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留下來。”我懇求道。
安是我最好的朋友,是這一帶,除了我,唯一的女孩子,我不想讓她走。
她坐在我的床邊,那雙藍色的眼睛毫無表情。
“我厭倦了。”她一邊說,一邊用手指慢慢地捻弄著她那深紅色的馬尾辮。她是在大約半小時前來這兒玩的。 “請不要走。”我懇求道,“你的母親說你可以在這兒玩一個小時。”
安站起來,在我床邊的桌子上發現了一雙印第安鹿皮鞋的縮微模型。那雙鹿皮鞋是我最珍貴的財產,它那黃亮亮的皮革上綴著許多明亮的珠子。
“如果你把那雙鞋送給我,我就留下來陪你玩。”安說。
我皺起眉頭。我無法想象失去這雙鹿皮鞋對我會產生什么影響。“可是,這是瑞貝姑媽送給我的。”我抗議地說。
我的姑媽是一位既美麗又善良的女人,我非常崇拜她。她從來都不是很忙,總是花時間陪我玩。我們虛構一些愚蠢可笑的故事,笑了又笑。在她去世的那天,我趴在一條毯子底下哭了好幾個小時,我不相信自己以后真的再也看不見她了。現在,當我把這雙柔軟的鹿皮鞋放在手心里時,我的心里就會充滿著對瑞貝姑媽的美好回憶。
“快點,”安催促說,“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好像這還需要她提醒我似的!
不知道我當時是怎么想的,但是,我想要有人跟我玩的愿望是那么強烈,以至于我最終還是把那雙鹿皮鞋遞給了安!
在她把它們塞進她的口袋里之后,我們騎著自行車沿著那條小巷子來回騎了許多圈。很快就到了她離開的時間了。由于我對自己所做的事情已感到心煩意亂,因此,我也沒有興致再玩下去了。
那天晚上,我以“不餓”為借口,沒有吃晚餐就去睡覺了。可一走進自己的房間,我卻更加思念那雙鹿皮鞋了!
當媽媽為我蓋好被子,關掉電燈的時候,她問我遇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我含著眼淚告訴她今天發生的事情。
媽媽把我擁進她那溫暖的懷抱里,但是,她能說的只是:“噢,我想你必須決定該怎么做。”
她的話對我似乎沒什么幫助。我躺在黑暗中,開始思考。思路漸漸清晰起來。兒童禮法上說,你不能在給過別人東西之后,再要回來。但是,這個交易公平嗎?安真的是我最好的朋友嗎?
我知道該怎么做了。那一整夜,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一直到天亮。
第二天在學校,我遇到了安。我鼓足勇氣,要求她把那雙鹿皮鞋還給我。她瞇起眼睛,盯著我看了很長時間。
求你了,我在心里想。求你了。
“好,”她終于說道,然后,從她的口袋里取出了那雙鹿皮鞋,“我反正也不喜歡它們了。”輕松的感覺像波浪一樣蕩過我的全身。
之后,安和我就再不一起玩耍了。我發現附近的男孩子們也不是很壞,尤其是當他們邀請我——起玩壘球的時候。 在過去的許多年里,我交了許多最好的朋友。但是,我再也不懇求他們陪伴我了。我已經懂得,最好的朋友是那些愿意花時間和你在一起,并且不要求任何回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