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海波
產業結構調整是我國當前經濟發展中的一個最重要問題。對新中國產業結構演進過程作歷史考察,并從中總結出某些帶有規律性的結論,提出對策思考,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但產業結構涉及的問題很廣泛,本文只考察其中一個基本方面,即第一、二、三產業的增加值在國內生產總值中的比重。
以基本經濟制度或經濟體制的變革作為歷史分期的第一位標準,以社會生產力發展作為第二位標準,似可將新中國成立后60年產業結構演進的過程,分為以下四個時期來考察。
(一)新民主主義社會的產業結構——經濟恢復時期的產業結構(1949年10月至1952年)
為了說明這個時期產業結構的演進過程,先有必要簡要敘述半殖民地半封建中國的產業結構。從1860年起,中國近代工業就開始發展。但直到1949年新中國成立,經歷了近百年時間,工業化進程以及與之相聯系的產業結構的變化進程卻甚為緩慢。按照英國著名經濟史學家安格斯·麥迪森的計算,1890年中國第一、二、三產業占國內生產總值的比重依次分別為68.5%、9.8%(其中工業和建筑業依次分別為8.1%和1.7%)和21.7%。到1952年三者依次分別為59.7%、10.0%(其中工業和建筑業依次分別為8.3%和1.7%)和30.3%①〔英〕安格斯·麥迪森:《中國經濟的長期表現(公元960—2030)》(中譯本),上海人民出版社,2008年,第56頁。。需要說明的是:1952年國民經濟恢復結束時,經濟發展水平雖然部分地超過了新中國成立前的水平,但大體上也就是新中國成立前水平。從這方面說,大體上可以把上述1952年的產業結構看做是解放前的產業結構。這就表明:在長達60年(1890年至1949年)的時間,中國產業結構變化是很小的。我國已故著名經濟史學家巫寶三在這方面的研究成果,也可證明這一點。按照他的計算,1933年(這是新中國成立前經濟發展水平最高的年份之一)中國第一、二、三產業占經濟總量中的比重,依次分別為61.0%、11.4%(其中工業為10.3%。建筑業為1.1%)和27.6%②巫寶三主編《中國國民所得》(上),中華書局,1947年,第12頁。。上述兩位經濟史學家的計算結果雖有差別,但大體相同,都反映了舊中國產業結構變化的緩慢進程。
這種情況并不是偶然的現象,從根本上說,是由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的經濟制度決定的。就農業來說,由于受到封建主義(還要加上帝國主義和官僚資本主義)的剝削和壓迫,農業勞動生產率很低。這就從根本上決定了農業能夠為工業化提供的勞動力、原料、市場和資金都很有限。就工業來說,帝國主義和官僚資本主義壟斷了中國的經濟命脈,憑此可以攫取高額壟斷利潤,不僅根本缺乏推進工業化的動力,而且竭力阻止中國民族工業的發展。這些都成為中國工業化的桎梏。尤其是1840年以后,列強多次發動的對華侵略戰爭,不僅嚴重破壞了中國經濟,而且通過戰爭賠款掠奪了中國工業化所必需的巨額資金。還需進一步指出,在工業化的起步階段,第三產業的發展,也有賴于作為國民經濟基礎農業的發展,工業化和由工業化帶動的城市化,以及人均收入水平和消費水平的提高。但所有這些因素的作用都受到了舊中國社會經濟制度的極大束縛。因而第三產業的發展也像第一、二產業一樣,基本上都處于停滯的狀態。所以,整體來說,舊中國產業結構變化緩慢,主要是由當時的社會經濟制度造成的。
新中國成立后的國民經濟恢復時期,在極端困難條件下,短短3年間,在迅速恢復國民經濟的同時,也使得產業結構發生了顯著的優化。1949年至1952年,第一產業、第二產業和作為第三產業重要組成部分的運輸業和商業占國民收入總額的比重依次分別由68.4%下降到57.7%,由12.9%上升到23.1%(其中工業由12.6%上升到19.5%,建筑業由0.3%上升到3.6%),運輸業和商業由18.7%上升到19.2%(其中運輸業由3.3%上升到4.3%,商業由15.4%下降到14.9%)③《中國統計年鑒(1986)》,中國統計出版社,1986年,第55頁。說明:由于缺乏1949年至1951年的國內生產總值資料,故在此使用國民收入資料。。從整體上來看,這一時期產業結構的變化,符合工業化過程中產業結構變化規律要求,是產業結構優化的集中體現。因為它在一定程度上改變了舊中國以工業落后為主要特征的產業結構失衡狀態,而且工業在全部產業中技術都是比較先進的。
這種情況是由多種因素決定的:第一,實行了新民主主義三大綱領:沒收處于舊中國經濟壟斷地位的官僚資本,建立了社會主義國有經濟;實行土地改革,保護和發展個體農民經濟;保護并有限制地發展民族資本主義工商業。還實行了四面八方政策:公私兼顧,勞資兩利,城鄉互助,內外交流。這些綱領和政策充分地調動了各類經濟主體發展經濟的積極性。第二,建立了以行政指令為主要特征的計劃經濟體制的雛形,對國有企業逐步實行行政指令計劃;同時,又運用價格杠桿,調節個體農民和手工業以及私人資本主義工商業的生產,較好地發揮了適合經濟恢復時期特點的、計劃和市場相結合的調節機制在優化資源配置方面的作用。第三,盡管經濟恢復時期面臨著多次政治運動和抗美援朝戰爭的環境,但仍然堅持了以恢復和發展生產為中心的方針。第四,從經濟恢復時期國力有限、百業待興的具體情況出發,實行了以經濟恢復為主,有重點地進行建設的方針。在作為建設重點的工業建設方面,其投資也是重點投向恢復和改造項目、重工業部門和東北地區。而且工業生產的恢復和發展,也主要依靠發揮現有企業的生產潛力。第五,在帝國主義國家對我國實行經濟封鎖的條件下,著力發展了同社會主義國家蘇聯和東歐各國的對外經濟貿易關系,在一定范圍內有效地利用了兩種資源和兩種市場。第六,在生產迅速恢復和發展的基礎上,人民生活也得到了顯著改善。1949年至1952年,全國職工平均工資提高了70%左右,農民收入一般提高了30%以上。1952年全國居民、農村居民和城鎮居民的消費水平依次分別達到80元、65元和154元。①《偉大的十年》,人民出版社,1959年,第187~188頁。所以這些因素都從不同方面和不同程度上推動了這期間第一、二、三產業的持續高速而又大體平衡的恢復和發展。1950年至1952年,每年國民收入增速依次分別為19.0%、16.7%和22.3%。其中農業分別依次為17.1%、10.1%和15.2%,工業為33.3%、40.0%和31.0%,建筑業為400.0%、80.0%和123.3%,運輸業為16.7%、28.6%和38.9%,商業為9.1%、16.7%和25.7%。在這3年中,國民收入年均增速為19.3%。其中農業、工業、建筑業、運輸業和商業分別為14.1%、34.7%、220.0%、27.0%和17.0%。②《中國統計年鑒(1986)》,第54頁;《新中國六十年統計資料匯編》,中國統計出版社,2010年,第14頁。這些數據清楚表明:這期間作為國民經濟基礎的第一產業得到了迅速恢復和發展,帶動了第二產業的迅速恢復和發展;第二產業的迅速恢復和發展,帶動了城市的發展,城市的發展以及人民生活的改善又帶動了第三產業的迅速恢復和發展。這些就是經濟恢復時期產業結構優化的主要機理和運行軌跡。當然,這只是從第一、二、三產業相互關聯的視角說的??傮w來說,這期間第一、二、三產業發展,主要還是上述六項因素綜合作用的結果。
乍一看來,上述數據似乎表明在這期間第一產業是嚴重滯后于工業的發展。在這方面有兩個重要情況值得注意:一是舊中國農業比重大,工業比重小,前者增長的基數大,后者?。欢桥f中國工業落后,是經濟失衡的表現。經濟恢復時期工業增速較快,是經濟向平衡發展的表現。所以說,經濟恢復時期產業結構是趨于優化的。
(二)從新民主主義社會到社會主義社會過渡時期的產業結構——建立社會主義工業化初步基礎時期的產業結構(1953年至1957年)
“一五”期間,在建立社會主義工業化初步基礎(這是 “一五”時期的中心任務)的同時,進一步推進了產業結構的優化。這期間,第一產業增加值占國內生產總值的比重由1952年的51.0%下降到1957年的40.6%,第二產業由20.9%上升到29.6%(其中工業由17.6%上升到25.3%,建筑業由3.2%上升到4.3%),第三產業由28.2%上升到29.8%③《新中國六十年統計資料匯編》,第10頁。。產業結構的這種演進是符合工業化一般規律要求的。即在工業化的過程中,第一產業在經濟總量中的比重趨于下降,第二產業趨于上升,第三產業也趨于上升。當然,從主要方面來說,這種演進是符合由我國國情決定的“一五”時期建立社會主義工業化初步基礎的客觀要求的??梢哉f,這期間的產業結構是趨于優化的。
決定這一點的主要因素有以下幾方面:第一,成功地實現了對農業、手工業以及資本主義工商業的社會主義改造,為經濟發展提供了根本動力。盡管改造的目標模式基本上是照搬蘇聯的,改造后期還存在過急過快的毛病,但在改造的步驟和方式等方面都有適合中國國情的獨創,并針對改造后期出現的問題及時采取了一系列的補救措施,從而保證了在改造過程中仍然實現農業、手工業和工商業的一定的增長。第二,伴隨社會主義改造的決定性勝利,計劃經濟體制也全面建立起來,進一步發揮了這種體制在優化資源配置方面的作用。誠然,這種體制在優化資源配置方面的作用在“一五”前期(1953年至1955年)和“一五”后期(1956年至1957年)是有區別的。就前期來說,個體經濟、私人資本主義經濟仍然占有很大的比重。所以,這時實行的仍是計劃調節和市場調節相結合。只是在“一五”后期,計劃經濟才占了主要地位。但在“一五”時期不僅宏觀經濟政策大體正確,而且黨風、廉政建設好,官僚主義少,因而行政指令的運行效率也是很高的。而且,相對后續時期來說,商品經濟并不發展。因而計劃經濟體制在束縛企業積極性方面的消極作用在宏觀上也受到了一定限制。所有這些都使得“一五”時期計劃經濟體制在優化社會生產資源的配置方面發揮了較好的作用。第三,“一五”后期的社會主義改造雖然采取了運動方式,但總的說來,社會主義改造是圍繞生產中心進行的。1957年雖然也受到反右派政治運動的沖擊,但就整個“一五”時期來說,時間不長,影響不大。這就使得各次產業獲得了持續發展的必要條件。第四,“一五”時期是以建立社會主義工業化基礎為中心的。但在實現這個中心任務過程中,實施了一系列有利于各次產業協調發展的政策。最重要的有:(1)不斷克服急躁冒進傾向,使生產建設規模和速度與國力相適應,各次產業獲得了持續高速增長;(2)在重點發展重工業的同時,注意發展輕工業和第一、三產業;(3)重視從蘇聯和東歐國家引進設備、技術、人才、資金和管理經驗,在可能的范圍內充分利用了國外資源;(4)在重點建設重工業的同時,注意改善人民的生活。1957年全國居民、農村居民和城鎮居民的消費水平依次分別由1952年的80元上升到108元,由65元上升到82元,由154元上升到222元;三者年均增速依次分別為4.5%、3.2%和5.7%。①參見《新中國六十年統計資料匯編》第14頁。所有這些因素都從不同方面和在不同程度上促進了產業結構的優化。
但需說明:以上結論只是從 “一五”時期大部分年份和總體說的。實際上1953年和1956年第一、二產業的增速依次分別為1.9%和35.8%(其中工業為35.7%,建筑業為36.4%)、4.7%和34.5%(其中工業為28.6%,建筑業為70.0%)。這些數據表明:這兩年第二產業發展過快;第一產業發展嚴重滯后。這里所說的第二產業發展過快,主要是指重工業發展過快。因為這兩年輕工業增速并不過快。這兩年輕、重工業產值增速分別依次為26.7%和36.9%,19.7%和39.7%。而且,第二產業中建筑業的發展過快也是由于主要為重工業發展服務而導致的。這兩年重工業發展過快,第一產業發展滯后,主要是由于急于求成的思想,正在形成的城鄉二元社會經濟體制和工農業產品價格剪刀差等因素的綜合作用形成的,其結果使得產業結構發生了明顯的失衡。1953年第一產業增加值占國內生產總值由上年的51.0%下降到46.3%,第二產業由20.9%上升到23.4%(其中工業由17.6%上升到19.8%,建筑業由3.2%上升到3.5%)。1956年第一產業增加值占國內生產總值的比重由上年46.6%下降到43.5%,第二產業由24.4%上升到27.3%(其中工業由21.0%上升到21.8%,建筑業由3.4%上升到5.4%)。②參見《新中國六十年統計資料匯編》第10頁。由于工業(主要是重工業)發展過快,農業滯后,這種發展必然遇到農產品供給的制約。于是在1954年至1955年和1957年分別及時對工業的增速作了調整,產業結構失衡狀況又趨于改善。但即使這樣,也未能改變“一五”時期產業結構在某種程度上的失衡狀況。當然,總體說來,還是協調的。所以,從“一五”時期大部分年份和總體情況來看,產業結構是趨于優化的。
(三)計劃經濟體制進一步強化時期的產業結構——“大躍進”、經濟調整、“文化大革命”和“洋躍進”階段的產業結構(1958年至1978年)
如前所述,隨著我國生產資料私有制的社會主義改造的完成,計劃經濟體制就全面建立起來。在1958年至1978年間,曾經進行過兩次以行政性分權(即主要是中央政府向地方政府下放經濟管理權力)為特征的經濟體制的變動,但結果不僅沒有從根本上觸動這種以行政指令為主要手段的計劃經濟體制,還使它得到了進一步強化。故稱這個時期為計劃經濟體制進一步強化時期。但以生產發展狀況或政治因素作為區分標準,又可以將這個時期分為以下四個階段:“大躍進”(1958年至1960年)、經濟調整(1961年至1965年)、“文化大革命”(1966年至1976年)和“洋躍進”(1977年至1978年)。這個時期產業結構經歷了曲折變化過程,但總的說來,是趨于嚴重失衡的。
從1958年開始的連續3年的“大躍進”,造成了產業結構的嚴重失衡。1960年,第一產業占國內生產總值的比重由1957年的40.6%猛降到23.6%,第二產業由29.6%猛升到44.5%(其中工業由25.3%上升到39.0%,建筑業由4.3%上升到5.5%),第三產業由29.8%上升到31.9%。這些數據表明:農業發展嚴重滯后;工業發展過快;建筑業和第三產業的比重上升也沒到位??傊?,產業結構處于嚴重失衡狀態。
但從1961年開始,進行了5年經濟調整。到1965年,第一、二、三產業占經濟總量的比重,又依次分別轉變為38.7%、35.1%(其中工業為31.8,建筑業由為3.2%)和26.7%。至此,可以認為,上述的那種產業結構嚴重失衡狀態已有很大改變,并大體趨于協調。
但在1966年至1978年間,經歷了長達10年的“文化大革命”的破壞,又經歷了1970年和1978年兩次經濟過熱①這里需作兩點說明:第一,本文依據我國歷史經驗數據,將經濟周期的波峰年經濟增速超過潛在經濟增長率兩個百分點左右,稱作為經濟過熱。這里涉及衡量經濟過熱的標準。所謂經濟過熱就是社會總需求大大超過社會總供給。衡量社會總需求大于或小于社會總供給的差距,其唯一無可替代的總體指標就是現實經濟增長率與潛在經濟增長率的差距。這又涉及潛在經濟增長率的定義及其量的界定。依據我國現階段的情況,潛在經濟增長率可以定義為在既定的技術和資源條件下,在就業率適度增長和不引發加速通貨膨脹的情況下,各個生產要素得到充分發揮可能達到的可持續的經濟增長率。計算這種增長率將可以采取簡便而又較為可靠的辦法,就是運用長時間的年均增長率。1953年至1978年,我國年均經濟增長率為6.1%,1979年至2009年為9.8%,1953年至2009年為8.1%。無論是按照上述第一個數據或第二個數據、第三個數據為標準計算,都可以將1970年(這年經濟增速為19.4%)和1978年(這年經濟增速為11.7%)認定為經濟過熱。第二,1978年的經濟過熱是與大規模從國外引進技術設備相聯系的,史稱“洋躍進”。,使得這期間產業結構發生過兩次嚴重失衡,且又得不到及時有效調整,以致到1978年第一產業占經濟總量的比重由1965年38.7%下降到28.2%,第二產業由35.1%上升到47.9%(其中工業由31.8%上升到44.1%,建筑業由3.2%上升到3.8%),第三產業由26.7%進一步下降23.9%。②《新中國六十年統計資料匯編》,第10頁。這種情況表明:產業結構失衡已經發展到全面極端的嚴重狀態。全面是指不僅第一產業滯后于工業的發展,而且第三產業和建筑業也都滯后于工業的發展。極端是指不僅第一產業滯后于工業發展狀況已經達到頂端,而且第三產業比重也發生了極不正常的下降。
這種失衡狀態主要是由下列因素多年形成的:第一,在1958年至1978年間(其中,經濟調整時期除外,下同),我國計劃經濟體制已經強化到了頂點。在社會生產力和其他相關條件已經發生變化的條件下,特別是宏觀經濟政策受到“左”的路線支配下,這種體制在劣化社會生產資源配置(包括在第一、二、三產業之間的配置,下同)的作用也就發展到了頂點,成為經濟失衡最基本的體制根源。第二,在一定條件下(包括技術進步條件下的社會擴大再生產和優先發展重工業的程度、時限等),優先發展重工業是優化社會生產資源配置的一個重要戰略。但在這期間,這項關系經濟全局的戰略卻被盲目地、片面地、長期地延續下來,使其本來具有的正面積極作用走向了反面,成為經濟嚴重失衡的最重要的戰略根源。第三,在長達10年的“文化大革命”中,政治運動取代生產成為中心。這種狀況不僅使得各個產業失去了持續發展所必要的宏觀環境,而且成為治理產業結構失衡的極大障礙。1971年,周恩來總理在主持中央工作時治理“三突破”③“三突破”,即1971年全國職工人數達到5318萬人,突破5000萬人;工資總額達到302億元,突破300億元;糧食銷量達到427.5億公斤,突破400億公斤。為特征的經濟失衡,遲遲不能推開;1975年鄧小平副總理在主持中央工作時進行的經濟整頓,在迅速取得成效后又發生了夭折,就是這方面的兩個典型事例。當然,這里的治理和整頓不只涉及各次產業結構的調整,而是包括更廣泛的內容。第四,這期間城鄉二元社會經濟體制不僅被長期凝固化,而且進一步強化。第五,城市化出現了停滯、甚至倒退的局面。1950年至1952年,我國城鎮人口占全國人口的比重,年均增長0.63個百分點;1953年至1957年年均增長0.58個百分點;1958年至1978年年均增長0.12個百分點。其中1978年城鎮人口占全國人口的比重比1965年還下降了0.1個百分點。第六,這期間主要由于國際因素,部分地區也由于實行閉關鎖國政策,致使對外經濟關系沒有得到應有的發展,從而沒能利用國際資源。第七,按照傳統理論,只有農業、工業、建筑業、交通運輸業和商業是物質生產部門,創造價值;其他服務業是非物質生產部門,不創造價值。因而嚴重存在重物質生產部門、輕非物質生產部門的政策取向。第八,這期間,在人民生活改善方面也處于停滯甚至下降的狀態。1978年全國居民、農村居民和城鎮居民的消費水平依次分別由108元上升到184元,由82元上升到138元,由222元上升到405元;三者年均增速依次分別為1.7%、1.4%和2.4%。其中,1958年至1960年三者年均增速依次分別為-4.1%、-7.5%和-4.8%。①《新中國六十年統計資料匯編》,第6、14頁。所有這些因素都從不同方面和不同程度上使得這期間產業結構趨于嚴重失衡。當然,這是就這期間總的趨向說的,并不否定1961年至1965年產業結構趨于改善的情況。
(四)從計劃經濟體制到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轉變時期的產業結構——實現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三步走戰略目標時期的產業結構(1979年至2009年)②按照黨的十六大的部署,建立完善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要到2020年。按照鄧小平理論,最終實現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三步走的戰略目標,要到21世紀中葉。但本文的分析只到2009年。
1978年發生了經濟過熱,這年經濟增速達到了11.7%。于是,從1979年開始對經濟進行調整。這次調整使得原來產業結構嚴重失衡的情況有了顯著改善。1981年,第一產業增加值占國內生產總值的比重由1978年的28.2%大幅上升到31.9%,第二產業由47.9%下降到46.1%(其中工業由44.1%下降到41.9%,建筑業由3.8%上升到4.2%),第三產業由23.9%下降到22.0%。這些數據表明:作為原來產業結構失衡最重要方面的農業和工業的失衡狀況已有明顯改觀,但其另一個重要方面,即第三產業與工業的失衡狀況卻有一定程度的加劇。
1984年又發生了經濟過熱。這年經濟增速高達15.2%。于是從1985年開始,又對經濟實行調整。但這次調整對產業結構既有改善的一面,也有惡化的一面。1986年,第一產業增加值占國內生產總值的比重由1984年的32.1%下降到27.2%,第二產業由43.1%上升到43.7%(其中工業由38.7%下降到38.6%,建筑業由4.4%上升到5.1%),第三產業由24.8%上升到29.1%。這表明:農業滯后于工業的狀況進一步加劇,只是建筑業特別是第三產業滯后于工業的狀況有了改善。但乍一看來,農業滯后似乎是建筑業和第三產業的比重上升造成的。但在實際上,建筑業和第三產業的比重上升是恢復性的,而工業比重在以往比重過高的基礎上,仍然保持了很高的比重,才是農業滯后的原因。
1988年再次發生經濟過熱。這年經濟增速在1987年高達11.7%的基礎上又達到11.3%。于是,又對經濟進行調整。經過這次調整,1988年那種產業結構嚴重失衡狀態已有很大改善。1990年第一產業占國內生產總值的比重由1988年的25.7%上升到27.1%,第二產業由43.8%下降到41.3%(其中工業由38.4%下降到36.7%,建筑業由5.4%下降到4.6%),第三產業由30.5%上升到31.6%。
1992年至1994年連續3年經濟過熱。這3年經濟增速依次分別為14.2%、14.0%和13.1%。于是1993年又開始對經濟進行調整。在調整經濟增速方面,這次調整很成功,到1997年實現了軟著陸。這年經濟增速由1992年的14.2%下降到9.3%,處于潛在經濟增長率的上限區間。但在產業結構調整方面則效果不佳。1997年第一產業占國內生產總值的比重由1992年的21.8%進一步下降到18.3%,第二產業由43.4%進一步上升到47.5%(其中工業由38.2%上升到41.7%,建筑業由5.3%上升到5.9%),第三產業由34.8%下降到34.2%。①以上數據資料來源均見《新中國六十年統計資料匯編》第10~11頁。在這里,農業比重大幅下降和工業比重的顯著上升,是前者嚴重滯后于后者的表現,第三產業比重下降也是發展滯后的表現。
2006年至2007年,連續兩年又發生了經濟過熱。這兩年經濟增速分別達到11.6%和13.0%。從2008年又開始對經濟進行調整。這次調整面臨著國內外復雜多變的嚴峻形勢。主要是:國內經濟周期由連續8年(2000年至2007年)的上行階段進入下降階段,而且來勢甚猛,2007年第二季度的經濟增速高達13.8%,但到2009年第一季度猛降到6.1%;還有2008年5月12日四川汶川特大地震的嚴重自然災害。國外又遭遇由2007年第三季度美國爆發的次貸危機演變成的戰后最嚴重的國際金融危機。在我國外需很大的形勢下,這也是很強的沖擊。2007年貨物和服務凈出口對我國經濟增長的貢獻率高達19.7%。這些嚴重沖擊的疊加效應,使得我國經濟調整面臨著新世紀以來的極大困難。但由于宏觀經濟政策轉變及時而又有力,終于有效地防止了經濟增速的大滑。2008年至2009年經濟增速緩慢地下降到9.6%和8.7%,仍處于我國現階段經濟增長率的上限區間。這確實是來之不易的偉大成就,中國因此贏得了舉世的美譽。不僅如此,在產業結構調整方面也取得了重要進展。2009年第一產業增加值占經濟總量的比重由2008年的10.7%下降到10.6%,第二產業由47.5%下降到46.8%,第三產業由41.8%上升到42.6%②《中華人民共和國2009年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2010年2月25日),國家統計局網,http://www.stats.gov.cn/tjgb/ndtjgb/qgndtjgb/t20100225_402622945.htm。。在這里,第二產業比重下降和第三產業比重上升,顯然是優化的表現,這是不言而喻的。問題是如何看待第一產業比重的下降?一般說來,在工業化過程中,農業比重下降是合乎規律的現象。但在我國農業發展嚴重滯后的具體情況下,既不能把這兩年農業比重下降看做是產業結構優化的表現,也不能把它看做產業結構失衡加劇的表現。事實上,這兩年第一產業占經濟總量的比重平均每年下降0.35個百分點,而1978年至2007年年均下降0.59個百分點。從這種相比較的意義上似乎可以說農業滯后于工業的狀況在趨于緩解。
在對1958年至1978年和1979年至2009年的產業結構的變化過程作了分析之后,我們可以將這兩個時期在這方面的情況作一對比。在前一時期,第一產業占經濟總量的比重,年均下降0.59個百分點,第二產業(主是工業)年均上升0.89個百分點,第三產業年均下降0.2個百分點。而在后一時期,第一產業比重年均下降0.56個百分點,第二產業(只是工業)年均下降0.35個百分點,第三產業年均上升0.6個百分點。誠然,在上述兩個時段有眾多不可比的因素。比如,第一、二、三產業各自變化的基數是不同的。但上述數據確實無可辯駁地說明:前一個時期存在產業結構全面極端的嚴重失衡狀態;后一個時期農業滯后和工業超前的狀態在逐步趨弱,而第三產業則由前一時期極不正常的大幅下降轉變為正常的大幅上升。
需要著重指出的是,當前我國產業結構失衡問題并沒真正解決。主要根據有二:第一,就農業來說,新世紀提出并踐行科學發展觀以來,黨和政府在解決“三農”問題方面采取空前未有的一系列重要舉措,并取得了巨大成就。比如,作為農業主要產品的糧食產量,2007年至2009年連續3年超過50000萬噸,2009年達到53080萬噸,改變了1999年至2007年連續9年產量低于1998年產量(這年糧食產量為51229.5萬噸)的局面③《新中國六十年統計資料匯編》,第37頁;《中華人民共和國2009年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2010年2月25日),國家統計局網,http://www.stats.gov.cn/tjgb/ndtjgb/qgndtjgb/t20100225_402622945.htm。。但當前糧食供需仍是一種緊張的平衡,作為糧食穩產基礎的體制、機制和技術、物質等方面的問題都沒有根本解決。因而,作為最重要戰略物資的糧食產量不穩的問題也就沒有從根本上解決。當前農村居民收入遠遠低于城鎮居民收入,也突出反映了農業發展的滯后。其主要的直接原因,除了城市化滯后以外,就是農業勞動生產率很低。第二,就第三產業來說,在許多工業的產能和產品過剩問題突出存在的同時,經濟社會急需的第三產業(包括為生活服務和為生產服務的第三產業,特別是就業容量大和為高技術產業服務的第三產業)又沒有得到應有的發展。為了說明這里的問題,作點國際比較是必要的。按照毛澤東所指出的,作為矛盾的普遍性的“這種共性,即包含于一切個性之中,無個性即無共性”①《毛澤東選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319~320頁。。所以,盡管國外經驗有其特殊性,但也包含共性。就其共性來說,有借鑒意義。根據世界銀行的資料,2003年低收入國家第三產業增加值占國內生產總值的比重為49%,下中等收入國家為52%,上中等國家為59%,高收入國家為71%。我國已經步入下中等收入國家的行列。但我國2009年第三產業增加值占國內生產總值的比重不僅遠遠低于高收入國家和上中等收入國家,而且大大低于下中等收入和低收入國家。這就突出反映了我國第三產業發展的滯后。
所以,總起來似乎可以說,改革開放以來,改革前存在的那種產業結構全面極端的嚴重失衡狀態已有顯著轉變;但就現狀來說,產業結構失衡問題并沒有真正解決。
我國當前盡管還面臨著嚴重的產業結構失衡狀態,但在國內和國際兩個方面都面臨著良好的機遇。在國內,我國至少還有20年的良好的經濟發展時機②詳見拙著《中國經濟發展30年(1978—2008)》(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9年)第82~93頁。。這個戰略機遇期不僅使得我國經濟仍然可以在一個較長時期內贏得平穩較快發展,而且為我國產業結構調整在體制、機制和物質資本、人力資本以及政策和經驗等方面,創造了前所未有的有利條件。在國際方面,2007年由美國次貸危機引發的這場戰后最嚴重的金融危機和經濟危機,對我國經濟發展形成了巨大的沖擊。但相對來說,這次危機給我國經濟發展提供的機遇要大于沖擊。這里所說的“相對”有兩重含義:一是就沖擊與機遇相比較而言;二是與經濟發達所受到的沖擊和機遇相比較而言。
國際經驗表明:每次大的經濟危機都要催生新的科技革命,加快產業結構調整,并加劇世界各國之間經濟的不平衡發展。僅就美國這個世界最大經濟體而言,在這次危機之后,其在虛擬經濟領域去杠桿化的同時,在實體經濟方面去“空心化”,提出“再工業化”,重新振興現代制造業,在高科技領域繼續鞏固和加強其領先地位,搶占新的戰略產業制高點;其長期存在的低儲蓄率、高消費率的消費模式正在發生變化。就這些方面對我國產業結構調整的影響而言,其積極方面突出表現為:使我國制造業(這是我國工業的主體)產品出口遇到更大限制,從這方面遏制我國工業的過快增長,推動我國產業結構的調整。這次危機使美國經濟受到重創,陷于負增長,而我國經濟增速雖有下降,但仍保持高增長態勢。美國作為世界主要儲備貨幣的霸主地位也受到嚴重沖擊,而人民幣的國際地位顯著上升。這表明:我國的大國經濟地位在進一步上升,向經濟強國邁進的步伐也在加快。它意味著我國在利用兩種市場、兩種資源方面擁有更有利的條件,從而促進包括產業結構調整在內的經濟發展。
當前需要抓緊國內外的有利時機,大步推進產業結構調整。總的說來,調整第一、二、三產業增加值在國內生產總值中的比重,需要遵循黨的十七大提出的要求:“由主要依靠第二產業帶動向依靠第一、第二、第三產業協同帶動轉變?!雹邸吨袊伯a黨第十七次全國代表大會文件匯編》,人民出版社,2007年,第22頁。為此需要依據歷史經驗和當前情況合理設置第一、二、三產業的增速以及與之相聯系的三者在國內生產總值中的比重的目標值。在這方面,2008年至2009年我國經濟發展的經驗值得重視。這兩年第一、二、三產業的增速分別依次為5.5%和4.2%,9.3%和9.5%,9.5%和8.9%。這樣,第一產業比重由2007年的11.3%下降到2009年的10.6%,年均下降0.35個百分點;第二產業由48.6%下降到現階段的46.8%,年均下降0.9個百分點;第三產業由40.1%上升到42.6%,年均上升1.25個百分點。①《中國統計年鑒(2009)》,中國統計出版社,2009年,第38、40頁;《中華人民共和國2009年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2010年2月25日),國家統計局網,http://www.stats.gov.cn/tjgb/ndtjgb/qgndtjgb/t20100225_402622945.htm。顯然,這個結構變化方向是朝著解決產業結構失衡前進的。依據這個經驗,并考慮到工業化發展規律的要求,特別是當前產業結構失衡還沒有根本解決的情況,可以設想:在“十二五”期間,在經濟增速控制在9%左右的前提下,第一產業年均增速爭取達到5.5%左右,第二產業控制在9.0%左右,第三產業達到9.5%左右。這樣,這期間第一產業比重仍有望大體穩定在10%左右,第二產業比重下降到40%以上,第三產業比重上升到45%以上。
為了實現這個目標,需要采取以下主要措施:第一,要深化經濟改革,特別是要加快第一、三產業改革的步伐。就第一產業來說,除了繼續全面深化農村各項經濟改革以外,還要著力推進城鄉二元經濟社會體制改革,實行基本公共服務在城鄉之間的均等化,加快城鎮化和農業對外開放的步伐。就第二產業來說,除了要繼續建立健全現代企業制度,加強國有資產監管,發展多種所有制經濟和繼續擴大開放以外,就是要積極推進資源性產品價格改革和實行環境污染補償制度,以遏制工業(特別是其中的高能耗、高物耗、高污染工業)的發展;還要積極推進統一、有序、平等競爭、充分發展的市場改革,以淘汰和遏制過多的低水平的重復建設和重復生產。特別是要積極治理以地方政府為主的投資膨脹機制,以遏制工業的過快增長。就第三產業來說,要加快壟斷行業和事業單位的改革步伐,并擴大這些領域的對外開放。
為此,當前既要看到我國漸進性改革的優越性這一主要方面,又要著重看到這種漸進性改革的嚴重局限性。這種局限性的一個重要方面,就是當前第一、三產業改革滯后于第二產業以及由此對經濟發展造成的不良后果;既要看到當前加快第一、三產業改革的有利條件(諸如在這方面已經形成了更多的社會共識,并擁有更有利的物質技術基礎等),又要看到在這方面已經形成了阻礙改革深化的新因素。即除了改革初期就有的維護計劃經濟體制的勢力以外,又產生了阻礙改革的新的利益群體(諸如治理地方投資膨脹機制就會遇到地方局部利益的阻礙,改革行業壟斷就會遇到行業局部利益的阻礙)。而且,前者主要是由認識差異引起的,而后者則主要是利益差別引起的。從這方面來說,后者比前者更難克服。因而必須采取強有力的立法手段和行政手段;否則,改革就很難推進,以致陷入停滯狀態。
第二,要把經濟發展的目標進一步轉到以人為本的軌道上來。改革以前存在過重生產、輕消費的傾向。改革開放后,這方面的情況已有很大的變化,但并沒有轉變到位。1953年至1957年,國內生產總值增速與居民平均消費水平增速之比為2.04∶1.00,1958年至1978年為3.18∶1.00,1979年至2008年為1.29∶1.00②參見《新中國六十年統計資料匯編》第11、14頁。。可見,改革開放以來,二者對比關系有了顯著改善。但為了改變當前消費增長嚴重滯后于生產增長的情況,可以設想在“十二五”期間,使二者增速之比逐步趨于1∶1。這樣,與人民物質文化生活更為緊密的第一、三產業就有可能實現較快增長,而工業的過快增長也就會受到遏制。
第三,要加快由粗放經濟增長方式向集約增長方式以及由高碳經濟向低碳經濟轉變的步伐。改革開放以來,仍在很大程度上延續了以粗放經濟增長方式和高碳經濟為特征的傳統工業化道路。當前急需實現這種轉變。實現經濟增長方式的轉變,由主要依靠投入物質資源轉向主要依靠科技進步和勞動者素質提高,顯然會從削弱物質需求方面遏制工業的過快增長,同時又會帶動作為第三產業最重要組成的科技和教育的發展,并會加速以人多地少為特征的農業的發展。
就生產而言,低碳經濟是以低物耗、低能耗、低排放、低污染為特征的經濟。這種經濟是以集約經濟增長方式為前提的。但它又是工業化現代化發展的一個新的更高階段。如果說,實現增長方式的轉變在經濟發達國家已經基本完成,那么,實現低碳經濟則破題不久。2003年英國提出低碳經濟的理念,并以強大的生命力迅速獲得許多國家的認同,有些國家已就此進行規劃和立法。在我國,低碳經濟也是方興未艾。我國在發展再生產能源、循環經濟和節能減排等方面已經取得了顯著成效,再制造業也已經起步。①詳見《中國經濟時報》2010年3月15日。實踐證明:低碳經濟在節約資源、改善環境等方面的意義,遠遠超過經濟增長方式的轉變。
但低碳經濟的含意及其意義并不僅限于生產方面,已延伸到生活消費方面。這一點在美國那種高碳消費的國家顯得尤為突出。低碳經濟也不僅限于碳的排放方面,還延伸到碳的吸收方面。如果僅僅從能源的生產消費來說,近代工業化過程可以簡單地歸結為將長期埋藏在地下的石化能源開發出來,用于生產以后,再將作為最重要污染源的二氧化碳加以排放的過程。但人工造林又可以將排放出的二氧化碳加以吸收。我國在這方面已經取得了重要進展。多年來我國人工造林速度居于世界第一位。當前人工造林面積也居于世界第一位。實踐證明:推行人工造林,是低碳經濟的一個重要方面??梢?,實現高碳經濟向低碳經濟的轉變,不僅在改變當前產業結構嚴重失衡方面,而且在改善已經受到嚴重污染的環境方面,都有特殊重要的意義。
第四,把工業反哺農業的方針進一步落到實處。就這個方針的實質含義來說,就是要把工業創造的一部分收入,主要通過財政再分配用于發展農業經濟和提高農民生活。但鑒于當前農業嚴重滯后于工業的情況,還可設想以國有企業(特別是其中的壟斷行業)的一部分利潤用于農村生產和生活的基礎設施,以及社會保障事業。這一點在國有資本預算單列的情況下是有可能做到的。
第五,加強和改善宏觀經濟調控。既要注重對需求(宏觀經濟總量)的調控,又要注重對供給(產業結構)的調控。按照馬克思主義關于社會擴大再生產的一般理論,這兩方面調控是互為條件的,是實現經濟可持續發展的必要條件。就我國改革開放以來的歷史經驗來看,盡管發生的五次經濟過熱表明對需求調控的不足,但相對來說,其效果還是好于對供給的調控。就當前來說,2009年經濟增速也從2007年的13.0%下降到8.7%,即下降到現階段潛在經濟增長率的區間。在這種形勢下,宏觀經濟調控面臨兩方面任務:一方面要注重對需求的調控,千方百計地把經濟增長率穩定在潛在經濟增長率的限內②詳見拙文《再論現階段經濟增長性長期目標》(《國家行政學院學報》2009年第6期)。,防止經濟增速的迅速反彈,發生經濟過熱,并使經濟結構(包括產業結構)失衡加劇;另一方面,更要注意抓緊經濟增速下行的有利時機,大步推進產業結構調整,從根本上防止由結構失衡再次導致經濟過熱。