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在企業R&D投入中的作用與定位

摘要:文章以國家創新系統為背景，分析了政府資助企業RD投入的必要性，并從理論和實證兩個方面研究了政府資金投入對企業RD的影響，即替代效應和誘導效應。由此得出，在企業作為創新主體的情況下，政府部門應發揮的作用和定位。

關鍵詞:RD 政府資助 創新主體 角色定位

0 引言

在高度工業化的國家中， RD是經濟持續增長的一個重要因素。特別是在從資源導向型經濟到知識導向性經濟轉換的時代背景下，其作用是毋庸置疑的。在這方面，國家不能單純依靠大學和科研機構的研發投入，企業部門的研發在當今社會中扮演著越來越重要的角色。為了鼓勵和刺激企業創新，政府通常提供范圍廣泛的資助:如研發補貼、稅收信貸、技術咨詢等。而企業的創新能力一方面來源于其自身的RD投入，一方面來源于其對外部技術的吸收能力。在發展中國家，政府給予企業RD活動的補貼和稅收優惠是其中最為普遍的手段(Tassey，2004)。在我國，隨著建設創新型國家這一重大戰略的提出，公共RD支出不斷增長，政府給予企業RD補貼和稅收優惠的力度也在不斷加大。從1997年到2007年，國家財政科技撥款由409億元增加到2114億元。《國家“十一五”科學技術發展規劃》中明確指出，要大幅增加財政科技投入，確保各級政府在年初預算分配和財政超收分配中，財政科技投入增長幅度達到法定增長的要求，并制定了使我國全社會研究開發投入占國內生產總值的比例逐年提高，到2010年達到2%，到2020年達到2.5%以上的遠景目標。

但是，相對于不斷增長的RD資助和補貼，中國企業具有重大突破意義的獨立研發活動并不活躍，企業技術創新水平仍然比較低下(安同良，2003)。特別是獲得了絕大部分政府RD補貼的國有企業，其RD成果卻遠不及私營企業和外資企業。因此，政府在企業RD投入中起著怎樣的作用?政府如何在RD活動中做好自己的定位，是一個值得深入研究的問題。

1 政府RD投入的必要性

RD ( research and development，又稱研究與開發) 是科學研究與開發活動的簡稱，包括基礎研究、應用研究和實驗發展三類科技研究活動。內生經濟增長理論表明，技術創新是經濟的主要源泉，市場結構(準確地講，是市場競爭度)是影響企業 RD 動力的首要因素。盡管Schumpter曾指出，壟斷性大企業是技術創新的主要承擔者，是技術變革的發動機。而相對于一般意義上的市場行為而言，RD私人市場存在“市場失靈”，這也就為企業RD活動中政府的介入提供了恰當的理由。理論界認為造成“市場失靈”的源于RD的以下幾個特性:

1.1 不確定性

RD活動是開發新的未知的市場和技術，是對未知領域的探索，其首要的特性就是在RD過程中蘊含著巨大的、多種類型的不確定性。這使得一方面企業從研發項目中占有和獲利能力受到了局限;另一方面企業在尋求重大技術進步的研發活動中要承擔極大的風險。所以，只有在政府引導項目投資和分擔風險的情況下，才能達到社會最優水平的私人研究開發。

1.2 公共產品特性

公共產品的屬性:是排斥市場的形成，在消費上無對抗性，難以或不可能組織搭便車，建立和履行公共產品的所有權代價很高。因此，由私人提供公共產品可能出現供給不足，這是政府公共政策選擇的理論依據。而私人產品具有對抗性和排他性，形成私人產品的所有權代價較低，很容易建立產品分配的市場。因此政府的作用就是保證市場的順利運行。

1.3 外部性

RD的外部性使得競爭性市場結構對RD的激勵效能大打折扣。由于技術知識具有公共品的部分特性，當缺乏嚴格的制度保護時，一個企業的技術創新尤其是工藝RD的成果，很容易被其競爭對手所模仿，此即溢出效應。RD的溢出效應產生了信息經濟學所講的外部性問題，即一個企業的工藝(或產品)RD的努力給其它企業也帶來部分利益，甚至增加了競爭對手的實力，這種現象在產業鏈中表現尤其突出;換句話說，RD企業的私人收益小于RD的社會收益。于是，那些私人成本大于社會利益的RD項目就可能沒有被執行，創新和發明的數量就低于社會需求的水平，這就是政府資助企業RD項目的主要原因。公共支持減輕了私人投資者的成本，因而產生更多的發明和創新以達到社會均衡水平。

2 政府科技投入作用的經濟學分析

根據Mansfield(1981)、Griliches(1979，1984，1992)、Mohen(1989，1990)Nadiri(1980，1993)等經濟學家的實證研究，發現RD的社會報酬率是私人投資報酬率的幾倍。如下表所示:

資料來源:John，C and Williams J. Measuring the social rate of return to RD[J]， Quarterly Journal of Economics，1998，vol113:119-135，括號內為標準差。

我們假定企業研發投資為i(含政府資助)，其收益函數為:R(i)=γV(i)。其中V(i)為企業研發投資i的社會價值，V(i)為增函數并且是邊際報酬遞減的，即v'=>0，v\"=<0;γ∈(0，1)表示企業對研發成果的非排他性和非獨占性，即研發活動的企業報酬率低于社會報酬率。

C(i，g)為企業進行研發活動的成本函數，g是政府由于研發投資的外部性而對企業提供的研發資助。政府資助可以使企業承擔的研發成本降低，即c'g=<0;Hall(2003)認為，對企業的外部投資者而言，政府資助意味著該項目市場前景看好，企業可以降低研發融資成本，即c\"ig=<0。假定c'i=>0，并且研發投資i的邊際報酬是遞減的，即c\"ii=<0。企業研發活動的利潤函數為π=R(i)-C(i，g)，那么根據企業利潤最大化的原則，我們可以確定企業RD投資i的最優數量i*。具體推導過程如下:

R'i-C'i=0對g求偏導數為:

Ri\"=Cii\"+Cig\"

則:=，而Cig\"<0，Ri\"-Cii\"<0

所以，>0

由此可見，若0<<1，則政府科技資助對企業RD投入起替代作用，若>1，則政府科技資助對企業RD投入起誘導作用。

3 政府資金投入對企業RD的影響實證分析

3.1 變量選取與數據描述

3.1.1 政府資金投入的變量選取

政府對企業的資助有直接和間接兩種。政府直接投資是一種事前支持的方式，如直接撥款。企業爭取到政府資助的前提是必須投入一定量的配套資金，這使政府資金具有杠桿作用;間接支持則以事后獎勵的方式，引導和鼓勵企業對RD投入，是政府調控資源配置的重要手段，如給予稅收優惠和補貼。

3.1.2 企業RD的變量選取

從投入來講，RD投入包括資金投入和人才投入。

從產出來講，RD產出一般由新產品的銷售收入和專利數來衡量。

我國企業RD資金來源一般有三種:企業資金、政府資金和銀行貸款。同時，企業還向獨立科研機構和高校提供部分RD經費。因此，企業RD經費投入即為企業自身RD投入與企業向獨立科研機構、高校提供經費之和。企業RD活動可以降低企業生產成本、提高產品的市場占有率、增加銷售收入等，但考慮到數據的可得性，我們認為企業RD活動的直接成果就是企業新產品銷售收入。同時考慮RD活動具有一定的時滯性和慣性，我們認為，企業t-1年的新產品銷售收入和RD經費的投入都將對t年企業RD經費投入產生影響。

3.2 理論框架與計量模型

根據分析我們可知，政府公共RD主要有四個方面:①政府對企業RD活動進行財政資助;②政府向國有科研機構撥款進行RD活動;③政府為高校RD活動提供資金;④為從事RD活動的企業提供稅收優惠政策。由于在了缺乏，我們在本研究中暫不考慮第④點，于是，我國政府公共RD不同方式對企業RD經費支出影響的測度模型如下:

式中，RE為企業RD經費支出，RC為企業新產品銷售收入，RG為政府向企業提供的RD經費資助，RV為政府向國有科研結構提供的RD經費，RH為政府向高校提供的RD經費資助，t為時間下標，t=(1，2，…，12)(即樣本期為1995-2006)，ε為誤差項，參數βi表示自變量對因變量的影響，是具有杠桿效應(參數系數為正)，還是具有擠出效應(參數系數為負)

3.3 回歸結果及分析

根據《中國科技統計年鑒》(1995—2007年)的相關數據，經ADF檢驗，各經濟變量是平穩的，我們利用Eviews3.1軟件對上述回歸方程進行擬合，結果如下:

注:括號里的數字為t統計量

結果表明，政府對企業RD活動進行資助對企業RD經費支出具有擠出效應，企業上一期的RD經費支出對本期具有替代效應，相應的彈性系數分別是-0.28和-0.147，即說明政府每向企業資助RD經費1元，企業將減少RD投入0.28元;企業上一期追加投入RD經費1元，今年則減少RD投入0.147元。而政府對國有科研機構和高校RD活動的資助將對企業RD經費支出具有促進作用，其中以高校的促進作用最為明顯，其彈性系數分別為0.59和1.046，即政府對其科研機構每資助RD經費1元，企業將增加RD投入0.59元;政府對高校每資助RD經費1元，相應地，企業就會追加1.046美元的RD支出。而企業新產品銷售收入則沒有通過檢驗，被踢除了回歸方程。回歸結果同時表明，在我國政府對RD活動間接資助要比直接資助有效。總體而言，政府科技投入的促進作用要大于擠出效應。

4 政府在企業RD投入中的定位

本文的上述研究結論與近年來國內類似的研究結論比較接近，進一步證實了政府投入對企業RD投入具有促進作用。借鑒國際經驗，基于建設創新型國家的視角，站在政府決策的層面上，本文的研究具有如下的政策含義。

4.1 合理配置政府RD經費資源

政府資助雖然可能存在降低企業技術創新活動的擠出效應，但在總體上，政府資助政策是有利于企業的，特別是政府資助最終能夠增加全社會的RD投入和技術創新產出。在這個意義上，政府資助政策是有積極作用的。同時，政府資助政策要有明確作用方向和方式，以避免其可能產生的負面效應。因此，政府資助的方向要集中在技術專有性較弱的領域，即技術外溢較強的企業技術創新活動。在資助的對象上，主要資助專有性較弱的企業研發合作組織，促進其研發網絡結構的形成和新技術的擴散。

4.2 發揮政府部門的政策導向作用

要使企業成為自主創新的主體，政府在對企業RD的項目資助中，不能對企業的創新活動和創新項目進行直接的干預，比如限定項目的規模和實施方式等，而應該通過企業按照市場機制去選擇符合企業自身經營模式和要求的RD創新項目，政府的作用是對企業選擇出的創新項目進行評價、監督和補貼支持，針對承擔RD項目的不同治理能力的企業提出不同的治理對策，將“結果管理”轉為“過程管理”。這是政府對企業RD支持中應保持的角色定位。

4.3 發掘政府支持企業RD投入的新途徑

由于目前我國的科技體制尚不完善，中介技術市場尚不完備，企業、研發機構和高等院校間缺乏有效溝通與合作成為制約RD產出效率的“瓶頸”。所以政府部門應在促進官產學研結合方面開展更多嘗試，建立相應的激勵和轉化機制，把技術服務、技術成果轉移和網絡化信息平臺作為構建RD環境的重要前提，確保信息的暢通，促進企業、研發機構、高等院校間的聯合協同，加速先進技術和RD成果向企業轉移。在這個領域的嘗試可以迅速調整RD不同主體的結構性不足，提升政府RD投入的誘導效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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