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潔,秦海田
(1重慶市規劃設計研究院 重慶 401147 2重慶市規劃局 重慶 401147)
目前,我國的城鄉空間系統在對資源的利用效率方面,城市比鄉村自利性強,更具有競爭性;但在維持生態安全中,鄉村的自利性遠遠大于城市。只有通過資源在城、鄉系統之間的互利性強于自利性,城、鄉各個單系統與其他系統互利合作、協同進化,耦合成某種更高層次上的城鄉空間系統,才能尋求作為城鄉空間組成系統的可持續發展。因此,城鄉空間系統應是一種良性循環態勢。城鄉空間系統應是由城市和鄉村在滿足“各自輸入不同資源從源頭避開過度競爭;各自產物交叉輸入互相補充實現合作”這兩大條件下的耦合。城鄉空間系統不是單純超越城市、農村界限的“人類經營空間”[1],而是城市和鄉村通過競爭合作、獲得經濟高效和社會公平的高度耦合。城鄉空間系統應將城市和鄉村空間的高度耦合放在自然的大環境中,強調對自然資源及自身產物的循環利用,從而對自然環境的污染趨近于零,應是可持續發展的系統。
城鄉空間系統建立的核心思想是“協同”與“循環”,所以城鄉空間系統協同發展必然遵循相應的序規則。引用王如松提出的生態序概念[2],我們認為城鄉空間協同發展的序規則可表述為由效率 (EF)、 公平性(EQ)及活力(SB)組合而成的主序參量(EO)(圖1):

圖1 城鄉空間協同發展序規則的基本要素

效率:在城市規劃中,我們常常將其換算為單位用地的效率。我國目前正處于城市化進程加速階段,從經濟效益來看,城市對土地的利用效益遠遠高于農業對土地的利用。對于我國來說,效率這一序參量是主導城鄉不協調發展的主導因素。在這一階段,縮小城鄉效率的差距是城鄉協同發展最重要的序參量。
公平性:包括人際間生產關系的社會公平性、世代間生存環境的時間公平性、區域資源分享的空間公平性等。社會主義的國家體制為我國消除城鄉間的社會公平性提供了政治保障,但由于行政區劃的局限性,也導致區域資源分享的空間公平性不足,因此中央自上而下的行政區劃調整和管理方式變化是維護區域資源分享空間公平性的重大舉措;而各地相互聯合,如成渝兩地聯合、泛珠三角經濟區的建立是自下而上的措施。
活力:城鄉空間協同發展的持續能力。在自然系統中,包括維護人類生態安全和健康的水的流動性、氣的通暢性、土壤的持續肥力、植被的覆蓋率及生物的多樣性等。在經濟系統中,包括可再生資源的利用、市場競爭力、資金周轉率、科技成果轉化應用率等。在社會系統中,包括城鄉居民人口的合理分配、公民的參政議政民主、社會保障體系的完善等。
效率、公平和活力組成了伺服城鄉空間協同發展的主序參量,它既是城鄉空間協同發展的充分必要條件,也是城鄉空間協同發展的最終目標。
根據城鄉空間協同發展的序規則原理,城鄉空間經濟協同是目前城鄉協同發展最重要的序參量,而城鄉產業協同是城鄉經濟協同發展的基礎。所以,城鄉空間協同發展的重要基礎是城鄉產業協同。
城鄉產業協同是將傳統產業的 “資源——產品——廢物排放或末端治理”單向流動的線性轉變為“資源——產品——自生資源與回用”的反饋式流動的生態產業模式。
生態產業是一類按照循環經濟規律組織起來的基于生態系統承載能力,具有完整的生命周期,高效的代謝過程及和諧的生態功能的網絡型、進化型、復合型產業。[3]生態產業的出現,宣告了傳統農業、傳統工業、傳統商業和傳統金融業的末日,傳統意義上的一、二、三產業之間的界限在生態產業中已變得模糊,未來的農場主、工廠主和銀行家將是一些同時經營各類物質、能量、信息的生產、加工、流通、還原和自然保育事業的綜合型企業家。在新一輪的產業生態革命中,工農差別、城鄉差別將消失。
長期以來,我國由于城鄉產業在各自相互隔離的封閉系統中運行,彼此之間缺乏合理分工和相互協作,其生成與演化沒有相適應的空間載體,導致城鄉要素缺乏流動性。這種發展狀況,限制了城鄉產業網絡化運行中城鄉產業相互擴張的半徑,縮短了城鄉產業網絡化的價值鏈,制約了城鄉產業發展中的要素流動網絡。
我國長期以來形成的 “城市——中心鎮——一般鎮—中心村——自然村落”的城鄉體系結構是一種自上而下的鏈狀、單循環形態,[4]即城市從鄉村中獲取的資源多于城市向鄉村的供給產物(圖2)。而建立于生態產業的城鄉空間呈現為網絡狀的形態,城市和鄉村同樣都只是作為這個網絡系統中的一個節點參與到整個循環中。在這個網絡系統中,城市和城鎮是重要的極核,而廣大的鄉村通過不斷的集聚運動,凝結成一個個極點,我們將其定義為“城市村莊”。城市村莊的規模可大可小,小到500人左右,大到幾萬人,它與相鄰城鎮或產業區的通勤距離不大于30分鐘的車程。城市村莊概念的建立使城鄉體系形成 “城市——城鎮——城市村莊”的城鄉網絡體系結構(圖3)。

圖2 鏈狀、單循環的城鄉體系結構

圖3 多層次、開放的城鄉網絡體系
城市村莊的形成對于我國的勞動力轉移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當前我國農村勞動力遠遠超過了農業生產的需求,也超過了農業現有耕地的承載能力,成為亟待轉移的剩余勞動力。長期以來,大量剩余勞動力滯留農村,已成為農村經濟發展的“瓶頸”之一,農村剩余勞動力的轉移是經濟發展的必然趨勢。長期以來,對農村勞動力的轉移存在認識上的誤區,即將農村勞動力轉移簡單地等同于農民由鄉村向城市轉移。城鎮的發展是吸納農村剩余勞動力的主要渠道,而且隨著經濟的發展,城鎮吸納勞動力的能力還將增強,但城市吸納勞動力的空間是有限的,城鎮勞動力本身也存在著一定程度的過剩現象,能提供的就業機會有限。所以,農村勞動力的轉移應該首先從農村生產結構的調整和農業生產模式的改變著手,是勞動力從農業生產領域向非農生產領域的轉移,是勞動力從傳統農業向現代農業轉移,從分散經營向產業化經營轉移,是勞動力的自然有序流動。這種轉移可以是離土不離鄉,也可以是離鄉不離土,而城市村莊是一種不離土不離鄉的轉移形式,可以在避免農民盲目進入城市導致城市的無序擴張和大量社會矛盾的同時,為廣大農民提供宜人完善的住區環境和先進生產空間。
城市村莊形成的現實基礎是產業生態化的過渡途徑——農業產業化。農業產業化通過拉長產業鏈、實行土地的規模經營,在增加農民經濟收入的同時,創造了向農業內部和外部同時轉移農村剩余勞動力的新方式。一方面,在農業產業化中,農業再生產過程的各個環節已不再孤立,成為緊密聯系的產業鏈條中不可分割的一環。農業產業化,把一個農產品升格為一個系列,使農業成為一個包括加工、流通在內的完整產業系列。這就使農業從原來的第一產業領域擴大、涵蓋到第二、第三產業領域,把一、二、三產業有機結合起來,有效地擴大了農村勞動力的就業門路,促使農村勞動力在農業、農村內就業。另一方面,在農民自愿的前提下,通過公司、合作社、協會等合作組織,對土地實行規模經營,農民就業選擇面擴大,既可以在合作組織中繼續從事農業生產,又可以參加到其他產業領域中,農民具有在農業內外選擇就業的自由。農民勞動力在城鄉之間的自由流動必然帶來資金、資源和技術的自由流動,有利于打破城鄉阻隔和工農商業之間的差距,實現城鄉之間資源的合理配置,促進區域優勢的發揮,促進了農村向城鎮的轉化,加快城鄉協同發展進程。
由農業產業化帶來的城鎮化道路,不強調以城市為主體或以小城鎮為主體,而是對農村本身進行城鎮化建設。農民可以向小城鎮集中,可以到城市務工,也可以通過將農村社區建設與產業發展結合起來的“城市村莊”空間載體,來實現農村城鎮化,最終實現城鄉一體化。城市村莊是兼有城市生活的便利、鄉村生活的安寧、配套設施完善、環境優美,并與相鄰城鎮保持有通勤能力的新型農村社區。
城市村莊是在城鄉產業布局中,通過對現有農村居民點的遷并得以實現。它的實現可分為4個層次:(1)現有保存完好,擁有優美自然鄉村景觀,具有旅游開發潛力的自然村落、林盤的保護與完善;(2)各自然村內部的調整,變零散布局為組團布局;(3)在行政村內部進行自然村之間的合并集中,將分散的幾戶、幾十戶小居民點集中至較大村莊;(4)突破行政區劃邊界做更大規模與深層次的合并集中,主要是規劃建設集中居住區,即農村新型社區。通過整治改造,撤并規模小的居民點,引導它們就近向規模大的村莊和規劃集中居住點集聚;通過村莊整治,改造空心村,促使擺動于村莊和城鎮之間的農民放棄原有的宅基地,或是將其宅基地置換流轉到城鎮或集中居住點,從而實現居住集中化,形成城市村莊。城市村莊的實現是一項投資大、歷時長、難度大的工程,但它是鄉村城鎮化的一個主要空間載體。

圖4 成都市三圣鄉幸福梅林修建前后
從2004年開始,在成都市新型農村社區規劃與建設的試驗中,以三圣鄉幸福村為代表的城市村莊建設獲得了巨大成功。該村的550戶農戶在不失地、不失利、不失業、不失權的前提下,集中在以幸福村為核心,輻射駙馬村,通過實施農房川西民居改造、微水治旱工程、道路建設和綠化景觀打造,形成梅林、農居、湖面交相輝映的都市特色農業景觀,發展旅游觀光農業的幸福梅林片區(圖4)。農民“亦工亦農亦商”,既可以在農業公司種地,又可以在企業打工,還可以在自家宅基地經營“農家樂”,實現了就業和增收的多種渠道,就地轉化為市民,不再把進城作為增收致富的唯一途徑或轉化為市民的唯一途徑。
[1]岸根卓朗.邁向21世紀的國土規劃[M].高文琛,譯.北京:科學出版社,1990.
[2]王如松.城市生態調控方法[M].北京:氣象出版社,2000:44-45.
[3]王如松.循環經濟建設的產業生態學方法 復合生態與循環經濟.北京:氣象出版社,2003:162
[4]曾菊新.現代城鄉網絡化發展模式[M].北京:科學出版社,2001:150.
[5]黃光宇,邢忠,趙珂,閆水玉,等.重慶大學城市規劃與設計研究院.成都市非建設用地規劃[Z].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