，因而沒有帶皮手套，使受傷的中指受了致命感染，鏈球菌侵入傷口，轉為敗血癥。11月11日，白求恩的病情急劇惡化，他自己將腫大的手指割開，毒汁放出，下午親筆給聶榮臻司令員寫了遺書。11月12日凌晨5時20分，白求恩大夫在河北唐縣黃石口村停止了呼吸。

《白求恩大夫》這張黑白照片，收錄在1991年解放軍出版社出版的《八路軍圖片》第403頁上。白求恩的家鄉加拿大“白求恩紀念館”內，把這張照片放大后，展在顯要位置處。

時隔多年之后的今天，回顧耄耋老人吳印咸說過的往事，我再次仔細端詳他拍的這張照片，感動不已。

深深的眷戀

新中國成立后，白求恩國際和平醫院建在河北石家莊市。這座設備齊全、技術力量雄厚的綜合醫院，仍高舉“救死扶傷”的旗幟，為駐軍和當地群眾服務。

當年，我所在的軍校就和這所醫院為鄰，它就成了我們健康的保護神。醫生、護士們都以白求恩精神為指引、以白求恩為榜樣，誠心實意為傷病員著想。1955年，我的女兒就出生在這所遠近聞名的醫院里。

建國初期，白求恩墓從河北唐縣軍城南關鎮遷至石家莊“華北軍區烈士陵園”內。在墓前，立起了白求恩全身漢白玉雕像，威嚴，可敬，我多次帶領戰士們在白求恩像前過黨日、過團日，也常帶著兒女們瞻仰白求恩像或參觀白求恩紀念館。

我常想，那時和后來的人們為什么這么懷念白求恩呢?因為白求恩在二十世紀人類最黑暗的時刻，在中國億萬人民遭遇苦難的日子里，不遠萬里，來到中國，與中國人民同甘共苦，在為傷員施行急救手術時受感染逝世，讓一代偉人毛澤東悲痛、沉思，因而幾代人傳承他那不朽的精神。我們今天懷念白求恩，是因為這個名字仍然讓我們感動和奮進，他告訴了人們一個人生經久的話題:究竟應該怎樣對待生?又應該怎樣看待死!

明信片飛萬里

1990年3月3日，是諾爾曼·白求恩誕辰100周年，中國、加拿大同時發行兩枚以白求恩頭像為主面畫的紀念郵票，郵票上印著中英文。我雖然不集郵，但出于對白求恩的懷念，仍擠在北京宣武門郵票總公司大廳買到了當日發行的這兩枚紀念郵票，并順手在郵票上加蓋了紀念“諾爾曼·白求恩一百周年”特制的紀念圖章。

當日，我把貼有紀念郵票的《中國人民郵政明信片》寄給曾由白求恩大夫截肢的彭清云將軍，他用左手揮筆寫下:“白求恩給了我第二次生命”。時隔不久，曾任濟南軍區副政委的左齊將軍來京，他一看到我手中明信片上的白求恩頭像，眼含熱淚，激動地伸出左手持筆揮寫“救護我于危機之中的白求恩大夫”。

我為了更深層地對白求恩大夫的思念，奇想把中國發行紀念白求恩的兩枚郵票寄往加拿大白求恩家鄉故居去，讓他們給簽名或蓋章，作為中、加友誼的象征，永久紀念。

為此，我以“中國公民”的名義起草了一封寄加拿大安大略省格雷文赫斯特白求恩故居的信稿，說明我的思考和愿望，請他們在我寄去貼有紀念白求恩百年誕辰郵票的明信片上簽名或蓋章后再寄給我，此信譯成英文。

這封將飛向遙遠國度的信件，1990年3月26日離開北京。誰能想到，時隔八個月的11月17日，我收到了加拿大白求恩故居寄來貼著加拿大紀念白求恩百年誕辰郵票的回信，當我拆開信件時，一個驚人的喜訊，令我萬分高興，不僅得到了對方的復函，還在我寄去的明信片上蓋了刻有中文字樣的“白求恩故居”圓形圖章。

一幅小小的明信片，承載著中、加兩國人民的深厚友誼，傳頌著白求恩那無私奉獻的國際主義精神。這真是“明信片飛萬里，中、加友誼情深”。

諾爾曼·白求恩，永遠活在我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