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建的詩

我安坐著像快要哭泣的火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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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在街上逡巡。濃霧滴彎樹梢。疾馳的鈴聲

震開早春嫩綠的手指。一個人走在湖邊，看

水汽上升

如流產(chǎn)的狐仙。時間的漣漪擴(kuò)散直至無形。

有一天我會死去如風(fēng)吹細(xì)沙。看著薄霧逼出

樹冠

流水讓出河床。一個平常的早晨開始了，我

和女友

走過濃霧浸泡的街心花園，看見晨練的人們

在模仿鳥的啞劇

他們身體中的骨刺溢出像一聲輕微的哭訴

漫過我們的腳背。

2

我不該陷入悲傷，吻著你的嘴唇我顫抖如

賭徒手中的骰子。十條銀色的秋刀魚滑過你

的脊背

那微弱的光亮在黑暗中來自往日的集束閃電

在瞬間通過你的身體。在遲疑的春雷后，我

想對你說我愛你，

我想對你說，在長夜里，屋頂上空的雨云是

否也像仙鶴的翅膀一樣潔白

也像我們苦澀的愛情一樣，潔白。

3

我安坐著像快要哭泣的火焰山。沒有冷卻的

冰水

霧氣包攏花骨。我胸腔中的悲傷迸出飽滿圓

潤的蓮子和紅豆

我梳理頭發(fā)落下沾血的魚鱗。我敲動墻壁流

出黏稠的蛋清。太久了，

一個人在霧氣中淡遠(yuǎn)如初二夜晚尚未顯形

的月亮，

如在琴弦上輕撫消融的雪水。

早安，陽朔

現(xiàn)在，海變得遙遠(yuǎn)如幼時的字跡

只在我冥想時安詳?shù)暮粑鸥惺艿剿拇嬖凇?/p>

早安，陽朔，一個冬日的清晨

無比安靜，冰寒的氣流在高處流動。

山的心臟泊在水上，水鳥伸來白色聽筒

我在你的體內(nèi)游走，認(rèn)清所有道路才知

往日走過的全是迷途。時間的果肉腐爛

我如果核滾落，從歸鳥的口中。

早安，陽朔。白色氣體在瓷器表面

輕彈開。一只松鼠在過冬。那霧氣

越過山澗將水面指認(rèn)，我是我往日的碎片

皆不成形狀。如今，送炭的人來了

在果核中火焰蹬開內(nèi)壁爬升如

音樂自山水中升起，如藍(lán)白布中印染

如朝霞自天際鋪展，如一個人重獲記憶

在每一個新鮮如返鄉(xiāng)的清晨。早安，陽朔，

一個人的虛弱已像一滴露水不可觸碰

此刻，聽見蜂鳴我瞬間流出自己的身體。

菩 提

菩提，我在渾圓的日子上

敲打縫隙，沒有遁逸的裂紋

可供書寫：家書和山水詩。

我愚鈍日甚一日，那朵蓮花

不在冥想中生出。手指彈開

詞語。身體返歸一片水域。

而我所需的只是鑿取一點(diǎn)光亮

在瞬間映照玻璃和水銀，我不該

隱藏著隔年的憤恨。

浮光掠影的眼里沒有游云停泊的

深港。菩提，你站在蹺板的上端

高過所有明天向上的階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