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泥路面上的里程碑——交通部科研所付智研究員和他的公路事業

本刊記者 伍泠豫

水泥路面上的里程碑
——交通部科研所付智研究員和他的公路事業

本刊記者 伍泠豫

經濟發展，交通先行。近年來，一條條具有里程碑意義的公路，加速了我國經濟發展的步伐；一座座猶如彩虹般美麗的橋梁，讓天塹變通途，激活了人流、物流、信息流……穿越時空的立體交通網讓一切顯得那么神奇。如今，驅車行進在城與城之間的高速公路上，許多人都會油然而生喜悅和自豪：滾滾車輪下是寬闊平坦的水泥混凝土路面，干凈通暢；公路兩旁是锃亮發光的防護欄，整齊安全；道路中央不時閃過一段段修剪方整的綠化帶，美觀舒爽……

而當無數車輛行駛在公路交通大動脈之上，又有多少人想到，是什么樣的一群人身懷絕技、別具匠心地將這四通八達的大交通網編輯成功，曾度過了多少不眠之夜，付出了多少激情與智慧，揮灑下多少熱血與汗水！

自中國第一條高速公路的建設就開始參與其中的交通部科研所研究員付智研究員，無疑是我國高速公路技術發展最有力的見證者——

中國高等級公路水泥混凝土路面滑模機械施工技術的開拓，為我國高速公路的跨越式發展奠定了基礎。

高速公路長壽命水泥混凝土路面結構優化設計的技術倡導，公路橋隧特種高性能混凝土技術的推動，中國輪軌高速鐵路無渣軌道技術條件與40-45cm超厚混凝土跑道施工工藝技術的審定，標注著一次又一次我國公路建設技術的重大進步。

自他主持編訂的《公路水泥混凝土路面施工技術規范》執行以來，5年我國建成公路水泥混凝土路面85萬公里占總公路水泥路面里程102萬公里的83.3%。18萬公里二級公路。建成縣鄉公路與農村公路水泥路面總里程81萬公里。為8億農民的安全便捷出行作出了杰出貢獻。使用付智牽頭研發的滑模攤鋪水泥混凝土路面技術建成了1萬公里高速公路，約占高速公路總里程的1/6；2萬余公里一級公路。為我國高等級公路水泥路面大型機械施工技術步入世界發達國家行列做出了開拓性貢獻。付智二十余年來執著著我國的公路建設事業，他說近年來我國高速公路建設就是國家飛速發展的一個生動縮影，中國高速公路從無到6.03萬公里建設，中國公路水泥混凝土路面突破百萬公里，他自始至終都是一個見證者。

“我始終在土木工程這個大領域里，從來沒有離開過。”

付智1955年出生于甘肅省甘谷縣，童年時隨家人來到新疆建設兵團。出生于這個年代的人，他們的命運注定要被時代的洪流挾裹著前進。1975年，付智跟那個年代的許多年輕人一樣，上山下鄉，在農村和工廠里揮灑著自己的青春。因為有著兵團的軍隊高中學歷，他被分配到建設兵團的連隊任文教工作。這份并不算輕松的工作持續了兩年。1977年，中國歷史上迎來了一件改變許多人命運的大事：恢復高考。對于一直渴望多讀書的付智來說，這是一次珍貴的機會。為了全力以赴迎戰高考，他持續幾個月苦讀至深夜。功夫不負有心人，1978年2月，付智終于跨進了心目中的理想殿堂：新疆八一農學院，主修水利工程。大學畢業后，他并沒有急于參加畢業分配，找個安逸的工作，而是選擇了繼續求學。1982年付智又考上了武漢水利電力學院，主修水建工程。

人們怎么也不會想到這個本科、碩士都主修著水利工程的付智，最終卻在公路建設領域得以發展并頗有建樹。對于公路水泥路面的研究生涯，付智用“機遇”兩字概括。碩士畢業后，他來到新疆工學院建筑工程系開始了他的從教生涯。從教四年后，不甘平庸平凡的他卻又閑不住了，1988年付智又考取了同濟大學材料科學與工程系，主修材料科學。談及其博學多識的求學生涯，付智道出其中嚴密的邏輯關系：“我那時想做鋼筋混凝土結構研究，高強度的進口鋼筋做結構是沒有問題的，但如果混凝土的研究跟不上去，結構研究同樣做不上去。于是，我便從結構研究轉到材料研究上去了。”畢業后，他被分配到交通部公路科學研究所道路研究室工作。

機遇總是親睞有準備的人。1991年付智迎來了人生中具有標志性意義的一件大事。入職沒多久，研究室就爭取到了一個有著180萬科研經費的國家計委八五攻關大課題。剛剛博士畢業的付智自此開始了他的路面研究生涯。該課題主要研究路面結構、材料與機械施工工藝，有著十余年土木工程知識積淀和材料學系統學習的付智在課題開展中如魚得水，待到課題完成之時，他已經鉆研成一個路面專家了。“其實，從水利工程到鋼筋混凝土結構，從結構到混凝土材料，再到水泥路面。一路走來，我始終在土木工程這個大的領域里，從來沒有離開過。”付智這樣告訴記者。

與馮部長合影

“白道”上的科研路

“誓把天塹變坦途，敢叫日月換新天”這是奮戰于祖國大江南北無數公路建設者的豪言壯語，他們長年累月在崇山峻嶺間、江湖海岸邊征戰。一條條寬闊平坦的高等級公路辟山而走，一座座橋梁宛若彩虹攜手東西，他們是奇跡的創造者。

“在我們公路科研所，搞路面的只有兩個工種——‘黑道’和‘白道’。許多人都在搞瀝青路面，所以‘黑道’的力量很強大。我搞了一輩子水泥路面的研究，屬于‘白道’”。付智詼諧地道出了他所開展的主要工作。

國際上歷來存在黑白兩種高級路面之爭，由于我國資源和能源的限制和制約，重交通瀝青主要靠進口。而隨著國際油價的持續攀高，我國高等級公路瀝青路面建設所用的瀝青價格也越來越高。縱觀世界各國高速公路黑白路面的比例，無一例外是由各國的資源條件所決定。水泥路面在我國的資源情況可謂得天獨厚，我國連續十多年是全球最大的水泥生產與出口國。2008年我國水泥總摻量超過14億噸，占世界總產量的2/3。由于水泥市場供應充裕，價格穩中有降，在高等級公路上建造水泥路面有巨大的經濟效益，面層可節省投資15%～40%。我國客觀的資源狀況，決定了在高速公路上不允許也不可能放棄水泥路面。且水泥路面還有著壽命長、耐高溫性強、耐水性強等優勢。因此，付研究員提出中國公路路面應貫徹八個字方針“因地制宜，黑白并舉”。

20年間，付智見證著中國水泥公路的成長。1990年，全國公路水泥路面里程是11373公里。到了2009年，這個數字已經發展到102.37萬公里。19年間我國水泥路面公里數增長了一百多倍。“我計算過，這二十年，我國水泥路面的年均增長速度大概達到了22.5%，發展的非常快。”付智自豪地告訴記者。

2009年底，我國水泥路面公路已達到102.37萬公里，瀝青路面公路為44.11萬公里。取得如此成績，付智卻并不感到樂觀：“雖然我們看到，目前水泥路面在中國公路中占有近80%的比例。而其實，我國水泥路面的高速公路所占比重還比較少。主要原因是這些年我們還沒有把技術搞上去，行車不及瀝青路面舒適、行車噪音較大等方面的問題還有待改進，所以大量的高速公路還在用瀝青。我們每年只有300—800公里左右的高速公路水泥路面在建造。”

在科技知識飛速發展的信息時代，創造性地開展工作，是付智對自己的一貫要求。作為主抓水泥路面各項工作的科技攻關帶頭人，他善于把最新的理論與公路工程建設施工工作實踐結合起來，并在實踐中不斷改進。90年代初期，付智就開始潛心鉆研水泥混凝土路面滑模機械施工技術。

付智清楚的記得，90年代末，在煙臺的一次會議上，與會專家看到了滑模攤鋪技術施工后對他說：“這不就是鋪了薄薄的一層嗎？25公分、28公分而已。”可就是這么薄薄一層，此前已經做了一百年卻沒能徹底做好。在這套看似簡單的技術里面飽含一套十分深刻的科學技術內涵，也包含著許多技術難題。路面本身是一個薄壁結構。那么薄薄的一層，非常容易斷裂；而車輛反復作用于路面，時間久了路面的壽命自然會衰減。要想解決這些難題，就必須運用材料、結構等多元的知識體系進行駕馭。付智到過全國所有的高速公路水泥路面施工現場，與所有滑模攤鋪機機長熟識，他在滑模攤鋪技術上二十年來孜孜不倦地做著不平常的工作。他先后在水泥混凝土路面大型機械化滑模施工技術，橋隧特種水泥混凝土材料研究，特別是橋隧高性能混凝土“雙摻”技術，外加劑與摻合料的應用技術等領域取得了突出成績。他完成了國家“八五”科技攻關項目1項、西部開發項目2項，部推廣項目1項，獲得交通部科技進步一等獎1項，省部級科技進步二等獎5項。所主持完成國家“八五”科技攻關項目“滑模攤鋪水泥混凝土路面材料與工藝研究”1996年獲得交通部二等獎，95交通部重點推廣項目“滑模攤鋪水泥混凝土路面技術推廣”2002年獲得中國公路學會一等獎；交通部規范項目“公路水泥混凝土路面施工技術規范”2005年獲得中國公路學會二等獎；西部開發項目“黃土地區路面設計與施工技術研究”2006年獲得中國公路學會二等獎；西部開發項目“水泥混凝土路面養護技術研究”2007年獲得中國公路學會與廣西壯族自治區二等獎。在付智研究員的不懈努力下，滑模攤鋪技術把中國的水泥路面的施工水平提到了世界同步水平，實現了重要跨越。

集中國高等級公路水泥混凝土路面滑模機械施工技術開拓者、高速公路長壽命水泥混凝土路面結構優化設計技術倡導者、公路橋隧特種高性能混凝土技術推動者、中國高速公路從無到6.03萬公里建設參與見證人、中國公路水泥混凝土路面突破百萬公里的技術領導者等多項技術先驅于一身的付智研究員還主持編訂了幾版《公路水泥混凝土路面施工技術規范》，從2003年初開始執行到2008年，按照這個《規范》花了五年時間建成了85萬公里的水泥路。此外，他還主編了交通部《公路水泥混凝土路面滑模施工技術規程》、《公路工程混凝土外加劑》、《混凝土養護劑》、《混凝土保溫養生膜》、《公路工程混凝土外加劑與摻合料應用技術指南》等8部標準規范規程。發表論文120余篇。他還為交通部公路科學研究院培養出碩士研究生2名，博士生1名，在讀博士生3名，為公路科學事業的人才培養不遺余力地貢獻著力量。

對于我國公路交通事業的未來，付智研究員更有著自己的長遠目光。30年后中國將發展成為世界上的中等發達國家，我國需要多少高速公路及公路網總體規模能夠滿足廣大人民的便捷出行及巨額物流運輸需要？為此，付智提出30萬公里高速公路，60萬公里一級公路，公路總規模不少于600萬公里的首個公路行業長遠戰略建設目標；之于我國的人口眾多，付研究員還提出，我國高速公路必須考慮客貨分流，分別建造客運更快速時速250km/h上下的輕型高速公路和時速100km/h左右重載貨運專線高速公路，首次提出了高速公路分型戰略構想。

采訪后記：

“所以我們的研究是多方面的，切忌不可以追求單一的高指標。現在講和諧社會。在技術上所謂優化是指多方面和諧，技術上的方方面面都通得過。”——這是激情飽滿的信念。

“全國所有的高速公路水泥路面施工現場我都去過。所有的滑模攤鋪機的機長，我都混熟了。一年四季在外面跑，夫人就在日歷上做記錄，到年底‘算總賬’。最多一年，我有286天在外面跑。”——這是自豪背后付出的辛酸。

“兒子在家的時候，經常問我：‘爸爸，你下次到哪去？’我說怎么能這樣說話呢，這不明擺著要趕我走嘛。”——這是聚少離多的無奈。

“應該說夫人對我是非常支持的。那七八本書、十來本施工規范標準，都是哪來的？都是熬夜熬過來的。每次寫書時，我都在辦公室加班，晚上夫人就送飯過來。”——這是家人給予的感動和關懷。

采訪中，付智研究員自然流露出的這些感情色彩，真實而美麗。不再需要任何修飾，這些飽含真情的樸素話語就已經把這位潛心于公路研究的專家刻畫的得淋漓盡致。真心祝福，付智研究員在他的公路事業上，再樹起更多的里程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